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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所知道的世界,正是从光明诞生的那一刻起,生命才得以繁衍生息。而在这众多的种族之中,以人类的繁衍能力最为出色——在迅速而着有成效的不断扩张自己生存领域的同时,甚至于取代了那些早在人类诞生很久以前就曾经主宰天空、大地、海洋的种族。这种奇妙而智慧的两足动物在不知不觉间,竟然用自己创造的文明完美的融合吸收了竞争对手的一切,渐渐的开辟出只适合自己生存的空间。时间做证,那些一度繁荣昌盛的骄傲种族们却纷纷被抹去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渐渐的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在这些被遗忘的众多生命中,最引人遐想、诱惑贪婪的人类产生无穷无尽欲望的正是……”
“罗严塔尔子爵!你在吗?”
夏日午后的城堡中,温柔的清风自走廊的尽头送来一个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声音。至于走廊这头的房间内,身材颀长、容貌英俊的男子则不得不从手中的书本里收回难得放松的好心情,略显不悦的皱起线条优美的眉毛——凭借以往的经验,他知道声音主人的出现极有可能预示着又一场闹剧的上演。
“罗严塔尔子爵?……你在吗?”
装饰考究大理石房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有着和清脆声音相匹配容貌的灵秀女孩好奇的探出半个头,圆睁着神采奕奕的双眼检视房间内的情况。然而,空荡荡的房间内回应她的只有空气无声的流动。可是,一旦注意到敞开的落地窗前随风飞舞的轻沙窗帘、几片飘落的费迪丽斯之花,她突然意识到:数分钟前在这个房间中到底发生了何种让人跌破眼镜的事情。
"哼!又逃跑了!"
少女原本天真可爱的脸蛋上泛起坏坏的笑容,嘲讽的说道:
"罗严塔尔!我只知道你朋友战场上冲锋时是'疾风之狼',看来这个头衔也要让位给逃跑时候的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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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严塔尔家族所居住的地方是有着近三个世纪辉煌历史的古老城堡。和其他许多同类建筑物一样,卡帝亚城堡被茂密繁盛的榉木、黄松林所包围,环境清幽怡人;而城堡本身又不缺乏皇族居所应该具备的庄严气息,富有贵族品位的华丽设计巧妙的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带给初到这里的人一种无法不敬畏折服的王者气息。
罗严塔尔就是在这个城堡中度过他的童年岁月的。
小时候的他并不是个乖孩子,常常独自一人溜到那个大人们口中“藏着可怕怪物”的地方,漫步于即使是白天也几乎看不到阳光的漆黑森林中。开始的时候,小小的他多少还有些害怕,偶尔还会怀疑四周参天的巨木会不会什么时候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冲向他——现在想想,那些应该是儿童时期对未知的恐惧所产生的幻觉吧。无论如何,如今的他早以习惯这里一切,甚至把这个阴森寂静的森林当作自己的第二个家,只要一有空就会来这里和“家人”小聚一下。当然,罗严塔尔也从未相信过领民们关于这个森林里藏有“怪物”的传说,并且对那些蓄意夸张的传闻始终报着一笑置之的态度。
“如果说有怪物的话,那‘它’早该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之所以能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已经亲身证明了这个些传闻只是纯粹的谣言而已。
今天也是一样,这个即将继承公爵地位的青年又将这片常常作为“恐怖故事背景”的森林当做自己的临时避难所,整整独处了一个下午。直到连日间树梢悄悄洒落的光斑也渐渐消失的傍晚,他才意兴阑珊的产生返回城堡的念头。
“公主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终于从倚靠多时的大树下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着,正打算踏上归途的时候,他却意料之外的在不远处的空中看到了一副奇妙的景象。
“……?”
那是什么?
某种长着翅膀的奇异生物吗?而且是有着人类身体、蝙蝠的翅膀的奇怪生物综合体……
看他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前一刻还在某个树叉上打瞌睡,然后就因为睡迷糊不小心掉下来似的。正如睡着的人可能会双脚麻痹一样,那对似乎很努力的想要张开的翅膀不知道是不是也因为类似的理由不太听话?所以才在空中颇为狼狈的一边伸展着、一边却是摇摇晃晃地、坚决地、无可挽回地往下掉……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罗严塔尔发现它后的反应——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却几乎是反射性的,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一直挂在胸前、印有罗严塔尔家族族徽的水晶链坠朝空中与重力苦苦挣扎的身体抛过去……
呛!
仿佛是同样质地的水晶玻璃杯碰撞时发出的声响,那个空中的不明生物立刻就难以置信、并且是极为尴尬的停在空中,几秒中后,他身后的黑色翅膀也消失不见,再然后……失去浮力的身体就那样笔直的朝森林覆盖着厚厚落叶的地面落去……
“……要抓我也至少等我落地再……”
罗严塔尔跑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地上摔疼到几乎发不出声音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现在有谁要问罗严塔尔,‘是什么缘故让他笑得这么没有形象?’恐怕他也答不上来吧。他并不是一直冷静自持的人,也并不刻意压抑自我,但是,在他有生的二十余年中,从来没有这样放肆地,不考虑前因后果地大笑过的。
“……”不明生物的某呆呆地瞪着笑到双肩抖动,眼泪都快流出来的人,无奈、尴尬、莫名其妙,就是他现在的感觉吧?是因为睡糊涂了掉下树来没错,但是,在他没有正常清醒之前,就被人莫名其妙地封印了翅膀和魔法……唉,哪有这种倒霉事情来的?
“喂……”
没有回答。
“喂!!”虽然有点不礼貌,不明生物还是放大了嗓门,直到暴笑中的罗严塔尔终于收拾起心情,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这个新任猎获物身上。“想不到这东西还真的管用,你是夜魔没错吧?”
“喂,我说,虽然有‘夜魔可以达成你的所有梦想’这样的传说,其实那个……”
“是假的!”
“……”什么啊,这个人,他知道嘛!
“如果真有达成所有愿望的能力,统治大地的就不是人类,你们也不会消失到影子也不见了。我是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子爵。”
“杨……威利。”对方是子爵啊!地位是很高的没错。在杨漫长的生命中所见过的\听说的具有相同地位的人类中,轻浮傲慢占了大多数,当然也有平和善良的人存在。不过,象面前的这个人这样傲慢得‘很有品位’,好象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个可以与之交往的人。”
那个,杨,虽然这个结论没有错,对方可是一见面就把你当作猎物那样抓到手的人啊!真是有够缺乏危机感的。
“杨……威利?没想到夜魔也有叫这个名字的。如果是巧合倒也不奇怪,反正取‘威利’这个名字的人到处都是嘛。好歹也是这片大陆上的传说人物之一。”没有注意到那个还躺在地上的某夜魔在说出名字的时候一脸后悔,罗严塔尔径自顺着自己的思路自言自语:“听说那家伙是非常出色的智将,有‘魔术师’这样的称号呢。很可惜不是同一时代的人,不然的话,真想跟他较量一下。”
“……你为什么想要跟他较量?”
“如果我说我打算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如何?” 罗严塔尔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你真的有实现梦想的能力的话,把我送到那个时代去好了……我可是从幼年时起就抱着如此的憧憬呢!”
“……很抱歉,扭曲时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我就是那个杨,另外那两位也是我的老熟人了……难缠的老熟人!以上是杨吞在肚子里的,不敢说出来的自言自语。
“我叫你杨吧,比较方便。听说夜魔这种生物的生命很长很长呢,不过你看起来很年轻嘛。”
“我都一千多岁了……”
“恩?”
“没、没什么。”还躺在地上的某开始费力地坐起来,因为A部位和B部位的疼痛又倒下去,然后再起来——再倒——再起。最后,实在看不过眼的罗严塔尔终于伸出援手,将他抱了起来。“你这个样子能站起来吗?”某罗是这样解释的。
于是,挣扎无效的杨被直接丢上马,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向卡帝亚城堡进发。
作为王朝的世家和名门,罗严塔尔一出生就被授予子爵称号。然后,凭着战场上立下的无可争议的功劳,他成为统帅大军的上将。而后,在父亲去世的现在,谁都不怀疑他会很快继承公爵的称号,而且相应地晋升为元帅;同样,谁也不怀疑那个以顽皮出名的丽达公主将会成为罗严塔尔公爵夫人,从而为他带来王位继承权。
眼前这个奢华而无聊的舞会就是为此而设的。
“那些缺乏想象力的人在将自我的意识强加到别人头上这方面实在是强得可怕啊!”为了躲避以吨计的谄媚和奉承,不得不放弃武人的矜持走城堡后门的某罗这样说。除此之外,能够不被那位顽皮的公主发现也是非常必要的。
趁着深深的夜色,罗严塔尔带着自己的猎获物安全上垒。
“有一场不得不参加的舞会,所以你在卧室里等我吧。”
听了主人的话,某夜魔举起那只被缠绕上水晶链子和咒文的左臂:“提个要求:可以把这个解除后再走吗?”
“第一,解除封印的话你不会飞走的吗?”
“啊、啊,说起来好象也可以这么做的……”杨小声咕哝着,其恍然大悟的程度让罗严塔尔意识到面前的这位的确是没想到这种事情。
“第二,因为没有人在抓到夜魔之后会想放弃,流传下来的咒文是没有解除方法的那种。如果造成什么不便那真的抱歉了。”
“……”杨无力地看着那优雅高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一下子倒在沙发上。啊~~~~~~好容易躲开那两个麻烦的家伙,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
罗严塔尔家族的宴会总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毫奢驰名于上流社会。
无论是食物的品种、器皿的精美程度、聚会场所的布置、还是有幸前来参加的人员,其档次之高在帝国无疑不是数一数二的。如果说谁能与之媲美的话,那大概也就只有皇帝的御宴吧。再加上公爵本人在其他方面也素来毫无节制、挥霍无度,所以总给人一种他城堡地下室里装的不是陈年好酒而是印抄机的错觉——当然,还要忽略通货膨胀这个因素(笑~)。所以有不少人私底下奇怪:虽说皇家赐与的财产的确够公爵殿下逍遥快活、花天酒地,但也不是以这种让上帝也要下巴脱臼的速度啊!
基于这个理由,理所当然的就有很多人“义不容辞”的投身于调查公爵“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是否成立”这项虽然没什么意义、却无一例外的令众人自认为很有“爱心”的工作当中。只是……折腾了差不多半年,让众人没有想到是:调查的最终结果会令所有人气到昏厥而已。
调查报告显示:公爵最近30年里所有投资性的动产不动产平均以每年10%~5%左右的速度持续增长。说白一些,就是基本上做什么什么发——田产突然大涨,原本打算废弃的矿山突然挖到品位极高的矿脉……诸如此类事情多的不胜枚举。这位本来没有机会继承家业的次子就像是受到幸运女神的偏爱一样,在大哥掉入水沟死亡后不但世袭了父亲的公爵爵位,又娶到一位身份不明的绝色美女,财产更是多到难以记数,运气好的也只能用“让人吐血”四个字来形容了。
然而,这种好运似乎随着罗严塔尔的出世、以及其母的莫名失踪渐渐缓和下来——但在这之前所累积下的财产也足够这位贪杯好色的公爵日日挥金如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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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殿下不喜欢他的亲生儿子。
这件事情在贵族之中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对于这一点,罗严塔尔并无意隐藏,当然,他也不会刻意提起。自从懂事以来就遭到父亲嫌恶眼神的他早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和承受其他人复杂的目光。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在舞会的沙龙中独自品酒静坐,却没有被周遭充满嫉妒与鄙夷的眼神所吓倒的缘故。现在的他脑子里所想的只是:究竟该不该邀请一位美女陪伴自己度过这段无聊的时间呢?
而另一方面,罗严塔尔书房里的“客人”则在吃饱睡足之后思考着:出去,还是留下来?这样相对起来单纯的多的问题……
“出去吧……反正门没锁。”黑衣的夜魔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既然给自己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杨开始尝试着走出所处的房间。不久之后,寂静无人的长廊里响起他轻轻的脚步声。虽然光线很明亮,但是一个人在这样空旷无人的房子里行走还是有一点害怕……(啊!啊!啊!对不起~我忘记了:杨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嘛~~他可是夜魔啊,怎么会害怕呢?:P这句当我没说~~)总之就是他一个人在城堡里漫无目的的瞎逛,直到在某个拐角处被迎面飞奔而来的一个柔软的身体撞了个满怀为止。
“………你是谁?!”
杨低下头去,漆黑的瞳孔内映出的是一个大约12、3岁的小少女好奇的表情。他斟酌了半天才慢吞吞的回答说:
“是客人。”
“客人?”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女孩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杨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显然并不太习惯说谎,所以只能支支吾吾的应付:
“啊、厄……是……是客人”
“……既然是客人,你不在舞会现场跑来这里做什么?”
女孩狡猾的问他,杨斟酌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象样的理由,索性实话实说:
“实际上……我迷路了。”
“迷路了?哈!骗人~我看你根本不像这里的客人。”女孩嘲笑似的的反驳,接着又颇为认真的扫视了黑发青年一番才作出结论:“你不会也是被那个家伙在森林里捡回来的吧?——这个家族还真奇怪,怎么都喜欢随便带人回来。”
“……怎么这样说呢?”
“难道不是么?他母亲就是在那座森林里被捡到的。”
“恩?!”
“没错啊,我听说他父亲有一天晚上独自外出,然后……”
女孩突然抬头看看杨,仿佛从他感兴趣的目光中发觉了到什么,话,也在这里打住,转了转眼珠,她又笑着说: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象对他家族的事情很感兴趣的样子?”
“啊?……恩……其实也不是特别……只是对你说的那些有点好奇而已。”杨收起眼底的期待,不好意思的揉着黑发如此解释。
“是吗?呵呵~~其实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嘛,我以前也跟你一样。这样好了,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有关他家族的事情呢~”俏皮的眨眨眼,小女孩歪着头努力的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试图让眼前的年轻人相信她所说的话,杨虽然看的出她并非如表面上那样单纯,但是对于那些传闻的确是很感兴趣——因为这可能牵涉到他此次来人界的目的,所以只好跟着她的同时静观其变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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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上的人就是罗严塔尔子爵的母亲呦!怎么样?很漂亮吧~~”
“啊?厄……”
在被陌生的少女带领着穿过迷宫一样的曲折走廊之后,快被转晕的杨终于被带进一间装饰考究的屋子里。从屋中的家居摆设来看,应该是书房之类的地方吧。别的不说,光是那为数不算少的书籍就足够杨眼前一亮的了。做夜魔这么久,杨已经许久没有机会见到如此之多的藏书,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油然而生。可当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悬挂在墙上的画像时,赫然发现那上面的美丽女性竟然是他极力寻找多年的对象,冲击之大一时之间也让他说不出什么来。
贵妇的颈部带着一条镶嵌着硕大的心形暗绿色宝石的项链。不愧是绝代画家的手笔,可以看到数颗精细的白色光点不规则地分布在宝石表面。杨知道,那是上百颗细钻排列成奇妙的花纹平滑镶嵌成的。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花纹,它代表着黑暗世界最强大的力量——那是魔界失踪以久的“暗夜之瞳”。
封印着强烈的诅咒和暗黑魔法的“暗夜之瞳”,最后一个主人竟然是蒂卡利达女伯爵蕾奥娜拉,或许命运这种东西的确是存在的——不,在成为夜魔的时候,自己不是就完全放弃了对命运这种东西的尊重吗?
或许最能彰显自我存在性的,就是某种恶运也说不定。蒂卡利达家的第一代吸血伯爵正是死于“暗夜之瞳”的诅咒,而后咒杀他的第三代蒂卡利达伯爵也莫名其妙的被杀,同时,暗夜之瞳也消失了。在以血族相残为绝对禁忌的魔界,蒂卡利达家从来都是令大家畏惧和痛恨的存在。
杨叹了一口气。
现在,就在“暗夜之瞳”失踪的三千年后,它再一次回到了蒂卡利达家族的手中。
这是一间鲜少有人踏足的房间。
杨环顾室内,默默下了这样的结论。房间是很干净没错,细微的角落处都纤尘不染。不过,这恐怕更多地出于主人的洁癖、仆人的忠诚而不是一个经常使用者的要求。桌面上尽管整齐却完全不符合正常放置习惯的笔墨、崭新得甚至没有裁边的信纸、手柄处有一点点发黑的银制裁纸刀,以及画像上薄薄的灰尘……
仿佛读出他的想法似的,小小的女孩微笑起来:“没错。子爵大人从懂事开始,还没有踏入这个房间三次以上呢。这里并不是罗严塔尔家的禁忌,或许子爵大人是刻意忽略了这里也说不定。所以说……这里是很安全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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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出口被毫不留情地锁上。杨在多次努力无效后,完全放弃了出去的希望。城堡内建筑物意外地结实,这扇沉重的紫檀木大门上甚至包裹了厚厚的丝绒。大概除非里面发生爆炸,外面是不会听见任何动静的。
发生爆炸?
杨无奈地看着手腕上的水晶链: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怕是做不到了吧。虽然,以前也做得不 太好——好歹也还是能使用魔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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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
黑暗笼罩的卧室里突然出现的少女,比一百个刺客二百个魔族更让人心惊。罗严塔尔本能地后退一步,保持好安全距离,然后调整身体到随时可以找理由告退的角度,同时符合礼仪地改变表情,最后,他施以绅士的礼节,说道:“殿下在不恰当的时间,独自一人呆在男子的房间内,也许会流传出不名誉的传闻。”
“我不认为你会让这种传闻离开卡帝亚一步。”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让罗严塔尔稍微皱起眉头:“刚才在这房间里的先生去哪里了?”
“先生?不是女士吗?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小公主的无辜表情是如此逼真,若不是罗严塔尔对其本性深有体会,恐怕就被她骗了。
“……好吧,我想起来了,是那位穿着黑衣服的先生吗?”略微瑟缩于子爵犀利的视线,丽达认输似的举高双手,“我认为他是要参观一下城堡,我只是临时充当导游而已。”
远低于冰点的寒气在瞬间笼罩了整个卧室。不,并不仅仅是冰冷,而是接近于狂乱的死亡的气息。突然自觉到自己触犯了某种禁忌的少女,在恐惧渗透到骨髓之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在书房,在书房。”
冷意在下一个瞬间消失了。忘着空荡荡的门口,丽达好象要把畏惧和痛苦完全吁出来那样深深地透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罗严塔尔推开房门的时候,杨正倒在沙发上,面对着巨副的画像发呆。如果打开那个从前被称为‘最有价值的’头盖骨看上一看的话,那里面正以螺旋性的轨迹回放着从接受任务到进入人界以来的种种。
通常来说,杨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是很能抓住主线的。现在之所以这么混乱,完全是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的缘故。比如说,他刚刚确切无疑地记起来:某两个让他非常头痛的‘故人’似乎也到人界来了。
目的……不明。
那么,也是为了“暗夜之瞳”吗?不,他们并不是对己身之外的异常力量感兴趣的人。否则他们现在也不可能是普通而散漫的贵族了。
蕾奥娜拉夫人……
“蕾奥娜拉……”不知不觉地,被反复思怫的名字滑出了杨的唇间。
“果然如此。”
“?”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杨很没有面子地从地毯上爬起来,以迷茫的眼神注视着靠在门口,抱肩冷笑的男人。
“你认识她啊。果然是魔族来的,那个女人!”
“女人……”好半天,杨才反应过来,罗严塔尔口中的‘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母亲没有错。
“晦暗的房间,让人神志迷乱的诡异香气,刺目的血红色装饰,还有那种令人恐惧的血的味道……从我记事起,不,听说是从那个女人出现起,整个城堡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被恶魔所关爱的城堡’,人们是这么说的吧?如果不是主动奉献大量的金币,那个男人早就被烧死了也说不定。”带着苦涩和自嘲的笑意,端整的薄唇吐出对人对己都辛辣无比的词语:“烧死,或者绞死,上拉肢台,拷问,教廷是很善于做这类事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女人会怎么样呢?”
“……这个,已经过去的事情推测也是没有用的。那,把这个解除的话,我就可以离开了,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杨抬起缠绕着水晶链坠的手臂在他面前无奈的晃了晃。也许是基于自己对魔法的操控实在是称不上理想,所以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夜魔。可是杨也明白:既然成为夜魔已经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自然就少不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不能单凭着"不感兴趣"、或是"不在行"这样随便的理由就给周围的人再徒增麻烦吧?所以,他在魔都无止境的闲暇中的确曾花费过不少时间去尝试改善当时糟糕的现状。
"至少把魔法的控制提高到尚可的水平",这是杨最初的想法。
譬如"翅膀可以运用的更自如一些,火球控制(夜魔最简单的初级魔法)的更好一点。按照常理来看,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期望吧?可是,就在杨以难得的毅力坚持训练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负责给杨验收成果的教练在测试结束后,揉着早以被熏的发黑、青筋暴起的额头对将他的衣服、训练场的墙壁、室内的摆设毁了近一半的黑发青年只头疼的说了一句:
"虽然不愿意这么讲……但对你来说,的确有做的到的事,也有做不到的事。"
现在想想,杨当初的确是满受打击的,那之后便索性不再做无用功,转而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他珍爱的历史书、红茶和白兰地身上,直到如今也只勉勉强强的学会了如何治愈小伤和飞行时如何不从半空中掉下来--这是杨在这方面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但是,杨现在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他当初还不如多学一点,否则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插翅难飞的地步了。
"跟着我吧。"仿佛看透了杨的心思,罗严塔尔冷笑着如此游说:"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如果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等这次战争结束了,我也许可以帮一点忙也不一定。"
"啊?恩……"
权衡了半天,在肯定了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后,罗严塔尔满意的看到杨点了点头,于是他拉着杨向卧室走去:
"我去处理一下公事,在那之前你先在我房间里等好了。"
恩,这是今天晚上第二次踏入这间卧室。不同的是,至少今晚既不会有漂亮刁钻的小公主出现,也不会有仆役打扰。那么,是个睡觉的好时光……………………………………吗?
杨无可奈何地瞪着窗口。确切地说,是瞪着漂浮在窗外的金发青年。“罗严克拉姆先生……好久不见。”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杨艰难地吐出大概百年以上不曾出口的名字,以如常的笨拙向之招呼。
跟杨这个一般意义上的体力笨蛋不同,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及其挚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即使身为夜魔,也是无人胆敢忽略的存在。
事实上,无论是历史学家们的混饭,还是以杨本人所做的交往判断,莱因哈特并不是喜欢或热衷权势的人。甚至可以说,他也不怎么好战——恩,等等,我是说:在他没有什么目标值得战斗的情况下。直率地说,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还没瞧见什么值得一战的目标。
当然,也跟杨这个笨蛋不同的是,目前身为高阶魔界贵族的莱因哈特,是完全可以收敛起翅膀,同时漂浮在空中的——这一点让做夜魔时间比他还长久的杨非常不平。当然啦,我们知道不平是可以习惯滴,特别是如此这般的理所当然的情况。
不过,至少从杨离开魔界算起,他跟这两位“故人”就差不多不再会面,最近一次的见面间隔也有百年之久了。
“嘿,好久不见。”面对百年不见的“老朋友”,莱因哈特报以爽朗的招呼“因为一点事情到人界来,顺便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你是看不起我吗?
觉察到杨的不满,莱因哈特突然之间心情大大地好转,刚刚碰见的那个纠缠不休的小女孩的事情也变得不值一提。“那,杨,好好保重,朕可不打算再度听闻你的死讯啊!”丢下让杨苦笑不已的言辞,莱因哈特静静地消失了。
“那个……是莱因哈特大帝吗?”
“……”除了苦笑和点头,杨也不知道该做何表示。当然,对方的下一个问题,他也只能爽快地承认:没错,我就是“那个”杨威利。
“竟然如此……呵呵……”低沉的笑声将紧绷的琴弦拉紧到即将折断的地步。不过,感谢老天,对方似乎没有做出太过激烈的反应的意思。在充满讽刺性地鞠躬致意后,城堡的主人第三次从门外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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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世的观点来说,坎尼利达斯平原会战无论如何不是罗严塔尔公爵的初阵,却是在公爵短暂的一生中少有的“最不象公爵指挥的战役”。整个会战的方式与公爵殿下少时成名的普尔夏克城会战,阿帕夏山地会战迥然不同,倒是与千年前的一代名将杨威利的用兵极类似。
“自历史上出现杨威利这个人物以来,企图效法他的将领不知凡己,但从没有人象罗严塔尔公爵那样模仿得如此成功。奇怪的是,公爵殿下的用兵理念式跟杨元帅是完全不同的,而在坎尼利达斯的之前和之后,殿下从来没有流露出任何想要效法杨元帅的想法。也许我们只能说,坎尼利达斯,是公爵一生中唯一的例外。”
基于后世历史贩子们的立场,大概他们也只能如此主张吧。
因为他们不曾想到的是:坎尼利达斯平原会战并不是由奥斯卡·冯·罗严塔尔殿下指挥的。事实上,本次会战的全权指挥者正是那位“千年前的一代名将”杨威利元帅。
(目前,缺乏对于战争的必要认识,特别是这种陆地战争。在此,某Y决定略过了)
为什么要我指挥坎尼利达斯平原会战?从开始到会战结束,再到回国,罗严塔尔从垂老的皇帝手中接过标志着正式摄政权力的权杖,在此期间杨抓头100000下,眉头皱过1000000次。说到底,单纯是为了试验他到底是不是“杨威利”这样的理由也太无聊了,无聊到就算罗严塔尔本人如此主张,杨也不打算采信。
但是,又有什么原因,让罗严塔尔把全军的指挥权交到他的手上呢?
恩,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
有人说,艺术这种东西,只有依托于颓废和奢华才能生长。的确如此。以杨的视角来看,无论是魔界贵族的飨宴,还是人类的聚会,能够称得上“艺术”二字的,背后无一不是具有倍数以上的奢华糜烂。屏持着同一观点来看,迪开亚王朝的宴会的确可以称为“颓废的艺术”,以及“艺术的颓废”。
从杨所站立的角度,可以听到一些不太“有聊”的窃窃私语。内容吗?除了对罗严塔尔急速升迁和掌握大权的不满,对他获得摄政公爵,甚至迪开亚王朝的继承权表示妒羡之外,的确是没什么可听的了。
原来人这种生物,无论经过多少时光,也不会有多大改变。
从沉思的泥沼中将他拖出来的,是一阵低沉而杂乱的躁动声——
“那,那,就是他!罗严塔尔公爵的朋友,迪开亚的疾风之狼!”
渥夫冈·米达麦亚。
他是一名身材短小精悍,浑身散发着无限活力的正直男子,蜂蜜色的头发被贵妇人评论为“一见就想抚摩的温柔色泽”,当然被评论者本身是无论如何不会允许散发着甜腻香气的女人碰哪怕一根指头的。十五岁遇见目前的妻子艾芳瑟琳,米达迈亚将军一直以迪开亚的第一爱妻家闻名。
这样出身庶民的男人又是如何成为罗严塔尔殿下的密友的呢?这一直是被贵族圈子猜测万千的事情。不过,现在穿过人群走过来的男人,脸上毫无疑问显现出非常灿烂的笑容:“嘿,罗严塔尔!”
并没有如一般意义上的客套那样祝贺其获得胜利,从一开始两个人的交谈就充满了旁人难以参与进去的默契。“这就是所谓的生死之交吧”,把此情此景都看到眼里,杨默默地下了这样的结论。即使时光变幻,友谊的表现也不会因此不同。感应到二者之间亲切的气氛,杨的思绪似乎回到了一千多年以前,直到一阵轻微而有力的拉扯将他从沉思中剥离出来。回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一间精致豪华的会客室里。
“那,这位是……”被“那个”罗严塔尔如此郑重其事地带到自己面前,米达麦亚不禁浮现出一种程度以上的好奇。他仔细打量着这名男子,略有些单薄的身体,还算得上比较英俊的相貌,却有一种似乎面对一切都可以不卑不亢的气度,总体来说,给人的感觉是一名政治能力显较学识不足,只好做一名普通讲师的学者。觉察到这一点,米达麦亚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嘴角带着一丝狡诈微笑的挚友。
“杨威利元帅阁下。”
“哦……哦?!”意识到好友到底说了些什么,米达麦亚的任惊愕化做无声的冷气呼了出来,他呆楞了好几秒钟,涨红了脸,愤愤地低吼道:“不要开这种低级的玩笑!”
“这不是玩笑”。罗严塔尔露出已经没有链坠装饰的胸膛,“是存在了千年以上的夜魔呢,你知道的吧。”
“夜魔?!”咋听到传说中种族的名字,米达麦亚的愤怒转化为愕然,死死盯着脸上露出尴尬的微笑,狼狈地抓着头发的男子。意识到米达麦亚的惊诧,杨在苦笑中又夹杂了好几分无奈。犹豫了一下,他举高手腕,“是这样没错,不过并不是可以达成一切愿望的种族哦。”
不停变幻色泽,印有罗严塔尔纹章的水晶链,的确是挚友从不离身的物品没错。回想起偶然听朋友提过的,这条链子的确切用途,米达麦亚不得不调适心情,迫使自己接受眼前难以理解的事实。在长长地呼吸几次后,米达麦亚稳定心情,发出第一个疑问:“那么阁下是为什么来到迪开亚的呢?”
“恩,恩,也不是我要来……”
“是我抓到的。” 罗严塔尔毫不犹豫地替他回答,“抓到了,就是我的,这一点没什么疑问吧,米达麦亚?”
“—_— ”
“—_— ”
感受到男子的大胆和无耻,米达麦亚和杨不禁暂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杨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抱臂冷笑的某罗,郑重地回答道:“事实上我也有需要拜托罗严塔尔殿下的事情,所以就这样大胆跟来了。如果会造成困扰,那么我先行道歉。不过这件事情涉及到罗严塔尔殿下的私事,恕我不能坦白了。”
“……没,没关系。” 无疑地感受到男子的善意,米达麦亚也逐渐放松了精神,发出了第二个搀杂着好奇与疑惑的问题:“那么,阁下是怎么会成为夜魔的呢?”
“……被另一个夜魔变成的。”
“那另一个……”
“另一个夜魔也是被另一个夜魔变成的。”
“……”杨似乎不愿意就这个问题给予确切的回答,米达麦亚只得暂时放过这个疑问。“坎尼利达斯平原会战是杨元帅主持的吧?”接下来的问题是瞄准罗严塔尔的。被问到的男人优雅地点头表示赞同。
“为什么?”接着追问的却是一直抱持疑虑的杨。
“一千年以上没有战争的日子,作为军人的血不是早就沸腾了吗?” 罗严塔尔抛出杨难以理解的回答,更难以理解的是,米达麦亚都频频点头表示赞成。意识到二者的“好意”,杨只好再度发出苦笑:“就算再过一千年也不会沸腾的,因为我没有军人之血那种东西……”
了解到杨的语意,接下来的对话于是技巧性地转换了方向。在为好友和杨各倒了一杯陈年红酒之后,罗严塔尔开始了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下提出的问题:“军部怎么舍得从西线把你调回来?”
“停战了。我们跟那边签了和平协定。”
“哼”罗严塔尔冷笑,“别对我说军部那些好战份子受到了和平之神的感召!” 听到这样苛刻的评论,米达麦亚闻言不由得放下酒杯,搔着头皮发出苦笑:“哪里,军部只是不打算两线作战而已。我们好象要跟堪达斯的城市联邦开战了。”
“哦?”罗严塔尔发出了表示讶异的惊叹,“我们跟那边什么时候有过摩擦?一直不是合作良好的商业伙伴吗……所以说,是我们先挑起战争咯?与其说为了掠夺财富,还不如说是打算借机赖掉巨额外债吧。不过,我可不知道皇帝陛下曾经表达过类似的意愿。”以罗严塔尔的情报网络来说,这是绝不应该遗漏的重要消息。一边这样说着,罗严塔尔一边在心中对负责情报的海德里希·朗古提出了新的评价。
“不是我们的意思,是教廷。”
“这么说,因为信仰的不同就肆意挑起战争,他们打算再来一次异教徒大屠杀吗?”罗严塔尔的话语饱含浓烈毒意,其间辛辣的讽刺味道使得米达麦亚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深深呼吸几下,仿佛把不满和鄙夷从胸部呼出来似的,米达麦亚开言道:“教廷这一次下了大血本,据说因为教皇声称得到了女神的召唤,召集大陆上所有信奉生命女神的国家组成联军,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不信神的异教徒。”
“大血本啊……教廷动用了圣堂骑士团么?”
“当然,对方可是雇佣了‘蔷薇骑士’呢。受到教皇陛下的亲命,教廷一共出动了两个小队,四十名蓝羽骑士,四十名光辉骑士,五位圣光法师,还有……一位裁决者。”
“裁决者?” 听到圣堂骑士团中名位仅次与正副团长的名号,罗严塔尔也不禁咋舌不已。所谓裁决者,乃是高段生命法师的称号,虽然使用生命的光之法术,却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治疗士,而是以光之法术作为载体,获得强大群体攻击力的杀戮之士。能够获得裁决者称号之人,除需具有高深的魔法造诣之外,本身还必须是深受女神宠爱的恩宠者,因为高段的光法已经脱离了奥术的范围,乃是神术召唤的领域。
“时光已经过去了一千年,所谓宗教这种麻烦的存在还是如此盛行啊。”被迫激起不祥回忆的杨,也不禁屏住了呼吸。
罗严塔尔压抑心中的惊讶,静静地注视着好友。
“就是那个人,巴尔·冯·奥贝斯坦。”
“奥贝斯坦吗?就是‘那个’奥贝斯坦吗?” 罗严塔尔终于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是很虔诚的教士吗……”在千年前的那个时代,那些教廷的教士们,严厉也有温和也有,总之都是对杨很不感冒的一群。想到这里,杨不禁将迷惑的目光投向了一瞬间有着激烈动摇的男人。觉察到他探询的目光,罗严塔尔的脸上出现了混合着憎恶和讽刺的微妙表情:“不是那样的,杨。那个奥贝斯坦,可是个对教廷的忠诚不比人性多一分的男人啊。”
“哎?”一时搞不清楚罗严塔尔的意思,杨茫然地用目光询问另外一个人。
“‘那个奥贝斯坦’,是个可以将敌己双方的人命毫无感情地加以数字量化的家伙。无论任何人,即使是教皇,是自己也好,都可以当作无生命的棋子那样随意算计。总之……”米达麦亚叹气:“是个很不好对付的家伙。”
“没错,反正奥贝斯坦那个人从来也不是因为无能而被人厌恶的啊。”
“这样啊——”因为得到的信息太过出乎意料,杨只是象征性地嘟囔了几句,就掩饰性地把酒杯举在眼前,默默地等待这两个似乎应该下决定的人物的结论。几分种的沉默后,罗严塔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放下酒杯,有力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准备迎接教皇的使节吧。”
类似的对话充斥在数个国家的要人之间。无论是怎样功勋卓著的勇武之士,或是自诩狡诈精明的政治家,面对着将名誉与生命象砝码一样放在天平上称量的男人,都不由得发出了没有办法的咋舌声。
于是,无视各方面的渴望或厌恶,就在祭月的第一天,由红衣主教巴尔·冯·奥贝斯坦阁下率领的圣堂骑士团的两个小队共八十余名骑士和法师进入了迪开亚的王都。
同样参与联军的国家并没有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预计中的多。除了迪开亚、蓝缔斯、堪特格蓝三个与堪达斯联邦接壤之国以外,其余几国只不过在名义上对教廷表示了支持。“因为考虑到对方同时雇佣了黑色枪骑兵的关系,想要观望一下武力和金钱谁的威力比较大不是吗?” 罗严塔尔的评论异常苛刻:“目前看来,只要利用宣战达到暂缓归还外债的目的就够了!”
听到友人如此的评论,米达麦亚也只好默不做声地苦笑而已。
被施以苛刻评价的巴尔·冯·奥贝斯坦主教,时年三八岁,身材修长,面容如刀刻般冷峻,是一名从外表就能感受其严酷的男子。其最受人非议处在于一双非生命形态的义眼。虽然经由教会高级人员解释为蒙受生命女神的恩宠才获得的珍贵赐予,但因为本人实在没有表现出令人信服的,足以获得慈悲女神垂青的品质的关系,有关其动用禁忌魔法制造双眼的传闻一直甚嚣尘上。
就在欢迎教廷的盛大仪式上,奥贝斯坦主教无视各方投来的善意或恶意目光,在礼节性地对皇帝陛下以及蓝缔斯和堪特格蓝两国军队的负责人表示敬意之后,将目光坚定地放在了摄政公罗严塔尔殿下身上。
感受到主教目光中显示的毫无疑问的评判信息,罗严塔尔报以其特有的冷笑作为回敬。由于仪式繁杂的关系,二人并没有做必要以上的交谈。这也是两人在其短暂的同僚生涯中的第一次称不上愉快的见面。
“真精致啊,那个人偶。”揉搓着随便盖在脑袋上的帝国军帽,杨发出毫无疑问的赞叹声。此时的杨作为摄政公罗严塔尔殿下钦命的首席幕僚长官,在领取了中将的职位以及男爵的勋位后,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在军中安然住了下来。
说起来对于人类王国的勋位,杨是表示过一定程度的拒绝的,不过被罗严塔尔提醒说“有爵位的话至少看到讨厌的人可以不打招呼”,于是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下来。
不过,杨的赞叹对于罗严塔尔来说显然包含难以理解的意义,在解读无果后,罗严塔尔微微挑起一条眉毛,表示疑问。
“奥贝斯坦主教身边的那个秘书,我说的是他。”杨回答道。
“安东·菲尔纳神父吗?你说的人偶是什么意思?”
“那绝对不是人类,或者说,不是有生命的存在,那是使用了魔界高阶的傀儡术制成的精致人偶。老实说,在人类的王国里能见到这么的高阶奥术,真是吓了我一跳。不会就是那个主教做的吧?”
听到意料外的回答,即使是罗严塔尔也不由得呆滞了一下。片刻的失神后,罗严塔尔继续发问道:“所谓傀儡术,就是死灵法术的一种吗?你的意思是,菲尔纳神父不是人类而是一具行走的活尸?”
“恐怕你是误会了……”觉察到谈话的对象显然对奥术之类一窍不通,杨只好耐心解释:“傀儡术有很多个分支,人类通常意义上的尸傀儡只是其中的一种。一般的尸傀儡,也就是死灵法术的产物,通常只应用在战场上作为一次性消耗品来使用,也就是所谓的僵尸战士之流。当然了,根据人类对死灵魔法的厌恶程度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死灵法师很可能已经不存在了。事实上,魔界是很少会浪费魔法制作这种傀儡的。虽然使用人类尸体作为材料,足够精致灵活,不过这种傀儡有一个致命缺陷……”
“是什么?”
“他们会腐烂……”
因为杨的回答,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蛆虫、发臭的烂肉以及绿色和黑色腐尸画面的某罗,从胃里泛起了一阵呕吐感。
“更通行的傀儡术是利用其它无机材料制作成身体,并注入魔法使其运动的奥术,也就是常说的‘魔偶’。不过从那个人偶——我是说菲尔纳神父的情况看,注入其体内的并不是强大的魔法,而是人类的灵魂。这是固化灵魂的高阶奥术,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脱离了傀儡术的范围,很可能是灵魂召唤的产物。”
“……”因为对繁杂的魔法概念介绍毫无概念,罗严塔尔只是静静地听下去。
“灵魂召唤,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奥术。呼唤亡者的灵魂本来就够困难了,更何况是将灵魂滞留在人界,稍一不慎,施法者就可能被奥术反噬,可能连灰烬都不剩的!无论施法者是不是他,罗严塔尔,那个主教可能是个大麻烦了。”
虽然被杨归结为“大麻烦”,不过这种麻烦应该不是在军事意义上。在随后的联合军事会议上,当各国推举其为联合军总指挥的时候,奥贝斯坦主教表示了明确的谢绝。“主教的地位只说明在祈祷和奥术方面有所成就,身为裁决者也不意味着拥有指挥军队的才能。与其顾虑教皇陛下的面子而任命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指挥官,不如选取能够带领军队获得胜利的主帅。有可能的话,在下愿意担任辅佐的职务,因为在下的才能也只是在这方面能够体现而已。”表达完以上的意愿,无视与会众人有些尴尬的表情,主教大人合上双眼,进入了半冥想状态。
之后的会议爆发了激烈的争执。虽然同样不曾踏上过战场,蓝缔斯的主帅布伦休拜公爵和堪特格蓝的主帅德森上将同样有着极度膨胀的自信。
“只要随便挥挥手杖,就能把那些猖狂自称蔷薇骑士的家伙们钉死!”大人们这样表示。
“不过是一群下级贵族都不需要的渣滓,也胆敢自称‘骑士’?他们把贵族的传统当成什么!”泛起腐臭毒气的辱骂从布伦休拜公爵因酒色过度而苍白的嘴唇间毫无顾忌地喷射出来,与会的米达麦亚将军勉强压抑住不适感,紧紧皱起眉头。
一道安慰与歉意的视线适时投射过来。米达麦亚抬起头,发现视线来自于一名水色眼眸,外表斯文俊秀的将领,不由得微微点头致意。察觉到米达麦亚的好意,男子嘴角浮现出歉疚的苦笑,再度看了一眼正说得口沫横飞的布伦休拜公爵,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同样坐在德森上将副手位置上,有着活泼的褐色眼睛和雀斑的男人就有趣多了,他趁人不注意,向米达麦亚做了一个调皮的鬼脸,而当德森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成一脸严肃庄重的表情。
米达麦亚低下头掩饰嘴角的微笑,默默记住了阿达尔贝特·冯·法伦海特以及达斯提·亚典波罗这两个名字。
经过连续三天剧烈的争执与讨价还价,迪开亚帝国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以及东主国的地位获得了联合军的指挥权,罗严塔尔也自然接受了联合军总指挥官的任命。奥贝斯坦主教选择成为总指挥官的辅佐幕僚,并谢绝当地教会的好意,搬入了作为临时大本营的罗严塔尔公爵别邸。
虽说对主教的到来罗严塔尔和杨都略感不适,不过罗严塔尔并不是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公事的人。虽然与主教的交流一直处于“只说该说的话,互相不看对方的脸,只听自己想听的”的程度,但合作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主教是一名擅长通盘考虑和协调的优秀幕僚,在沟通和平衡几个国家后勤部门运做方面意外地兼具灵活和柔软性,在处理反对意见和刁难方面交叉运用威慑和引诱两种手段,使得联合军的后勤部分从一开始就处于流畅的运行体系中。
“虽然是看不顺眼的男人,他的能力仍然值得赞赏。” 罗严塔尔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与忙于军务的罗严塔尔不同,虽然领取了幕僚长官的任命,杨并不认为自己有参与人世战争的需要,相应地也不曾履行过幕僚的职责。基于私人的兴趣,他一直在研究光明教会的历史渊源,并显然发现了一些非常感兴趣的东西,就此一直埋首于浩瀚古籍中,极少踏出房间。
杨的深居简出让一直担心其身份被奥贝斯坦的罗严塔尔松了一口气。不过当得知罗严塔尔曾经有如此的忧虑的时候,杨却表示“没关系”。 “我不是说这个封印——”他指着手腕上的水晶链说,“——能够有效掩饰我的身份,不过即使被主教觉察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想,只要不是影响到奥贝斯坦阁下在意的事务的事情,我是魔族也好是什么也好,都不是他介意的问题。对教廷的忠诚应该不属于主教在意的事务范围,我是这么认为的。”
听了杨的解释,罗严塔尔有一瞬间的无言。不过也许是基于对杨的判断力的信任吧,他在此问题上保持了沉默。
不过,罗严塔尔没有想到的是,杨的关注力其实是放在菲尔纳神父的身上的。他的关注如此频繁,终于有一天,再次捕捉到杨观察自己秘书的视线的奥贝斯坦,开口对杨说了第一句话。
“恕我冒昧,不过在下需要提醒一句:光明教会坚决反对同性性行为,杨阁下。”
某Y说:忘记了这里也有,以后大概每天一千字,慢慢更新至热情消灭
1月26日更新
光明教廷的联合军在迪开亚进行战争的准备工作,与此同时,堪达斯的最高事务官亚历克斯·卡介伦在把财务报表看了十遍以上之后,发出了愤怒的呻吟,把厚厚一叠文件丢在联邦元老会最高评议长优布·特留尼西特面前。议长带着被女选民高度称道的迷人微笑拾起文件,匆匆扫视了几下,优雅地挑起一边眉毛表示疑问。看到议长这种故做镇定的姿态,卡介伦的愤怒以倍数的速度飞快增长,他压抑住殴打那张英俊的脸的冲动,冷笑着说:“尊敬的议长阁下,请恕我打扰。简单来说,我们没钱了!” 置特留议长的脸色于不顾,卡介伦自顾自地说道:“由于联邦的现金大多数以国家外债的形式借给其它国家,尤其是教会和迪开亚,现在债务人已经恼羞成怒,决定用武力的形式赖债了!所以,我们现在有至少三亿以上金币的贷款无法收回,基本上这些钱已经成为不良贷款,我看没什么指望了!现在我们要支付雇佣蔷薇骑士团和黑枪的佣金,国库里已经没有足够的金币了!尊贵的议长阁下,看来您得想想办法了!”
以重利借钱给光明教会和其它国家,从而达到在经济上控制其的目的,这是特留议长一力主张的政策,虽然卡介伦多次在元老会上提出反对意见,但由于从中获利的元老过多的缘故,他的意见从未被采纳。如今教廷因为欠债太多而人急造反狗急跳墙,看着一片凄惨的财务数字,卡介伦感觉血压一路飙高。
与卡介伦所期待的不同,虽然遭受了债务人赖债的打击,至少在表面上,议长仍然保持了其优雅的风度,脸上那“成熟迷人的微笑”也并未因此减少一分。带着可以登上竞选台的笑容,以政治家的耐心聆听了卡介伦的抱怨后,特留回答道:“没有关系,尊敬的事务官。有关佣金的问题,我们会想办法与两位团长达成协议的,先付20%,其余部分等战争胜利后支付30%,剩余的一半由战争赔款支付,这不会对我们的财政造成压力的。”
“那也得等能赢再说吧!而且佣兵的规则是先支付一半的定金,如果对方不同意怎么办?”
“那是您的工作范围,尊敬的事务官。”
“>_<”被议长噎得说不出话来,卡介伦愤愤地瞪了他几眼,恶狠狠摔上门,大步走出了元老院。
二人所提到的佣兵团,乃是大陆三个S级佣兵团其中之二,蔷薇骑士团与黑色枪骑兵。其中蔷薇骑士团的大多数成员乃是来自各国的下级贵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遭受家族或祖国的抛弃,以流亡者的身份加入佣兵团,其单兵作战的能力在所有佣兵中排行第一,其团长则是拥有“屠龙者”称号的华尔特·冯·先寇布骑士。
与之相反,黑色枪骑兵在单兵作战上的能力确在蔷薇骑士之下,然而黑枪的排名却在蔷薇骑士之上,这是因为黑枪以高度的团队作战力和恐怖的冲击力著称,乃是最适合战场的佣兵团体。这大概是因为黑枪有两名优秀的团长,曾经是蓝缔斯帝国最优秀的军事指挥官之二的弗烈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以及奈特哈尔·缪拉。毕典菲尔特擅长凶猛的攻击,而缪拉则擅长坚韧的防御,二人的搭档使得黑枪左右了至少十场左右国家战争的局势。正是由于他们二人的加入,黑枪才在短短五年内从排行榜的B级军团直升至S级。
就在卡介伦与特留吵架的时候,三位团长正在堪达斯风景优美的郊外拔剑对峙。
[ 本帖最后由 sannasanna 于 2008-2-21 11: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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