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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 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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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19 21:12| 字数 15,5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引子,

鬼鬼祟祟地窝在沙发里,某耽美女狼A与某耽美女狼B眼冒精光地凑在灯下乐此不疲的传阅着几本包好了书皮,看不出是什么内容的读物,肃静的客厅里时时回荡起几声吸口水的恐怖音效。许久,意犹未尽的狼B谨慎地抬头扫了一眼指向下班时间的闹钟,无可奈何地推了推看到老僧入定的狼A:“呃……小桐啊,你是不是该把书藏起来了?你妈好像快要下班回来了……”
“表姐~你别打岔!我正看到精彩环节~~~~”头也不抬,狼A两眼发赤,喘着粗气地翻开下一页:“哼哼~~不亏是同人志啊~~~好久没有看到如此梦寐以求,淋漓尽致的高H,25禁读本了!没情节,没背景,没起因,没结果,没矛盾,没节操,没感情,没拖累——赤条条从头做到尾,囊括一切时间地点方式行为~~~表姐~你这套书买得值!真是太爽了~~~~”
“嘘!小点声!万一被你妈抓到就惨了!你忘了你那些宝贝收藏是怎么灰飞烟灭的了?!”狠狠地白了她一眼,狼B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大门,压低声音提醒。那场灾难可是她们心中永远的痛,隔天两个人奔到垃圾堆里翻了个底朝天,楞是寻不到满满的一箱收藏!
郁闷了几个星期,眼看风声小了,她们才花血本买了一套激爱同人志安慰安慰彼此受伤的心灵,若是再落到断粮的地步……悲从衷来的叹了口气,狼B刚想说什么,就被狼A的一声欢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哇~表姐!快快~~你看你看~这本写的狂虐受吔~~这种地方也能做,够猛!”
“哪里哪里!我最喜欢虐受的文了~~~给我看,快给我看看——”
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两个沉浸在绚丽男男世界的女人没有发现门开的响动,以及笼罩过来的阴影。直到一声河东师吼,彻底粉碎了她们的绮梦~~
“好啊~!你们胆子不小!老娘扔完了还敢继续买!哼哼!你们买几次我就扔几次,看你们什么时候改过自新,断了贼念——”二话没说的抄走所有的读本,就算包了书皮,看女孩们红里透光的脸色作妈的也明白她们在看什么!推开二十三楼的窗户,在两声绝望的尖叫下,母亲心狠手辣,眉也不皱的将无辜的书宝宝再次清除出屋——
“妈呀~!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的书……我的全H激爱虐受读本——啊啊啊啊啊——还是让我和你们一起去了吧——”
“不要啊表姐!你冷静!千万不能跟着跳——二十三楼吔~绝对会死的——”
“不要管我!不要拉我!我的心肝啊~~我的宝贝啊~~~我的儿子们啊~~~~”
“表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啊——”


1,

熙光二十一年,夏初……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我郁闷地白了一眼琉华殿那边遥遥的明媚灯火,再一次无力的垮下双肩,大叹一声,坐倒在御花园的草地上。实在想不透~林天恒在别扭个什么劲?!好不容易我下定决心,重新振作,想要和他做一对幸福的男男伴侣。上床的时候,他不也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两下而已就红着俊颜乖乖躺平了吗?
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扳着手指,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我拼命回忆着刚刚的步骤,一下一下的核算着,为了今后的“性”福生活,我必须弄清根结所在。虽然是第一次~~可我明明有照天书的介绍尽职尽责的做了攻啊……

首先,吻小受的唇,借此传达基本的尊敬和爱意,让他在意乱情迷之余,初步确认你没有用完就丢的意思,免除了心里上的负担……
这点没问题,我压在林天恒身上对着那艳丽的丰唇啃了足足有一烛香的时间!其间舌头牙齿凡是可以使用的我全部上阵,力求一步到位,吻得倾国佳人喘息连连,欲死欲仙!
呃……唯一的偏差估计是我忘记了昭羽侯状似纤细,却有高超的武艺傍身。吻来吻去,吻到我这边就差断气了,他居然还双靥飞霞,气息绵延的含笑看着我伏在他胸膛上气不接下气的狂喘……
即便结果是他无奈的起身,以唇渡气给险些窒息的我,不过重要的在于过程,吻都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来,天书有云,小攻要顾及小受的感觉,循序渐进,先要让其放松身体,以便接受你的进入,切忌猴急,造成不必要的流血冲突……
这点也不难,都是男人,我知道摸哪里会让林天恒舒服。光凭他那时压抑的低吟声就可想而知,我在他玉琢般的身体上游走的手是多么恰到火侯。在这一步上,我应该是拿满分的吧?只是……他呻吟两下意思意思也就算了……干嘛偏要叹息得那么催人奋进啊?害得我沉迷于他发髻零乱,睫羽轻颤,妙目含情,蜂腰半拧的模样,怎么也停不下手,于是流连忘返,一不小心爱抚的佳人欲火横流,忘乎所以的展臂将我反搂在身下,不容分说的伸手去摸我的大腿内侧——
脑中立刻警钟大作,顾不上浑身酥软地挤不出力气,我捶打着林天恒的香肩,声嘶力竭的提醒忘情的后者:“天恒——说好了朕在上面的!”
“……”侵犯的玉手停顿了一下,我说的义正词严,他也不好再上下齐手。俊颜黑了黑,我看出林天恒是不情愿的,不过还好他念在我的身份上,最后还是懊恼地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的躺回原处,向我挑衅地扬了扬眉:“休朝半个月,皇上明天无论如何也得早朝!不论你想上想下都可以,拜托请痛快一点,天亮之前给我完事!”
瞧~多么没有情趣的话啊~~~~~幸而我坚持立场不肯让出攻君的宝座,否则昭羽侯铁定会前戏全省,直捣黄龙!突然想到~若是在上床前泡杯茶,等他吃干抹尽下床喝水时……恐怕茶还是热的……

不过,既然他都开了口,我也实在没有和他客气的必要。
一鼓作气的抬起他的腿,我本是想用肩架式下手,怎耐高估了男人的重量和自己的力气,他的美腿压上了我的肩,我的人也跟着一起压趴在了床上……
“……”于是,相对无语……
再接再厉的翻身而起,这回我学聪明了,先挑战最简单最轻便可谓是入门绝学的骑乘式。在我的陪笑下,林天恒纵使百般不愿,还是呐呐地转过身,四肢匍匐地伏在了榻上。心道现下只要对准了就可以畅通无阻了吧~~谁知道好事多磨……
赶了一天的路回到宫里,纵使性质高昂,我也累得够呛。
眼里看着他白皙光滑的背在月光照耀下泛起眩目的光晕,我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成功在际,六年的期盼与抗争,让我在终得圆满的这一刻,感慨万千地跪坐在那里,兴奋地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猛,越来越……
“皇上——”反应敏捷地抄住我差点滑下床的身子,林天恒美目圆瞪,脸上情欲的色彩被惊惶所取代,快速地将我扶回床上躺好,焦急地诊视着我:“怎么了?不舒服?又心悸了?还是呼吸不畅?胸口痛不痛?头会晕吗?看得清我伸出几根手指吗?”
“天恒……”哀叹一声,我幽幽地望着喋喋不休的他,尴尬地扯了个笑容。
“皇上?!莫非是气血不顺?!我就知道你累了一天不该这么莽撞的!可恶——你等等,我马上去煎药——”
“呃……煎药朕看就不必了吧……”
“不行!你的身体底子又不好,撑不得强的。补气缓神平悸的药需要喝哪种?!”
“那个……哪种都不需要吧……朕只是刚刚跪麻了腿而已……哈、哈哈~”
“……”于是,又一次相对两忘言。

接着,林天恒冷下脸来下了结论。
“皇上,我看你还是躺着享受就好,由臣来疼爱你比较合适。”
“休想!朕绝对、死也不要、没有任何可能、去作受——”做攻就狼狈成这样,做受还不要了我的小命才怪!
“……我会很温柔的,不会弄痛你的……”
“当朕好骗啊!不痛才怪!”真那么好的话,干嘛天书里的小攻们各个抵死不肯换位置?!
“……皇上,你真的是想与我结合的吗?”
“……不然朕忙了那么半天是在干什么——”顿了顿,看到林天恒露出了狐狸般狡猾地目光,我连忙一本正经的补充:“不过,前提是必须由朕做攻!”
“……我开始怀疑你的诚意了……”
“……”

输人不输阵的僵持了片刻,林天恒突然收回了灼热的目光,翻身背对着我侧卧而眠,冰冰凉凉地吐下了逐客令:“夜深了,皇上既然没什么其他意思,就请回去休息吧。臣不送了……”
“……那个,今天真的只是太累了,下次绝对成功。天那么晚,朕干脆就睡你这里好了,反正都‘夫妻’六年了,我们还没一起同床共枕过~~”理亏地笑着缩进被子里,我伸手由后环住了林天恒的腰身,在那清香袭人的光滑脊背上舒服地蹭了蹭脑袋。
夏初的夜还有些凉……可奇怪的是,我怀里林天恒的身躯却格外的火热,甚至慢慢滚烫……
“皇上,你真的决不考虑让我上吗?”沉默了一会儿,林天恒的声音变得哑哑地,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只好在他耳边安抚地吹了口气,淡淡地回答道:“没错……若是被你上了,朕还不如去死好了……” 林天恒可是娈童出身,娈童在下面皇帝在上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连他都可以上我,那我还有什么可混的?!
“出去。”我话音刚落,内侧的林天恒就用冷若冰霜的声音低底地斥骂出口。
“你叫朕出去?!”怪叫一声,我不相信上一秒开温情脉脉的他下一秒就可以如此决绝!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都是我的人了还害羞个什么:“不要!朕才不出去呢!这是朕给心爱的昭羽侯,朕的皇后修得琉华殿,朕凭什么要走!”仿佛是要证明所有权般,我紧了紧手劲。
“……你不走,我走。”踹开被子,看也不看震惊的我一眼,林天恒粗暴地扯过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就要离开!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我拉住了他的袍角——
“那个……你别生气嘛~~朕走,朕走就是了……”

以上就是为什么春宵将尽,我会形单影绰,独自坐在御花园里呆呆望天的前因后果……
吹了一夜的凉风,脑子算是足够冷静了,突然想起自己在昏迷的那一夜里,曾经对以为是尹冰肃的林天恒感慨过,若是能够在一起,就算做下面的受些苦我也无所怨言。既然对尹冰肃可以如此,我干嘛要对林天恒苛刻呢?难道非要再耗个六年,非要他也离我而去我才会悔不当初吗?!对象是所爱之人……也不是不可以做受了啦。我之所以那么坚持,是有我的理由的。
当初看完了天书,我一心一意要避免落到受的命运里,固而强记下来的内容全是小攻的素行须知,天书里关于如何做好一个受的部分,我是怀着厌恶和抗拒的心理彻底遗忘了个干净!而今反过来整顿心情去做受……我却除了学菜板上的死鱼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万一~~林天恒要是嫌弃我了该如何是好?!
我刚刚可是夸下海口……说什么“做完后就一定会爱上我~~~~~”!
有人会爱上一块闭目等死的木头吗?以男人的立场平心而论,我怀疑……
天书说得残酷……小受就算没有华丽的外表,横溢的才华,万贯的家财,美好的心灵,高高在上的权势,至少还能让小攻迷恋上他的身体。而举凡迷恋于小受身体的小攻,挣扎到最后都会选择连他的人一起接受下来!
万一将来要是出现一个技巧高超的小受,看上我那人人都想染指的倾国美人怎么办?!
不怕货不好……就怕货比货啊…………
男人的下半身与头脑一样重要,谁能担保,林天恒就会专心不二?
尤其是那家伙会为了床第间的一点“小小”磨擦,就狠心的把我赶出温暖的卧房……
不行!失去的滋味受一次就够多了!我不要因为技不如人而痛失爱侣!这有关做受的尊严问题!我不做受就不做,要做受就要做最好的——

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爱林天恒,我可以为他做个最完美的小受!”之后,我终于下了壮士断腕般的决心,抬起头,合什双手仰望夜空。
苍天在上,请原谅弟子曾经死鸭子嘴硬,不听您的指派,偏要违背天机~~
眼下我是真心悔改~~~请再授我一次天书吧!让我能把小受做的完美无缺!
也许是我的诚意再次打动了老天爷,片刻之后,熟悉的破空声传了过来,抬头就见月光又被一片黑影遮掩住了,我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有备无患的迅速出手,把提前藏好的头盔飞快地扣在了脑袋上!开玩笑~~同样的方法想要放倒我两次吗?老天爷~~~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嘿嘿~~~~~
“咚咚咚咚——”连续的敲打声平息之后,我得意洋洋地对夜空翻了个白眼,不无骄傲的甩开头盔,轻车熟路的蹲下身,把散落的天书一本本捡了起来。正当我还在为今次没有丢脸的被书砸昏而小人得志的窃笑时,就着月光,看了不到三篇的内容就将我的笑凝固在了俊颜上。原来如此……我只隐约记得做受很辛苦……可没想到是如此的惨无人道——
誓言已经向天许出来了,我现在还能收回吗?我不知道……
只是绝望如潮水般冲垮了我脆弱的神经,手指无力的张开,天书轻轻落在了地上。
人算不如天算……
我只预防了祈祷后不要被掉下来的天书砸到昏……
却没考虑到,自己很可能会被天书里的内容吓到眼前发黑,四肢发软……
崩溃地轻叹一声,杏眼一翻,我虚脱地吓昏在了青青草海里——
临落地前,咬牙切齿的唯一想对上苍交代的那句话就是……
“老天……算你狠…………”

2,(汗水~懒得继续写了~PS: 关于盛枫等配角~嘿嘿~每个人的话都不是白说的啦~如果还会继续写下去的话……黑线)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我依然躺在青色的草海中,双耳隐隐嗡鸣着,头痛欲裂。
幸好宫里的人以为我夜宿琉华殿,而琉华殿的人以为我被林天恒赶回了御书房那边,所以我凄凉的在花园深处躺了大半夜,也没有人想到要来寻找。
僵硬地转动眸子,我怀着期待和拒绝相信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看清了散乱在旁的一地天书。无声地哀叹着,御花园里,姹紫嫣红正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致,只是看进我的眸中,多少带了几分悲惨的秋色。君子一诺尚有千金之重,我身为天子,岂可戏言?尤其是发誓的对象还是头顶上的这片苍天!就算接下来的日子会是比死还不如的活着……我决定了要做受,就一定会呕心沥血的做下去!
况且……心中最柔软的角落里,至今还记得盛枫临行前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他告诉过我,就算尹冰肃怎么看都应该是小攻,但为了一个情字,他会甘愿违抗天意,让我压倒他的!因为那个人宠我,怜我,爱惜我……
因为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舍不得他痛……
“天恒啊……难道你不舍得,我就舍得吗?”眼睛不知为何有些酸涩,突然回忆起昨夜里,倾国美人那似嗔似怨的幽幽一瞥,回忆起他无声叹息着伏在软榻上默默准备承受时的样子,回忆起他的隐忍,以及……他的纵容。林天恒的武功有多高我并没有验证过,但我很清楚,若是他不愿意,十个我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推倒他!
“决定了!”颤颤微微地收拾起天书,我摇摇晃晃地向着曙光照耀下的御书房走去。一种风啸啸兮易水寒的悲壮在我的胸腔中酝酿着,我眼眶发热,突然很想对全天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攻们大吼,想要告诉他们,每一个称职的小受背后,都有一股多么伟大的力量支持着每一夜的辛酸!若非是爱你……哪个男人不愿意选择征服?!
十天之后……

我面色铁青的烧掉最后一页天书,若有所失的呆坐在密室里,回顾着一个又一个血泪交织的故事。一阵恶寒由背后袭来……爱固然重要,生命也是很宝贵的~~!虽然爱林天恒的立场不会轻易动摇,可是……为了更长久的爱他,我看来有必要在牺牲之前,尽可能的做一点杯水车薪的补救措施~~~!
首先,是在琉华殿的每一个角落里铺上西域进贡来的驼毛织毯。
根据天书上的描述,一个称职的小受,要做到全天十二个时辰的备战状态。随时准备应付小攻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提出的任何一种要求。根据进一步分析,我特别命人加厚了门口,窗边,桌旁,以及墙角等几个事故多发位置的地毯。不是我想劳民伤财,只是~就凭我的身板,在冰冷生硬的青石地上折腾一晚,第二天就可以发丧了!
其次,是把屋中桌椅的棱角全部打磨圆滑。尤其是正中央那张红木八仙桌,虽然我很想把它从上到下裹上一层柔软的兽皮,但回忆起林天恒在看到满地毛海时那杀人于无形的眼神,我还是咽了口口水,乖乖地作罢了。只是在心中暗暗警惕,为了我脆弱的腰杆着想,以后进屋还是绕着桌子走比较安全……
再来,便是改造林天恒和我所乘坐的轿子,主旨很明确,无非是加宽,加大,加固——
还有,就是重修琉华殿内的浴池,把四周的池壁换成斜坡式的也许与事无补,但总好过卡在池棱边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
最后,怀着忐忑不安又无法逃避的心情,我来到了皇宫外不远处的刑部大牢。由于其中关押的都是经刑部直接审理,罪大恶极的囚徒,刑部大牢也常有天牢的说法。而天牢,就是被天书和小攻所青睐的地方……
脚刚跨过铁门,一股腐臭的腥味就扑面而至。胃里一阵翻涌,我在御前侍卫总领寒凌的关切中,举袖掩鼻,打起精神,酝酿了片刻,一咬牙,一闭眼,执意的走了进去。
“皇上,这不是您该涉足的地方,还是回去吧。”皱了皱眉,寒凌爱笑的唇角抽动了一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伸臂拦在了我腰间。无可奈何地白了他老母鸡般的姿态一眼,我镇定地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手臂:“没关系,早晚是要习惯的,随朕进去。”




3,(为了喜爱此文的人而贴,只问心无愧的说一句,整篇文,包括第一部,我是写一点发一点,牺牲复习时间加快速度写的!我一小时可打两千多字,信不信由大家吧,绝没有事先写好了来和大家假意互动的意思!况且,我今年一月考研究生,不会再这样没日没夜赶文,还招人嫌恶了,哭笑不得……)

“……”哑口无言的张大嘴,寒凌似乎还没听明白我所表达的深意,正当他放弃思考,决定直接询问的刹那,猛地,一声怒喝由天牢深处传来,刺耳的嚎骂令我和他同时蹙起了眉头,只为那毫无矜持可言的咆哮,格外的耳熟……
“打!给我往死里打——看他的贱骨头到底有多硬!”随着青年尖厉的喝叱,鞭子破空的声音频繁响彻,然而从始至终,除了砸击的闷响外,没有任何一声回应的惨呼。迷惑不解地看了看划开讽笑的寒凌,见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并且毫无解释给我听的趋势,我懊恼地跺了跺脚,加快步伐,推开拦路的狱卒,闯入了天牢深处的小石屋。
“可恶!继续打,不许停!”一桶水无情的泼在浑身浴血,已然痛到昏厥的青年身上。我脾气暴燥的四弟瑜王帅气的面孔近乎狰狞的怒视着被铁链拴在墙壁上的年轻囚犯,嫌弃狱卒迟疑般的亲自抽过鞭子,扬手甩在了青年体无完肤的胸膛上!闷响过后,又是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住手……”瞪大眼睛,我在石屋入口处呆了片刻,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实!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是为了爱,也要有点分寸吧?!不顾寒凌的阻止,我冲到垂头不语的青年面前,同病相怜的伸出手,想要抚摸他古桐色皮肤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太狠了……好好一具健康颀长的身体,硬是被折磨的犹如破布一般悬在那里!
“天啊!怎么……怎么可以用这么粗这么沉的铁链?!”用力扯了扯三指粗的链子,我不敢置信的翻了个白眼。不等战战兢兢的狱卒神色诡异的狡辩,立刻又发现了下一条叫自己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残酷:“啊!你们是不是人啊!手镣脚镣绑个好看就可以,至于锁那么紧吗?!不知道会磨伤他的手腕吗?!”
“皇、皇上……”手足无措的望着气到忘言的瑜王,狱卒们看来是指望由身份较高的后者来解释,但可惜,在我咄咄逼人的责斥下,瑜王也寻不到开口的时机……
“鞭子居然还是有倒勾的?!”倒抽一口气,看清垂在地上的凶器,我的身子一颤,指尖因心寒而冰凉:“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打伤人再泼盐水,他是会痛的——”
“他不痛的话我打他干嘛——”好不容易抓住我吸气的空档,瑜王理直气壮的顶撞过来,下一秒,就被我输人不输阵的反咬回去:“四弟!不是做哥哥的想多管闲事!你喜欢和弟媳玩这个口味是你的自由,但床头吵床尾和的,你就不会留点余地!打在他身还不是痛在你心!爱他就直说!别以为这种幼稚的表达方式可以所向无敌!”气死我了!原来以为天书是说笑的,哪里有人真会忍心伤害所爱之人?!况且,按照天书的发展,现在就算四弟不解风情,下得了狠手,也铁定日后会悔青了肠子!有些伤害烙上就下不去……我可不希望他们也落得天书中因爱生恨,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有你无我的结局!
但显然……四弟的脸皮太薄,脑子太僵化,话点得这么明白,他还是执迷不悟。不悟也就算了,他竟还雪上加霜的侮辱我护在身后奄奄一息的青年:“皇兄!你看清楚了!你身后的人——他是前些日子混入瑜王府,妄图杀害我而未果的刺客!”
言罢,他气得脸色通红,尚且不忘利落的挽起袖管,露出胳膊上渗血的白纱带给我看。
不看则已,一看我的不平之愤就更大了!就他胳膊上那点小小刀伤,比得上我身后千疮百孔的惨烈吗?即便奉行清官不断家务事的至理名言,但若是同仇敌忾,我的脾气也来了!今天不把话说清楚……难保四弟不会给我的倾国美人带了坏头儿~
到时候……绑在墙上的倒霉鬼就是我自己了!并且,我坚信自己肯定没四弟媳那副身子骨,绝对经不起林天恒这么玩两下……与共与私,我这皇帝都不能不作主出头!
“什么刺客不刺客的!吵归吵,别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唉……四弟~这就是你不对了,弟媳不就象征性的戳了你一下吗?俗话说,打是情,骂是爱……你自己还不是把弟媳折腾的死去活来的?五十步笑百步,还当着天牢里这么多下人,你这瑜王是怎么当的?!”呃~没想到四弟属于那种虐待欲旺盛又喜欢被人观摩的类型~~幸而他看上的不是我……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皇、兄……”闷哼一声捂住胸口,瑜王大概是被我说动,立刻心疼了吧?心疼的都脸色发青的狂喷一口鲜血了~~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真是~
“……什么叫一点小伤?!那个畜生想要杀我!杀我啊——!”就在我走过去,想要发扬在我和他之间几乎没存在过的兄弟爱,好好开导一下迷途知返的弟弟时,瑜王震耳欲聋的咆哮炸响在狭小的石室内,一时间,余音袅袅……
“鬼叫什么,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皱起柳眉,我边示意寒凌去为墙上神智涣散,却咬牙不肯屈膝的青年松绑,边不屑一顾的白了四弟一眼,凉凉嘲弄:“有力气在这里挥鞭伤人,还要血口喷人吗?”要不是天书告诫的头头是道,我还真要相信欲哭无泪的四弟真是受害者呢。哼……眼下叫得冤枉,到头来,还不是误会一场。
“皇兄!我与此败类——呃……”在我练习了二十几年的君王必杀眼下,四弟不甘不愿的改口:“我与此……此人素不相识,为何要陷害他——”
“……还不是因为你看上人家俊俏了。”这种天书里放之四海皆成道理的事,还得要我来不厌其烦的告诉他吗?
“皇——咳咳咳——”
“好了好了,四弟。幸而有朕及时点拨你,不然的话,你和弟媳这误会就深了。”摆摆手,我打断了双目赤红的瑜王咳得说不出口的话:“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立刻向弟媳道个歉,求他原谅你吧。”别等到物是人非再悔之晚矣,我在天书中看多了嘴硬心软的下场……
可惜,瑜王显然没看见我慈备的眼神……
“你让我堂堂瑜王去向一个要杀自己的刺客道歉——”
“从前的孰是孰非何必计较?你只要知道从今往后,他就是你的情人了,不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懒得理会钻牛角尖的弟弟,我转身扯下明黄披风,罩住青年赤裸的上身,拿出做哥哥的宽容:“弟媳,你看在朕的面子上,别和他一般见识。”
“皇……皇上……”震惊地眨了眨眼睛,青年被吓坏了般,傻傻地抬头凝视着我,目光闪动不定。可怜啊~也亏得他意志坚强,要是换成我,光被林天恒拴上就能被自己的合理推测吓昏掉。叹了口气,我愈加怜爱这个弟媳了,笑也愈加的柔和:“乖,不怕,有朕作主。来,告诉三哥,你叫什么名字?朕决不偏心,是四弟云靖对不起你,你要愿意,朕就给你们赐婚!叫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其实作哥哥的哪有不偏心的,我怕不拴住这个弟媳,他们小两口脾气拧上,来个老死不相往来什么的……苦的还不是我们这群炮灰。
“皇兄——”猛呛一声,瑜王哀鸣里加杂愤怒,听起来有点垂死挣扎的意味:“我不是已经和邯国的二公主定亲了吗!”
“退掉就行了,你想对弟媳始乱终弃不成?弟媳肯吃哑巴亏,朕也不答应!”狠狠瞪了无语问苍天的瑜王半晌,就在我以为后者的安静是默认的时候,突然,四弟冷冷扬头,手随念走,劈空声起,黑色长鞭罩头抡下,直逼我身侧动弹不得的青年!
“可恶——我杀了这杂种!看他怎么再诋毁本王的清誉——”
“住手——!”估计连低头处理青年脚镣的寒凌都想不到,瑜王会恼羞成怒到当着我这皇帝的面行凶!就在那鞭子灵蛇般抽向无力抵抗的青年时,我头脑发热的高呼一声,像是在救另一个自己似的,本能地抬起手,拦向那有雷霆万钧之势的杀招——


4
黑线~偶知道写的不好,只是娱己娱人的烂文而已~大家看个热闹吧^++^


天书不是说过吗?纵使天崩地裂,有情人都会有惊无险的……
天书不是说过吗?纵使间不容发,有情人都会及时现身的……
所以在鞭子夹风而至的那一刻,我没有退缩,坚信着林天恒会从某个角落冒出来,坚信着他会救下我。所以我镇定自若的睁大眼睛,挺直腰背,撑起手臂,翼护在青年的前方,咬紧牙关!直到——
“皇上——”凄厉的吼着,寒凌以最快的速度蹿起来护驾,他的身形如电,眨眼即至,成功的扯住了鞭子的走势。却还是……慢了那么一个弹指的瞬息……
鞭子的末梢扫过了我的额头,在感觉到痛之前,一片血雾朦胧了我的视线。
整个天牢里静的可怕,只有血珠滚落在地的声音,炽热的烫入每个人胸膛。
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血液了,我茫然的站在原处,用只有我明白的复杂眼神扫视着在场的诸人。四弟瑜王目光呆滞,浑身僵硬;寒凌笑容不再,面如死灰;狱卒们宛如被雷击中的鸭子,瞠目结舌,怕得连恐惧都忘了。
天书,是我理解错了,还是你骗了我?
为什么林天恒他没有来,为什么我需要的时候,为什么他该出场的时候,他没有来?!
天书……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的那个人,我等待的那个人,我相信的那个人……他总是迟到?!是你的安排?还是你的失误?天书啊~若是你在我身上编攒了赚人眼泪的戏码,也至少应该考虑一下,你的角色……是不是等得起吧?

“皇上!!!”是谁的怒喝声?尖锐的变了调?
“……”是谁展臂向我迎来?模糊的血色中,我看不清楚。
可恶!好痛!真痛!非常痛!仿佛有一群牛在我脑袋里碾过去又碾回来,渐渐地,连身体都要揉碎成粉末了!可偏偏意识格外的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因为太痛,因为不够痛……真是恰如其分的一鞭,让我连昏倒的幸福都享受不到~~~
真是~我怎么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不死之身都是主角的配备,我插入到了四弟和弟媳的故事里,显然只有被牺牲的份儿,怨不得其他!
“不要动!否则我就勒死皇上!”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斜还遇打头风。就在我似笑非笑,似昏似醒的刹那,站得离我最近的青年突然出手,健壮有力的胳膊横拐住我纤细的颈子,狠狠吐力收劲,阴冷的低叱声冻结了眼前人的脚步!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先放了皇上。”乖乖顿住身形,冲在最前方的人淡淡地开口,声音因压抑而微显沙哑。可我还是听出来了——
“天恒——你来得也太晚了点吧————”更正,天书说的都是对的,只是天上和地下,有了点时间上的偏差罢了。头昏昏的,心却安了,委屈也顺势浮了上来……
“……”不理会我的吵闹,林天恒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褪去了仙子般的儒雅,犹如戴上了一张修罗的面具。没有表情的,美得寒冷的面具。不适合他……却凛冽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昭羽侯林大人啊~”我情急之下的呼唤似乎为青年介绍了来者,他粗重的喘了几口气,口中有鲜血淌出,滴在我的肩上,与我鲜艳的红色融合在了一起:“哼——我不管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人玩得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现在皇帝在我手中,你们谁敢乱动,我就要他偿命!这么细的脖子……大概抵不过我的三分力道吧~~”
随着青年的威胁,架在我颈上的手臂又紧了紧,呼吸不畅的呜咽出声,快要窒息的颤栗着,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是从寒凌他们凶像毕露的神情上猜测,自己现在肯定脸白血红,难看的厉害……
天书啊~~我也很想照你所期待的那样,摆出个漂亮点的姿势等人救~~可惜……囚犯不配合,我单方面是身不由己啊~~~此时此刻只能像个咸鱼般被悬在青年手臂中,双手抓挠行凶者伤痕累累的胳膊,脚尖几乎点不到地面。
我不要死!至少——不要死的那么难看——-
“松手!你要什么直说就是了!人质若死了,你就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林天恒难以自持的前趋了一下身体,青年立刻桎梏着我连退了数步:“别过来!立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等我平安出京,自会放了他!”
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有气说话一定要嘲笑他选错了人质!他有没有能力出城我不敢保证,但我这边头重脚轻,估计是没本事陪他跑那么远的路了……
唉……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业成轼师啊~~~
我不过是点出你们两个彼此隐瞒的深情,想害羞可以用脸红表示……用得着杀媒人灭口吗——
“好!我让你走,但是人质由我来当!你放了皇上!”毫不迟疑的满口答应,林天恒雷厉风行的命人出去牵马,并挥手清出一条无人拦阻的路给青年。只是在青年钳制着我步步后退时,快步紧随,不容置疑的扬声吩咐。
“昭羽侯与皇帝还真是情浓意切,令人感动啊~不过,以您的武功,我可不想冒没必要的险。”邪笑着拒绝,青年声音和身体都在发抖,只是他的力气大的惊人,仿佛是抓住了激流中救命的浮草,不肯放开。而浮草被人扯着下沉时的感触……明显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大概是在他突围的时候昏迷了,再次醒转是被割面而来的疾风痛醒的。马背剧烈的颠簸着,飞驰中,我不知道我和他究竟谁的身体在颤。景物在两侧迅速后移,京城离我越来越远,然而,后面死咬不放的那一人一骑却越来越近!
心里奇怪,堂堂颐国的君主被掠,竟然只有昭羽侯一人单枪匹马的追来。我不满地在青年逐渐冰冷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后者闷哼一声,险些与我一起跌下马来!后来我才明白,我那时冤枉了在场的能臣们。瑜王在我被胁持出门时,冷笑一声,抄起属下递上的弓箭,瞄准了急于逃脱,疏于防范的青年。只可惜箭在弦上,他就被匆匆赶来的二哥一巴掌扇倒在地:“混蛋!刀箭无眼!射中皇上怎么办——”
而寒凌则是默默无言的策马绕路而行,打算拐到青年的前面,出其不意的出手救人。
只有林天恒,他的聪明才智都烟消云散了,他的计谋策略都无影无踪了,他灵慧的脑中只剩下了最笨的方法,所以他纵身上马,甩脱其他追兵,一个人心无旁羁的追到了我们身后不足一丈远的地方!只有他……追到了…………
“天恒!”血何时停止了流淌,只在我额头结下了一块丑陋的血疤?我无心过问了……
会不会摔下马的问题,交给老天去思考吧!狠下心,我汇集起全身仅剩的力气,与搂抱着自己的青年扑打起来,趁他不备,狠力扯动马缰,想让马掉头迎上逼近的林天恒。迎上我那白衣翻飞,俊美卓然,青丝飘舞,皓眸如炬的情人。
结果是——好事多磨,马的方向是转开了,不过却是对准京郊的连翠峰!

真怀疑坐下的马是和天书串通好的……
连翠峰并不陡峭,它硬是能左穿右绕,带我们奔向难得一见的悬崖绝壁。
“……”虽然青年与林天恒在看到悬崖时,眼中都闪现出绝望的色彩,我却终于疏了一口气,放下心来。现在安全了~天书里并非不会有死人,但绝对不会有能摔崖死的人!不管是自愿跳,被逼跳,头朝前,脚朝上,有人推,无人管……男女老少,不论受了多致命的伤,多烈性的毒,就算他们躺在崖边都可以咽气,掉下悬崖之后都绝对死不了啦~!
“可恶!快停下来——”单手策马,林天恒尽可能的将另一只手臂向前伸展,想要挽住吃痛狂奔的前马的缰绳。然而觉察了他的意图,青年疯狂地嗤笑着,眸中闪着寒光,不知为何,竟然赴死般的猛踹马腹,催马向绝壁冲去——
“不要————”手又一次在碰触到飞扬的马缰时错失良机,林天恒发出让我心碎的悲鸣!瞪大眸子,无助的像个孩子,像只高贵美丽,却要被主人遗弃的猫……
自从六年多前的那夜初遇后,我再没有看到过他如此落泊如此凄然的模样。梳得顺滑的青丝零乱着,眼中荡漾着水气,衣袂纷飞,云袖舒展,他美得像刚从云端谪落的神仙,执着于红尘里近乎残忍的情爱,咬紧下唇,惨然一笑,踢马飞身,施展轻功,人如白光,直射而来——
“天恒——”一个晃眼,他后发先至,在悬崖边缘追上我们的马,猛力一挽马辔,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涌来,硬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利用自身弹向谷底的反冲力,把我和青年连人带马的送回了崖边!而他自己……则在夏初的清风里,飘向了阴暗的谷底,犹如被天地吞噬的一朵素白的春花——
这就是青年的诡计吗?怪不得他有恃无恐的冲向悬崖,原来是料定了林天恒的痴迷不悟。那我呢?我是不是料错了他对瑜王的心思?!
不想了……反正,这一次,林天恒没有迟到,他就如天书所期待的那样,救下了我。
不想了……反正,青年爱不爱四弟,他们自己知道。明白林天恒爱我,我也爱他,就已足已——
“皇上?!你疯了——”撞开环住我冷笑的青年,我借力跌下马,就势向前一跃,追着那抹坠落的白影,不假思索地纵身跳下悬崖!用我所知道的,最不潇洒的方式……
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你不会,我也不会——
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
苍天有眼,天书有云,相爱的人,是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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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最近好多坏心情的事,为免狗血指数飞飙,暂停此坑休养生息~^^ )
天书确实保证过跳崖的人不会死,但却没说过不会重伤……
护着我一路跌下来,林天恒是抓树树断,扣石石滚,运气背到了极点的和我双双砸在树冠中,压折数层枝条,总算是一息尚存的摔在了碎石地上!难道我作受的诚意不足得罪了上苍不成?好歹也该在下面给条河啊,湖啊,瀑布啊,池子啊,或者一两个垫背的路人甲吧?!
哀怨地瞪大眼睛望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我硬生生咽下随着呼吸涌到喉咙里的腥甜,转头诊视躺在旁边,呼吸微不可闻的同命鸳鸯。后者似乎是把毕生的功力全耗费在护我脱险中了,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雪色的长衫被星星点点的割破一簇又一簇的血红。长长的睫羽轻颤了一下,在我为自己比他先醒过来的事实而洋洋得意时,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叹息着呛出一口血沫,顺着优美的唇线滑了下来……
“天恒……你没事吧?”虚弱地小声惊呼着,看来我在震昏前确实被他保护的很好,否则以他都要内伤吐血的状况推测,我现在应该排队去投胎了。
“本来、咳咳——我算准了凭自己的功力——咳、受点皮外伤就能缓下坠势的……”狠狠地斜了焦急的我一眼,后者身心俱疲的长叹一声:“只是拜皇上所赐……我现在连爬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了。可恶——咳、骨头大概断了几根吧——”
“……可是,朕随你跳是天经地义啊~”天书里面不都是这么渲染的?而且,哪个小攻或小受跳下来殉情未遂后得到的不是情人温柔的呵护,感动的凝视?为什么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里全是责备和怨恨?愤愤不平地憋着一口气,我翻身撑住地面,向他爬近了些,无力的靠在他的身旁,汲取着彼此仅有的温暖。
天快黑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颐国的皇帝和男后此刻像两堆烂泥一般互相赌气的耗在谷底?艰难地扯了扯林天恒的衣服,我忍过又一轮眩晕,祭出天书里最打动人心的台词之一:“朕没力气动了……天恒,你也不用管朕,就一个人先走吧。”
“……我是很想这么做。”若有所思的瞪了我一眼,林天恒维持原状,只是唇角讽刺地挑了挑:“可惜,陛下是没力气动,臣则是根本无法动弹。您刚刚没听我说话吗?下坠的时候我的骨头断了几根,目前连移动个指头都是痴人妄想——”
怎么会这样……天书里现在可是小攻大出风头的绝妙时机,可遇而不可求。我一个立志作受的都还爬得起来,他一个小攻却形如废人了?!
“……其实天恒啊~你是虚攻实受才对吧。”整顿了一下思绪,我从震惊中醒悟过来,想通了为什么最近我和他的运气格外的凄惨。
“……皇上非要在这个时候讨论这种事情吗。”四肢无力丝毫没有妨碍林天恒磨牙的举动,冷冷地挤出回答,他看也不看我的别开头去。所以,他没看到我脸上漾开的越来越欠扁的奸笑。讨好的眨了眨眼,确定天空晴朗,不会有雷来劈我后,我努力抬头蹭了蹭他,趁人之危的怂恿:“天恒……路遥知马力~患难分高低。朕决定了~以后还是你在下面吧。”


6
出离愤怒地白了我一眼,林天恒的目光让我充分意识到,若非此刻他不能动弹,他一定会扑上来先把我掐个半死再生吞活剥!然而~他终究是不能动弹的~~~~
很小人地阴笑了三声,在确认了还是做攻好的大前提下,我吸了几口气,汇集冲散在四肢百汇的力量,艰难地撑起头,难得霸道地垂眸,吮吸上后者略有干裂的丰唇!炽热地鼻息扑打在彼此的面颊上,头昏脑涨,神智是空白的,身体却脱离了操纵,觅着本能啃噬着对方的甘美。
缠绵间……我感觉林天恒冰冷的身子缓缓热了起来,一抹无法言表的温柔袭上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我依依不舍的移开唇,啄了啄他的眉心,给了毫无保证的许诺:“天恒……你是朕的人,朕一定会保护你的!”
“嗯……”美目氤氲地半睁着,佳人不知是被我吻的还是被我气的,总之是神情涣散,靥飞霞红,月眉轻颦。把他牡丹醉酒般的妩媚看在眼里,我无声地笑了笑,拖身而起,抬头仰望着高耸的山壁,皱紧了眉头。
想要原路爬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况且,林天恒的骨头断了也无法轻易移动。
唉……需要的时候那群世外高人,武林高手都去了哪里?天书上的他们不是应该三不五时的在悬崖底下巡视,摩拳擦掌,随时随地准备解救落难鸳鸯,成就美满姻缘的吗!绕了一圈,发现洞穴、水源、兔子、野果,一切天书中必备的克难品全都没有之后,我垂头丧气地跌坐回林天恒身边,抱膝把头埋在双臂间,咬住唇,不让恐惧逸成呜咽。
仿佛是觉察了气氛的压抑,许久未开口的林天恒咳嗽了两声,沙哑干涩地嘱咐道,目光望向越来越暗的天色:“皇上……这里是京郊,并不偏僻。等天色再暗些,我们点燃火堆,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的,别怕……”
“呜……”他说得温柔,我却听的悲哀。身为小攻居然要让小受来安慰……我刚刚复原的自尊心又碎成一片片了。
“说起来……”顿了顿,林天恒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不抱希望地转头看了看我:“皇上,你点过火吗?”
“当然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换来了前者的闭目呻吟。生怕他就此万年俱灰,而我因而万年长受,在脑中拼命的想啊想啊~终于,我记起天书中落难时的对策:“但是朕知道怎么做啊!只要捡一堆木头,然后用火石或者火折子引燃就行了吧?简单~简单!”
“是很简单……”头痛地绞着眉,林天恒挣扎了两下,还是没能爬起:“只是,皇上该不会认为臣身在宫中,随时会携带那些旅人才用的东西吧?火石和火折子,我们都没有。”
“啊?!怎么可以这样!”这又是一个体现了我和林天恒均不适合做攻的血例。天书里,小攻们的身上应有尽有,不管是计划内还是计划外,迷路还是受伤~反正,天黑他们就能点燃火,有山他们就能找到洞。
可是,瞥了一眼比我还狼狈的林天恒,我无奈又内疚地贴了过去,尽可能把他搂在怀里,用唯一随身携带的体温来温暖他的身体:“也许……还剩一个办法……”定了定神,我们现在只能把期待全部寄托在天书里的最后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疲惫不堪地贴着他躺好,胸口有些气闷,我急促地呼吸了两下。体力早就到极限了,只是一股韧性强撑着精神,此时泄了气,立刻眼前黑了下来。最后的记忆,是我笑着抬手,轻轻捂住林天恒焦急睁大的双眸,虚弱地柔声安抚不断在呼唤什么的他:“那~乖乖和朕一起昏迷吧……睡着了……就有人来救了……”
“皇上?皇上!别捂我的眼睛!你怎么了!皇上?!皇上——”
“……”好吵~他那么紧张干什么?安心睡自己的就是了,等醒来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双双躺在熟悉的或陌生的床上,被认识的或素不相识的人,偶然路过,偶然救回的!天书说过的……既然前面几招都不对,这次就怎么也错不了啦~!
林天恒的声音变得好远,好累啊……英明神武的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出这招?躺着不动养精蓄锐的等人救~何乐……而不为呢?隐隐约约地,似乎怀里的佳人还在说着什么。早知道他这么不懂配合……我昏过去前,应该先帮忙把他一起敲昏才是……
唉~真是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 Last edited by Judy on 2004-11-29 at 19: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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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9 21:15| 字数 17,817 | 显示全部楼层
7,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识恢复后,率先感觉到的是干涩的唇间逸过一丝甘甜,顺着火辣辣的嗓子汩汩滑入,滋润着心肺,让人由衷的发出舒服的叹息……
“嗯……”遥遥地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呻吟声,我茫然地扇动了一下睫羽,无力地睁开眼睛,花了点时间才认出抱着我喂水的青年:“怎么……是你………”没有意料中会突然路过的高手,也没有按理说会在山间行走的猎户,此时此刻搂抱着我的身子,小心翼翼将碗中的甘露喂入我唇内的年轻男子,正是逼得林天恒落崖,害得我跟着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罪魁祸首?!想到这,我面容一整,立刻摆出个不共戴天的架式,只可惜太虚弱的身体泄了底,刚刚挣脱出他的怀抱,就脱力的匍匐在柔软的锦榻上!
“皇上莫惊……在下名叫佘风吟,乃是乾营隶属下的一个总兵,并非坏人。”见我苏醒,对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表情僵硬的俊颜也有了些许解冻的趋势。柔声哄劝了两句,趁我还在理不清头绪,他轻轻地拉过薄被,缓缓盖住我仅着褒衣的身躯:“您的身子还虚着,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么疑问,等您恢复了再说也不迟。”
“不行!”望着对方真诚到不搀一丝闪避的眸子,我险些叫他急转直下的温柔给骗了!四周环顾了片刻,确认整个房间里只有我和眼前的这个男子后,我焦急地撑起身子,顾不得四肢酸涩的哀鸣,瞪圆杏眼,以我此时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喝问:“你把林天恒弄到哪里去了?!他呢?为什么不在朕身边——”
“……”在我提到让自己牵肠挂肚的那个名字的时候,佘风吟的笑容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模模糊糊地,我似乎觉察到他的别扭反应意味了什么,可潜意识里又拒绝去承认……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按照我想到的天书标准模式发展下去啊——
“回答朕——天恒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暧昧地气氛越来越浓,我明知现在要尽可能减少和他的肢体接触,免得眼下柔弱无力的自己引发对方心中蜇伏的征服欲,但为了换取令自己心安的消息,我忘乎所以地扑抓着他的胸襟,拼命地摇晃着,很有蚍蜉撼树的效果:“快告诉朕——天恒他难道是……”回忆起最后一眼中那个人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皇上!振作点!林……姓林的他还活着!”手忙脚乱地搂住我瘫软下去的腰身,佘风吟连忙让被自己的猜测吓得惨兮兮的我靠上他的胸膛,陌生的手掌温暖地贴在我脊背的穴道上,微微贯了些内力给我,好捋顺我滞扼的呼吸:“您、唉——您就那么在意昭羽候那个娈童出身的下人吗?!”
“你……”呆了呆,虽然很不情愿,可从佘风吟露骨的敌意里,我知道天书又不幸言中了。算算看,其实佘风吟看上我的可能性确实瞒大的。我既是被他恩将仇报的救命恩人,又是他亲手救回来,足以激发他母鸡效应的柔质美男,还兼备皇帝的身份供他以下克上,满足虚荣!光看他照顾我时那戾气消匿的温存,我就应该有所警觉才对!天恒……没想到我做了攻还要害你受苦……
“佘……佘爱卿!你死心吧,朕与昭羽侯山盟海誓,情比金坚!绝对不会因你的恶意诋毁而动摇的!”皱了皱眉,为了自己的未来和对方的幸福,我都身负点醒他的重任:“而且,你也不要骗自己了。朕知道你对瑜王爱恨交织,不肯轻易沦陷……但你不能因为瑜王辜负了你,就把目标转到别的男人身上啊!你这样自欺欺人,也只会害得彼此两败俱伤罢了~~”
“皇上……”
“不用多说!朕死也不会接受你的感情的!”
“可是我——”
“没有可是!佘爱卿,你还是回到瑜王那里,把话当面摊开讲明吧!错过了就来不及了……”语重心长地纂着他的衣服,我昂起头还想替他刨悉两句,却被对方冒火的黑眸震慑在了当场,动弹不得。下一秒,抢到发言权的后者便怒发冲冠的咆哮出口——
“皇、上!臣再重申一遍!臣以前不喜欢瑜王,现在不喜欢瑜王,以后更加不可能对那种男人有任何非份之想,听懂了没有——”激动地两颊通红,佘风吟似乎是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去控制青筋暴起的双拳。把他的冲动看在眼里,我略一思索,体会到了他心底掩藏的不够好的伤痕……会说这种话,显然是因为四弟确实做了人所不能忍的坏事,很可能……
“风吟……其实被男人XXOO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要坚强……”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发,我放缓语调,眼含柔波,悲天悯人的劝慰道。我就知道,他和四弟是强攻强受,首次云雨十有八九是强人所难造成的,否则,后者又怎会如此排斥猛攻型的瑜王,死不认帐,转而在怎么看都是弱受的我身上寻求安慰呢?我不是不同情他……只是我用来爱人的心很小,放下一个对尹冰肃的记忆都令里面的林天恒嫌挤了,又如何容得了一个佘风吟?更何况……我也是小攻啊……他找上我也是白搭!
“……我什么时候被男人XXOO了?!”恼羞成怒的一声怒喝,佘风吟狠狠地用力把我推倒在床上,接着又发现自己下手的对象是当今天子,不得不耐着性子再把我扶回去:“皇上!要臣怎么说你才明白!臣、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没关系~你不喜欢男人,朕喜欢男人!”决定暂时不要刺激情绪激动的后者了,我缩了缩肩膀,小声地申明立场:“所以……你既然对朕没邪念,就把天恒还给朕吧……”
“皇、上。”朝天翻了个白眼,佘风吟在我殷切地期盼下深吸了好几口气,许久,才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丝冷笑,野兽一般嗜血的暗色眸子紧紧盯死浑身僵硬的我,吐出的气息犹如一股寒流迅速把我的心脏冻结成冰!
“不好意思呢,皇上。臣不喜欢男人……并且臣奉劝您,从现在开始,也不要再想着昭羽侯那个男人了!臣授命于太后,要趁此机会,把姓林的这颗扰乱朝纲的毒瘤给彻底拔除!现在……那个惑主乱法的妖男就被关在地下的水牢里!哼哼~相信很快……昭羽侯这个称谓就不存在了!”从对方的镇定自若的眸中读不出一丝虚伪,刹时空白的大脑在忆起乾营的太守正是母后的内弟,我的二舅舅卓仲飞的瞬间,我嗅到了一丝血的腥甜,正慢慢地渗出我的心脏,翻江捣海地向咽喉涌来!
我就奇怪,天书中里作娘的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改邪归正,不惜捶胸顿足,哭闹上吊!而我母后的平心静气未免太不和天理了……若是按照前段时间天书上残酷的补遗解释——那么她把林天恒送给我的原因,恰恰是为了亲手毁掉我所爱的男人,彻底绝了我的心念!
母后……我一直惧怕却尊敬着的女人……
你不仅狠得可以派佘风吟故作铁石心肠的去刺杀爱他成恨的瑜王,我的亲弟弟……
并且,还要狠得连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当朝皇帝……心里的那一点点温柔的寄托,也活生生割离吗?!你就真的——如、此、无、情———
“天啊!皇上——”呛出一口暗红的血液,我颓然倒在了佘风吟怀里。还没复原的身体经受不了如此撕心裂肺的打击,再度昏厥前,我只记得用尽全力,死死掐扣住他的胳膊,落下一滴冰冷剔透的晶莹:“不要杀天恒……朕……求你……求求母后……不要杀……天恒……求求…你……”

8,(慢慢来~不合理的情节自然是铺垫用的~~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地~PS:打击霸王文现象~^+++^)

思绪,沉在一片雪白的纸卷中,好像无数的书籍将我掩埋在下,我睁大眼睛仔细的去辨认,想要看清这些天书上的玄机,然而我越是凑近,看到得就越是空白……
梦里的天书是没有字的,一个字也没有……

就在我溺在这苍白空洞的汪洋里找不到彼岸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两个争执的声音,很吵,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在议论什么。仿佛是为了摆脱这种无助的挫败感,我努力地将全身的气力汇集到眼皮上,艰难地迎着骤然射来的白光,勉强撑开双眸!
明明在梦中有两个声音,但在我迷蒙的眼前,却只有林天恒一道熟悉的背影,此时的他正靠坐在我的床畔,轻阖双目,憔悴的俊颜上血色淡淡地,惹人怜惜。差点忘了,佘风吟不是说他被关在了水牢里一段时间吗?太残忍了,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对待一个受了伤的小受!
“天恒……”张开嘴,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弱不可闻。但林天恒还是立刻对其作出了反应,仿佛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似的,他松懈的神经猛地绷紧,抬起头转过身,焦急地捧住我削瘦的两颊,深隧地眸中闪着我所不能理解的歉意:“你终于醒了……吓我很好玩吗?!皇上……”
轻声抱怨着,他极其温柔地手指一遍遍顺着我的轮廓抚摸着,好像稍微一用力我就会破碎一般。那小心翼翼地专注,在人最脆弱的时刻触摸到了人最柔软的心田!然而,就在我心里的情爱快要被他灵巧的手指勾取上来的时候,林天恒眼角一瞬即逝的闪烁扼住了我的喘息!刹那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天恒——对不起!朕让你吃苦了~~~”紧紧地抱住后者的窄肩,头晕目眩全被我抛到脑后了,只是对于林天恒在水牢里曾有的经历越猜越像亲眼目睹发生了一般!那可是水牢啊!仅次于天牢的出场频率,是惨无人道的所谓虐受行为最容易发生的地方之一!尤其我怀中的青年是如厮的秀美清俊,单薄的身子,纤弱的容貌,还有那不肯轻易求饶的臭脾气……
虽然此时他为了安慰我而强言欢笑,但他一定受了很多很多难以置信的折磨才熬到了和我见面的今天!反正……天书上是这样说的……
不往死里虐,哪向生处逢?

“皇上,别激动,醒来就好……先把安神的药喝了。”眯着眸子,林天恒唇边的笑总是让我觉得碍眼,那笑没有延伸到眸子里,在那深不可探的眼瞳下,一层淡淡地忧伤把欢乐隔阻在外!可恶!亏我身为小攻,却总挑关键的时刻卧倒!天恒~~我对不起你!不过……不论你在水牢时发生了什么,就算天书上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你都尝试过了……
“天恒!朕绝对不会嫌弃你的——”忍不住把头埋在林天恒的肘窝,我虔诚地一遍遍啄吻着他泛紫的嘴唇,喃喃地许诺道。换来的……却是对方莫名其妙地凝视?
“皇上?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不要再强装了!天恒……朕知道水牢里你受了很多罪……”
“呃~关于水牢……”
“没关系!忘了那些吧!从此以后有朕在你身边,不论谁反对也好,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强奸你了——”用力搂紧脸色瞬间惨白的美人,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
“强、强奸?!我哪有被强奸——”
“那就是轮奸了?!天恒——你命怎么那么的苦——呜呜~”我都没有吃到一口,就被别人吃干抹净,分片包干了!早知今日,当初在琉华殿说什么也应该做到底!
“轮奸?!你开什么玩笑——”大声的喝问着,林天恒的身子渐渐冰凉,这细微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我!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昏迷的时间也没那么充裕,真是小看了佘风吟的行动力,居然这么快就玩到了下一个环节……
“他们该不会还绑了你抽打你逼你当众自渎要你为他们吹萧然后又下药让你索要无度还派画师当初描绘下你的表情和姿态并威胁你要四处张贴吧——”
“……皇上……”我话音刚落,林天恒就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别怕!都过去了!你就当是被狗咬了好几口,都过去了——”生怕他像天书中的小受那般,自尊心超强的承受不了以上的刺激,我连忙改口,把冲口而出的兽奸转为温和的安抚话语,可是即便我告诉自己不要去介意,但脑中自动构建出的林天恒在水牢的景致,还是叫一股酸味在心中发了酵!
“皇上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些什——”
“啊啊!还是不行!朕要检查!让朕看看你的伤——”胸口闷得发慌,不等林天恒羞愤地反驳出口,我就蹙紧柳眉,嘟着薄唇,迫不及待的学着天书中小攻们的善后方式,一把扯倒斜坐在床边的倾国美人,看也不看打翻在地的药碗,驾轻就熟地伸手扯掉他的腰带,趁着后者思想空白,周身石化的机会,拔开了他的褥裤!
雪白丰润的翘臀,形状姣好而窄紧,绷着力与美的平衡,肌肤因长年不受日晒而显得格外白皙柔嫩,触手的光滑好像轻轻一按就会弹起来似的,引人入胜……
那一夜在琉华殿我也见过林天恒的身子,但总觉得灯下的他妩媚有余却少了份清晰地耀目感!不如眼下被迫趴倒在我膝上的这副躯体,被寒风和羞耻拂弄得连连轻颤,在手掌的爱抚下简直要化开了般温暖。呃……探寻的手指在入口附近就被紧凑地内壁卡住了,讶异地回眸,对上他狠狠瞪过来的怒目,我讪讪地陪笑了两声,做贼心虚地抽回手指,用比健康的时候还敏捷的速度缩到了被子里裹成蛹状,闷声闷气地讨饶:“天、天恒啊~朕检查过了……你恢复得很好……”好得就像从来没被侵犯过一样!
果然,林天恒已具备了一个合格小受的最完美的究级奥义,非疑所思的复原力!
不管是被几个人做了,做了多少次,做到半死还是昏迷还是血流成河……
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恢复紧密感和弹性,不松弛,不软化,不扩张,不顺滑,再三的满足小攻对处子后庭的生涩追求——

“……你就不想解释什么吗?!皇、上……”被子上方响起某人优雅的磨牙声,话中刺骨的寒意让我在里面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一团:“臣在水牢里被关的昏天黑地,手脚的骨头刚接上就听到了您吐血昏迷的消息!那个佘风吟似乎叫您半死不活的样子吓到了……出乎意料的选择了放我出来照顾您!我忍着伤耐着痛,日以继夜的服侍了你两天三夜!你醒来之后……却对我的完整无缺表示不满?!”
“他们……他们真的什么也不对你做?”没道理啊~天书里的反派全都性喜男色,最喜欢用龙阳之刑虐待小受们纤细的心灵以求靠最少的消耗获得最好的效果!
“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做那些——”被子外,林天恒的火气烧得我心头发烫。
“不做那些……他们抓你还有什么意义……”白白浪费了我情人绝代无双的容姿!真是一群天理不容,暴殄天物的笨蛋!
“皇上……我有时真的很怀疑,您到底是不是爱我……”
“废话!朕当然爱你了——”闻言,我再也藏不住了,恼羞成怒的掀被而起,无比冤屈地睁大眼!眨眼功夫,我那微张的嘴就被有备而来的林天恒快、准、狠地吻了个正着,对方两只灵蛇般有力的玉臂更是缠紧了我的腰背,扳住我的身子肆虐地吮吸下来,直到我就势倒在床上,任他压住我躺平的身体……
“啊……天恒……”迷惘地涣散了目光,我无意识地将手插入他柔顺的青丝间摸索着,胸口闷得像心脏在里面打鼓,下半身几乎全部亢奋到麻痹了!这是个持续了太长时间的深吻,宛如要补偿近七年来的每一次错过……
总是在我以为自己要窒息前,林天恒会略微移开他的唇,炯炯有神地双眸贪婪地锁住狼狈喘息的我,珍视地看着我缓过一口气后,将吻再度重合!只是嘴唇的碰触而已!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存而已!
然而在林天恒香舌不间断地侵略和卷舔中,我渐渐寻找到了下腹的热源……
“不……不要……”牢牢收拢双臂,我的理智和情感都不希望林天恒的吻停下来,但天书说我这时候应该喊停,所以我只好顺应天意,嘴里喃喃地呻吟着阻止,手却勾住身上给予的人儿不准他离开!可惜林天恒还是结束了这冗长的亲昵,在我大口喘息着懊恼不该多话的同时,凑到我耳廓处悉心地啄来啄去,催眠似的叹息着,像是要说服自己。
“不可以了,你的身子太虚弱,现在还不可以……”顿了顿,他的呼气声更重了,吹得我半边脸都酥麻:“皇上……我的真命天子……记得你今天说过爱我的……记得你爱我……也记得……不论是做什么……我都是为了爱你,我都是爱你的……记得……你一定要记得……”
林天恒的身体很暖和,搂在旁边让我很快就睡意渐浓了。
朦胧中,我听到了一句反复纠缠的誓言,但我太累了……我终究是没有记清楚……
林天恒深藏难露的心意……我险些就这样一辈子擦肩错过————

唉~对于这类常识性的问题,天书应该重点指出才对……
友情提醒所有技巧娴熟的情人们,凡是重要的事情,千万别等到双方走火后再说……


9,
回味着唇齿间的甘甜,我再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林天恒纤丽孤傲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寒着整张俊颜,犹如被天下人欠了债的佘风吟?!

“那个……天恒去哪里了?”
“……既然皇上已无大碍,他自然是被压回水牢了。”
“……”哑口无言的张大嘴,早知道我这边没事就换天恒遭殃,我一定会睡他个天昏地暗,装死装到林天恒彻底康复为止!皱起眉头,我不声不响的垂下眼帘,在后者看不到的位置,精亮的眼瞳灵活地转动起来,一个主意渐渐在心里成了形。
再怎么说,我身为小攻……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儿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继续受苦的?!即便我没有天书里那些惊世武功或雄才大略,可我对林天恒的珍惜不输于任何人!打定决心,死马硬当活马医。只祈祷最近热衷于诳骗耍我的天书,在关键时刻,千万不要再出弊漏……现在那上面的计策,可是举目无亲的我唯一的军师了。

“风吟~~~”盯紧这几日来我见到的唯一一个外人,我清了清嗓子,心一动便立刻展开了行动。其所谓敲山震虎,我好歹是他爱人的三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唤起他对四弟的温存,就能怂恿他偷偷放过天恒,给我们一条出路了~~~!想到这,我伸手扯住准备离开的对方,抬起头,俊颜上就差浮出“诚恳”二字了:“你……难道就真的没爱过瑜王吗?”
“当然没有。”沉下脸,好像再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摔开我的手,佘风吟斩钉截铁的反驳道,一点余地都不留给我……
“你、你就不要装了……朕知道,四弟他伤你太深,伤到你想装作不认识他。”
“我本来就不认识他!要不是奉命去刺杀他,我更是一辈子也不会见到他!”
“真的?”呆了呆,佘风吟的表情不像说谎,可他这么帅,我四弟也那么帅,他们没可能是清白的啊?难道天书算错了?还是……
“……风吟啊,你仔细想想,在去刺杀瑜王前,你有没有中过毒、磕过头、练过神秘的武功、被人下过蛊、生过重病、落过水、受过惊、捡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吃?!”既然佘风吟没说谎,那他一定是失了忆!没错!他肯定是忘记了与四弟的恩爱时光,所以四弟才会那么激动,恨不得在天牢里虐死他这个无情无义没良心的家伙~!
微微一笑,找到症结,我才可以下猛药啊……
“这……皇上为何有此一问?”
“你别管!总之……你一定有一段时间的事情想不起来了!对不对!对不对——”两眼一亮,看到佘风吟被问得低头深思,我敏锐的嗅到了一丝暧昧!

果然,天书说得有理,失忆随时可能发生,而且被忘掉的一定都是最重要的人事物!就算一个人还记得他七岁时喂过的野狗是什么毛色的,也肯定记不起曾和他日夜缠绵的人是何模样!
在我焦急的催促下,后者无计可施的颦眉思索了片刻,不是很确定的嗫嚅道:“经您一问……我在三年前的冬天曾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倒在了一个山洞里人事不知……呃,再醒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自己躺在山下小镇的一间客栈里,伤已好了七七八八,也不知道是被何人所救……”
“原来如此!当年救你的人就是四弟啊!”不过我记得三年前的冬天,四弟不是得了伤寒,在瑜王府躺了一个半月吗?……没关系……一个冬天也是很漫长的…………
“可是……没可能啊!我、我见到瑜王时,一点也没有熟悉感!怎么证明他是救我之人……”闻言,佘风吟浑身一震,脸色微红,平静无波的面容立刻乱了方寸。可见,对于当年被救之事,他也是很介意的!希望在际,我立刻坐起身子,乘胜追击:“没关系!你脑子记不起四弟来也无所谓……你的身体一定还记得他~!”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再和瑜王上一次床就可以想起来了。”这招在天书中几经考验,屡试不爽,是绝对的金字招牌!

“……难道、难道那个人趁我、趁我受伤之危,居然对我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倒抽一口气,佘风吟的步子大乱,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子,但眸中杀气立现,大有我一点头他就提刀去阉了四弟的趋势!这我就不乐意了,你忘了不代表你是被迫的,而且……谁能证明不是你占走了我四弟的便宜,吃干抹净不付帐,害得瑜王因爱生恨,嗜虐如狂?!
“风吟,你不要激动,再做一次不就真相大白了?”眯起眸子,我语重心长的摇头叹道。而佘风吟不愧是孺子可教,这回连话都不等我说完,话音方落,他便脸色惨白地瞪了我一眼,拧身夺门而出,不知去向?!茫然地目送着脑子被我搅成浆糊的他快如旋风的消失在门口,我想要挽留的手僵硬在半空中,许久,自失的一笑。
算了……早就不指望佘风吟会亲自出马帮我救人,他终究是太后的手下,肯不阻挠我去救天恒已是徇情枉法。眼下虽然和原本的期待有了偏差,可佘风吟赶去找四弟叙旧,不也正方便了我去水牢带走林天恒吗?
深吸一口气,重整旗鼓,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兴奋的满心只想快一秒见到我那落难的佳人,完成英雄救美的攻举:“天恒小亲亲~~朕这就来了……呵呵……”

10,(替皇帝喊声冤枉~咱家是迷信不是昏庸~~黑线...爬走....)

诺大的一个院落,竟真如天书所说的一般,连半个守卫也没有。似乎每个人都深谙了妨碍别人爱情会遭马蹄的道理,为了方便我去救人,纷纷四下回避,让出空空荡荡的甬道任君横行。见状,我见怪不怪的笑了笑,正要得意,却听到不远处的拐角耳房里悉悉簌簌传来了低沉的对话声!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定是老天爷怕我不清楚水牢的具体位置,特意留下的小猫三两只,专供我威胁利诱,逼问内情用的!感激地合什双手祷告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虔诚过,顾不上细思量,撩起衣摆,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蹭过去,竖起耳朵凑到纸窗边沿。
根据前辈们的切身验证,这种时候敌人是绝对不会浪费主角时间去涉及家常里短的,他们高谈阔论的内容囊括一切绝不可以被外人听到的重大机密,而且十有八九你要的讯息就含在其中!不过……既然是绝对不能被人偷听的秘密,他们到底为什么非要拿来当聊天的谈资呢?唉~果然是天意难测,天意难测啊……

怀着疑惑,我眯起杏眸,凝神聚魄,尽可能地把逸出窗外的每一个字捕捉到脑海里。然而,当陌生的诉说告一段落时,屋里另一个人那熟悉的淡雅嗓音随即刺入骨膜,惊得我险些暴露目标!没有错!那个声音不久前还在我身边呢喃过,我耳廓上的皮肤还记得随着那低沉的震荡拂过来的清香气息——说话的人……是林天恒?!他不是在水牢里吗?!他不是被关押吗?!为什么现在却出现在陌生的房间里,呼唤着陌生的名字,谈论着我一点都听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
林天恒……我还记得他颦眉时的模样,但此时此刻传来的冷笑声竟已是如此的陌生……

“……对,整件事绝对不能让皇上发现端倪!行刺瑜王的事情要趁热打铁,不能再拖!派人去动手了没有?”
“侯爷放心,佘风吟失风被捕过,属下调他去伺候皇上了。目前,由云伊带他执行任务,估计现在已经潜入王府,用不了多时,就可以将瑜王立毙刀下!”
“很好,拜皇上所赐……我们的计划全都乱了套,眼下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侯爷……您认为,皇上在您准备去偷放风吟的时候出现在天牢里,真的只是巧合吗?万一要是走漏了风声,您的处境岂不是会……”
“姜颀,你问的太多了。”
“属下知罪!只是……只是属下实在是为侯爷担心啊!若是被皇上发现刺杀四王爷是您一手主使的……君心叵测,就算皇上对您宠幸有加,也难保不会大发雷霆,将您治罪……”
“……我不是交代过你们了吗?统一口径,不论怎样,全都推到太后身上!”
“但要是皇上去和太后当面对峙呢……”
“……我不会给陛下这个机会的。解决完瑜王,下一个就轮到太后了……”
“侯爷,这样冒天下之大不讳,值得吗?”
“……姜颀,你出身富庶,你是不会懂得一无所有的恐怖的。那种无权无势,受人欺凌的侮辱,我已经尝够了!所以,我决不能……”

听不清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了,我的太阳穴附近一片嗡鸣,脑子空空的,眼泪在眶中打着转,浑身抖得如秋风中最后一片执着于不肯落地的枯叶。我不想相信!但亲耳所闻又不由得我不相信。我不想怀疑,但太昭然若揭的事实又让我不得不怀疑……
没道理啊……天恒,你本该爱我的,就如我死心塌地的爱着你那样……
没道理啊……天恒,你不该背叛我的,我已经把天书里会阻碍我们的矛盾全部扼杀在摇篮里了,不是吗?!你已是颐国的男皇后,手握兵政大权,挥指满朝文武。你已是天下人承认的我的伴侣,举国有口皆碑。你的家人已被妥善的安置好了,你的朋友我从未限制你与他们凭古论今。
宫里琉华殿长明灯昼夜不熄,宫外昭羽侯府前门庭若市!
天书里一个小攻可以给你的……我全都给了你啊…………
你还要什么?我的情不能满足的是你对什么的渴求?!
是肉体吗?还是……你那追逐至高无上地位的贪婪的灵魂?

若是按照天书所说,很简单,江山万里不比美人一笑展颜!不论是自己千辛万苦铁马金戈打下的皇朝,还是盛世里歌舞升平的皇位,再或者历尽艰辛,忍辱负重争得的皇权……天书里的皇帝们,为了与所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就算再怎么不舍得,再怎么辗转反侧,到头来,都是潇洒的挥手作别,留一纸传承,谱一曲佳话……
那么,我是不是该冲进屋中,搂着你,笑一笑,供手让出九五之尊?

然而……在天书中摸索了太久,我险些要忘记了自己的本意!我不是立志要作一个明君才去乞求上苍指引的吗?我遵循天书寻找男妃,不是就因为这是欲立天下先省己身的原则吗?!我会去爱男人,去遇见林天恒,去爱上这个美则美已,却与我同性为阳的男子……不就是为了天书上的明君之道吗?为什么如今天书却又要我放弃权势,唯孑然一身方可换得与他双宿双飞?!

哪个是错的?哪个是对的?天书的安排自相矛盾,到底是何用意?
我也听闻过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的佛理禅说……可此时此刻若选择放弃天下,我努力了那么久作明君又有何意义?!不为明君,我不会爱上林天恒;但我爱上了林天恒,又作不了明君了吗?黎民千万,河山千里,岂是儿戏,岂可儿戏……

江山与美人,天恒……你选择的是前者吗?你聪明一世,还是选错了吗……
那么,辜负圣恩,逆天而行,朕便不得已……要你付出夏虫语冰的代价了!

“皇上?!属下救驾来迟,幸得您无恙——”期待中贴身侍卫寒凌的声音终于响起,我就知道,天书自有安排,需要的人总是在尘埃落定后姗姗而来。但天书也没有错,他们来得……又偏偏恰是时候!
抬起头,在跃下屋檐的侍卫眼中,看到了映现在内的连自己都陌生的冰冷目光。我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反正我是笑出来了,听着屋内短促的惊呼声,笑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的疯狂!我在笑林天恒,笑他犯了天书中最傻的错。我更是笑自己,笑依照天书,小心谨慎,没有疏漏却输了所有的……这样的一个自己。
那个姜颀是谁?是不是他对你来说就如同盛枫的景元?是你真正决定去托付的人?
那个伴了朕六年半的贤明皇后又是谁?是不是……你遵照天书,配合朕所扮演的一个角色而已?!要天下的你,要情忠的你,爱我的你,害我的你,林天恒啊……哪个才是你?
我以为自己是懂你的,但爱给出后,心沉沦后,才猛然顿悟!
我……竟是从未懂得你……从未看透过你那汪深隧不见底的双眸……
我给的,你不要。而你要的……朕,给不了…………

“皇上?!您还好吗?属下当日慢了一步,没来得及阻止那贼人带您入院,这外面又设置了奇门遁甲,里里外外耗费了几天的时间,实在是……”寒凌被我笑得涨红脸的样子吓坏了,而破门冲出的林天恒,那刹白如雪的面色又令他方寸全无。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喉头的腥甜,我看也不看僵立在侧的情人一眼,凉凉地笑着,云淡风清地问着残忍的话:“寒凌,你不必急着告罪。朕且问你,以你的武功,要力战昭羽侯可有胜算?”
“这……”左右为难地瞥了微微颤栗的林天恒片刻,似是估算了一下两方的实力,寒凌纵然百般不解,还是照实禀报:“莫说昭羽侯气色不佳,便是寻常状态,属下扎实了二十余年的功夫,也可稍胜习武六年不到的林大人。”
“很好……”抬臂打断忠实的下属补充的说明,我只要听结论就可以了,所有似是而非的场面话,所有你来我往的奉迎,我已不感兴趣了,我已再不想听,一句也不想听了!
“寒凌接旨,朕要你立刻擒下昭羽侯!断手断脚也无所谓,朕要活的!”骤然回眸,怒中含怨,恨里带悲,我镇定地瞪视着仰天长叹的美男子,却不知他映入眼帘的绝望……是属于我的,还是属于他的:“寒凌,动手!记得留他一命,死太便宜了……他、还、不、配!”
天书中惨遭背叛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说过?天书中手刃爱侣时是不是我此刻的心情?天书里,曾有谁说过和我一模一样的话,曾有谁伤得和我一模一样的深……
我的话音已落,寒凌出手的招式已收不回来。静静地,我等待着林天恒的慌乱,我等待着林天恒的反击,我甚至猜得到,他也许会像天书里描写的那样,把摇摇欲坠的我挟持为质以求逃脱!林天恒……莫以为机关算尽,朕只是你掌握中的一枚棋子!莫以为……

“你——”瞠目结舌,我茫然地望着茕茕孑立的白衣美人,他没有动手,他没有抵抗,他除了默默凝视着我,一瞬不瞬地,深情的凝视着我之外……什么也没有做?!直到寒凌出手如电,飞快地一掌击中他的胸膛,打得那对我吐露过柔情蜜意的红唇喷出一口鲜红的血……他才抽搐嘴角,逸给我一丝,无怨无悔的人才有的微笑。
“昭羽侯,你行刺瑜王,栽赃太后,你可知罪?!”戏里戏外我分不清了,自己说得是冲口而出的话还是冥冥中早已拟定的台词我也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了……
“微臣……供认不讳。”惨笑着扑跌前倾,玉山崩催之际,林天恒白衣翻飞,宛如夏初一只翩然的素蝶,陨落时,依旧美得令人迷醉。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手原来也可以如此敏捷,自己的理智竟喝止不了躯壳,自己在他摔倒前,竟赶了上去,不假思索地出手,怀抱着他,支撑着他,拥着他……犹如本能。
“……天恒,你爱朕吗……”眼神被天边一朵不肯散去的浮云吸引了,我拥着林天恒,寒凌扶住差点被撞倒的我,三个人构成暧昧的姿态,静默着。许久,我开口,缥缈的声音,仿佛来自熙光十五年,掌权前夜,凄冷的殿内。那时我倚在榻边,他衣衫半敞,倔强地伏在龙榻上……
那时我是个不敢再爱的皇帝,他是个不肯交心的男娈……
一晃六年,原来那天的约定,还没有打破过……才想起,才林天恒的唇间,爱字,我还没有听过:“回答朕,天恒……你爱朕吗?”说不爱吧,犹如从前的每一次问对。既然你不在乎……便说不爱吧!也许这样一来,我们都可以轻松些,都可以自由些。记得天书里崇尚公平,要江山,就莫要美人在抱。
“皇上……云舟……”头靠在我肩上,林天恒虚弱地喘息着,身子渐渐瘫软,可眸子却亮如晨星。扑面而来的气息里有笑的波动,他给我的回答,轻描淡写,却不留置疑的余地……
我竟忘了,昏厥在我臂弯里的人,是如此的贪心……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是那么的爱着……我的……你……”
林天恒,江山和美人,你一个也不想放过吗?可知,你这样的人,在天书里是没有好结果的啊……究竟,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要我……该如何罚你———

11
回到宫中,按照律法先把林天恒投入了天牢。我忙着吩咐惊喜交加的二哥派人去寻找失踪的瑜王,直到三天后,才挤出一段闲暇,呆呆地坐在御书房里,很认真的考虑究竟要怎么对待那个身在天牢,把我的心也带进去了一半的负心人。
天书里提供的方法五花八门,但是附赠的后果描述也让人胆战心惊!算起来,我只是要惩罚林天恒的不忠而已,没有把自己也搭进去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道理。但翻开记忆,天书里的仇报起来可谓是惊天动地,你死我活,双虐双杀,损人不利己的典型……往往表面上爽的是一方,实际上被坑得最惨的也是那一方……

比如说,强暴吧~很通俗的一招,粗略的可分成自力更生和越俎代庖两大类。
以小攻身体力行来讲,就算两个人之前都是日以继夜的在床上翻云覆雨,就算殊途同归都是使尽浑身解术的让小受高呼“不要”~~但彼一时那个叫情趣,此一时就叫禽兽不如。然而,由于我坚信自己是受害者,况且吃掉林天恒是我做小攻应享受的福利,现下,我只是在不恰当的时刻用非常方法履行它而已。怀着这种自我安慰,我还是去了天牢一趟……

“天恒……”狱卒打开了牢门,一股腐败的气味窜了出来,我几乎不能呼吸地掐住衣襟,皱着眉,强忍住反胃的冲动,勉强憋了口气,总算是走了进去。捂了捂口鼻,惊讶的看着黑暗潮湿肮脏的牢房,真不明白在这种环境下,天书里的小攻们是如何超越本能,怀着近乎自虐的执念,蹿升出欲望的?!
……看来我的道行尚浅,在这种环境下,竟是除了想逃外没别的念头——
我是要惩罚林天恒……不是想虐待自己……
“来人啊!还不快给朕打扫出一间干净的牢房!务必干爽明亮,通风透气,清新怡人!”

半天之后,我在狱卒们一脸铁青的目送下,满意地走进窗明几净,熏香清爽的新牢房。
然后,我低头看见了冰冷僵硬的青石地面……
“来人啊!还不快给朕取来锦榻绒绵!这么硬的地硌着骨头不会痛啊?!还有棉被要厚要轻,最近的天气入夜后有点凉……”做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是狠得下心叫林天恒睡石面,但却没想过让自己躺地板。于是,眨眼的工夫,雕花楠木的美人榻摆放在了牢房的一角,龙凤彩绣锦被铺盖在了上面。

只是,我回眸还看到了木栏外面大眼瞪小眼的狱卒们……
为什么我和林天恒算帐的时候要请他们在旁边观赏?!被看光的又不只受方一人~!
俊颜飞霞,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飞快地嘱咐:“你们几个~去给朕取琉华殿的四时景图双折屏风来,把所有不是石壁的部分遮好!听清楚没有,一个缝也不能露出来!”非礼无视,非礼无听:“还有,屏风摆好后,十丈、不、二十丈内一个人都不许给朕留下!”

接着,面对烛影屏风,软榻香衾,我不由自主地盯向了与此情此景格格不入的林天恒。犹豫了片刻,我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扯开嗓子,高声唤回退避三舍的狱卒们:“来人啊!叫琉华殿的宫女太监们过来,伺候昭羽侯沐浴更衣!”抱一个面容憔悴,衣衫零乱,青丝暗淡的美人谈何快感?!

而等到焕然一新,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俊秀美的佳人哭笑不得的被难测天恩的下人们恭恭敬敬扶进与其说是牢房不如改叫洞房更为恰当的房间时,我已经倦得侧倚在美人榻上浅眠良久了。
“皇上?皇上?这里煞气重,您受不住的……还是回琉华殿的暖阁里休息吧。”隐隐约约地,耳边传来林天恒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哄劝着已经睡得神智不清的我。懒洋洋地正要勾他上榻一起补眠,突然间,我想起了自己折腾半晌的目的所在,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翻身而起,揪住展开双臂,似乎准备把睡着的我横抱起来的对方:“不对!朕是来强暴你的!”怎么变成了来这里你浓我浓,小别胜新婚了……
“……”闻言,一身素白罗衫的林天恒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捉狭的灵动眼神,诡异地抿唇一笑,轻盈优雅的坐在我旁边,倾身靠入我绷得紧绑绑的胸膛上,堪称消魂地挑眉眯眸,吐气如兰的悠然一叹:“这样啊~~也好,我没意见,皇上您动手吧~~”言罢,青葱般的十指暧昧地缠上了我的衣袍,不必我吩咐,就脱了个七七八八……
天书忘了写明,若是被强暴的一方甘之如饴,迫不及待的话……
……那是不是应该改叫通奸呢…………

“可恶~~~!”头昏脑涨地跳下软榻,我戒备地退开了几步,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袍,狼狈不堪的在林天恒爽朗的笑声里奔出了天牢!怎么搞的?!我不是来强暴他羞辱他的吗?为什么眼下搞得像是专程送货上门请君享用似的——

回到御书房,我深刻检讨了不久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教训,发现若是改用请人捉刀,换不相干的陌生男子来强暴林天恒,会比我亲自出马取得更加卓著的效果。对!吩咐三五个壮汉把美艳可口的昭羽侯吃干抹尽,看他还能嚣张到哪去!哼哼~~~
但是……那不就等于到手的鸭子替别人煮了吗?
况且,我堂堂君王明媒正娶,又在美人男后的身边守了六七年,却到今天为止连腥都还没有尝到!……就这样拱手让予,是不是有点亏大本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好像刚蒸腾起来的热情被名为嫉恨的冰水从头到脚泼了个透心凉!沉默了片刻,干脆利落的朱砂笔一挥,我气呼呼地把这条对策从纸上狠狠地一笔勾销了!搞什么嘛!俗话说得好~~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上好的白玉豆腐凭什么送去请别人下筷子?!
林天恒吃苦,我戴绿帽子……这还不是两败俱伤…………

12
后来我苦思冥想,悟出了穷则变,变则通的手段。
既然我一想到林天恒被别人拥抱的样子就会达到怒由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效果,那么反之亦然,要是林天恒知道我另谋新欢,也肯定会痛不欲生,悔不当初的吧!
打定了主意,我假寐着回忆了一番天书中出轨的方式方法,觉得最适合小攻的莫过于奔到青楼花馆左拥右抱,大享齐人之福了。整顿精神,换上一身朴素大方的青衫,我摈退近侍,唤上心腹护卫寒凌,边思索要怎么通知林天恒我去偷腥的事,边坐上蓝布小轿,晃晃悠悠地出了宫,向着京城远近驰名,男倌女妓均是花中上品的“醉花荫”赶去。
一路上,寒凌的俊颜都绷得好像我犯下什么对不起苍生的罪过似的,隔着轿帘,我好奇地瞥了他一眼,刚想调笑两句打发气氛的尴尬,却被骤然涌上咽喉的腥甜呛住了。不作它想的举袖掩唇,撕心裂肺的咳嗽了片刻,我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自嘲地准备苦笑,借着不远处“醉花荫”火树银花的靡光,垂眸间不期然的看清了袖管附近刺目的暗红!
咳血算很严重的事吗?不过是天书里大家都在做的调剂罢了……还没见过天书的主角死在这上面的前例,我也不是特别的担忧,只是拧起柳眉,脸色苍白的支额稳了稳昏眩的脑袋,顺其自然的将血迹部分纂在掌心里,没叫扶我下轿的寒凌看出来。

“把你们这里最红的人叫出来,本公子有的是银子打赏!”在心里演练了数十遍,我进门时这句话说得可谓是炉火纯青,气吞山河,完全看不出有第一次走入烟花之地的青涩。挥手吩咐一脸不自在的寒凌丢给老鸨一张百两的银票,我漠然置之地看着迎上来的庸枝俗粉,越来越感叹林天恒的惊世绝艳。
即便倚在我左边的花娘有林天恒三分的艳丽,却逊了他七分的清俊。
即便靠在我右边的男倌有林天恒七分的灵秀,却逊了他三分的傲然。
眼前红男绿女,莺歌燕舞,犹如置身百花丛中,青帝为主,姹紫嫣红,一应俱全。
只是身在这繁花似锦的夏夜,填满我思绪的却是记忆中凌霜压雪的那株寒梅的孤芳……
等我意识到自己根本没理由吃不到好的就拿次的自欺欺人之时,我已经推开凑过来的美人,长身玉立而起,逃难一般的在寒凌的憋笑下冲出青楼了。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贵客,老鸨瞠目结舌的追了出来,拦住上轿欲走的我:“公、公子可是不满意那几个孩子?真是……我们最最有名的花魁今日偏是身体不适,否则定不会让客人败兴而归的!要不,公子您先侯着,我去催催香鸣,准保叫您流连忘返,砸不掉咱‘醉花荫’的招牌!”
“……罢了,也并不是你这楼中的佳人逊色。”突然间,我豁然开朗,夜色里,笑得温柔动情:“只是心里有了个人,弱水三千,也就那一瓢对了胃口……”这道理天书中的人常常要折腾半天,直到发现自己把压在身下的人全都代换成了心上的所属之后才顿开茅塞。更有甚者,要靠“不举”这剂猛药才能惊然醒悟。便我通读了别人的教训,转念得快了些,认命的早了些,放弃的快了些……
但不知,是算便宜了林天恒……还是该庆幸珍惜了自己…………

轿子二度启程,没有抬往凄冷孤寂的琉华殿,而是转向了阴森沉闷的天牢。
还是那个奢华得犹如寝宫的牢房里,还是那个倚榻持卷,剪烛攻书的倾国绝色。
见我突然到访,林天恒并没有期待中的惊讶,他只是轻柔的放下书卷,乖巧地顺着我坐起身子,深深地审视了一番身心俱疲的我,自然而然的抬手,温存的抚摸着我的脸庞:“才几天啊……皇上怎会比罪臣消瘦得还要厉害?”
呆了呆,大概是他的手太暖,他的气息太熟悉了,我竟刹那间忘却了这根本不是两个不共戴天,反目成仇的情人应有的温馨。只是头昏,只是身乏,只是想叹息,只是想闭上双眼再不睁开,再不去看那没有了眼前人的花花世界。
“怎么了?不舒服?”忧心忡忡地扶住我靠过来的身子,林天恒拥着我的肩膀,将下颌抵在我的颈侧,柔声询问。总觉得相识近七年,他从未有过这么温顺的时刻,这个由小猫养成了家虎的美人啊……他总是那么明丽,那么夺目,那么精彩,那么的……美到霸道。
沙场上,他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儒将,谈笑挥指,城倾国覆。
朝廷上,他是才华横溢,侃侃而谈,辩得众人心服口服的布衣公卿。
后宫里,他是高高在上,统领三宫六院七十二房生杀大权的颐国男后。
诸国间,他是风华绝代,才色双全,文韬武略兼备的传奇人物,是家喻户晓的达人。
但此时此刻的他,在我的面前,不过是个被我宠着,被我爱着,被我恨着,被我怨着,被我想要推开却又本能地抓住不放的男人罢了……
“胸口好闷……”淡淡地抱怨着,我反手搂住他纤韧的蜂腰,想起早朝时二哥神色凝重的回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四弟瑜王的消息,我的弟弟,还生死未卜的流落在民间。
“皇上?”闻言,林天恒的月眉紧蹙,皓眸闪过一丝名为心疼的神情,扶着我的手臂力道更加轻柔,却有恰到好处的让我得到了支撑。
“有点想吐呢……”捂住唇,我知道那不是反胃的冲动,是要咳嗽的前兆。强行忍下翻涌的血气,耐人寻味地回望了惶恐不安的林天恒一眼,我浅浅地笑了,想起了昨晚去向母后请安时,那个给予我生命的至高无上的女人冷漠的表情。这一次,她是真的向我施压,要我杀掉你呢~天恒……你知不知道……
但我呢?我却在报复你时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报复你,想忘记你时发现自己想得念得全部都是你!想你的背叛,你的欺瞒,你的无义,和你的多情……
为什么你被抓之后从不辩解呢?可知你舌翻莲花,只要说了,我就会信你……
为什么你被抓之后从不悲伤呢?可知你若喊冤枉,我一定会舍不得关押你……
为什么你被抓之后什么都不求我呢?若你要自由,我也许真的会咬牙放了你……
你呢?是不是也在奇怪,为什么我没有对你的家人下手?
只是你爹早就宣称和你断绝关系,福他们没享多少,罪又何必牵扯到无辜?
你呢?是不是也在奇怪,为什么我不曾下令杀你以塞众口?
只是我还寄望于天书的指点,等待你有一天告诉我你其实多么的被逼无奈。
你呢?是不是也在奇怪,为什么我不锁住你,不废去你的内力,毁掉你的武艺?
也许,我支身前来,坦诚相待,求得……就是你的一招发难,让我再不用去琢磨该如何在你和江山中做出选择。我是皇帝,我也是人,一边是所爱,一边是所负,我也会累……累得不知所措。
其实我比谁都明白,母后之所以一力助我为帝,只因我是兄弟五人中最懦弱温和的那颗棋子。但我坐上了九五之尊后,却希望能当一个不会让父皇死难瞑目的好皇帝。十五年的岁月,我都战战兢兢地在寻找着适合自己的帝王之道,在获得天书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可以成功的了,我以为自己明白该怎么做了……
但我爱的人选择背叛我,我的母后选择用鄙视的目光冷嘲热讽的告诉我——
“听凭一个贱人专宠,云舟,你太令哀家失望了。心存妇人之仁,玩物丧志,你要如何一朝为君?!莫要将祖辈的积业毁在了那个姓林的男娈手里!落得昏庸丧国的骂名!”

“皇上!皇上!”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林天恒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软榻上躺好了。烛火飘摇,朦胧中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灰败的脸色,但我不在乎了。天书啊,我活在别人的期待中,挣扎了二十一载,已经累了……
终究,我对这个人再怎么照你指示的好下去,他也还是离弃了我。
终究,我对治理颐国再怎么废寝忘食,功劳也全在二哥与昭羽侯身上。
真无聊,真无奈,真的无力再纠缠下去了,无心再追寻下去了……
索性一切都乱了套吧,不照天书所写,不照众人所期待。这一回,这一夜,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吧……今后的事,你们既然谁都不想向我解释,我也就不过问了……
既然天下并不缺我这个皇帝,我也就不再苦苦拼搏了……
林天恒,今夜你把你给我……
明天,天下……你要就去拿吧……

“天恒……朕今天去了妓院。”微微一笑,我知道怎么激怒眼前这个人,他本就没多少好脾气,而我现在说的,是天书上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愤怒的内容:“那些男倌肌肤赛雪,不知和你相比,摸起来谁更顺滑。呵呵……”
“皇上你——”眼神一黯,林天恒眯起猫儿眼,瞬间锐利起来。
“他们在朕身……呃,身上卖力的很,你说得没错,其实被疼爱的感觉一点都不坏。”本来是想骗林天恒说我在上面玩得很爽的,但为了提高可信度,我很悲哀的临时改口。果然不出所料,话音刚落,我的肩膀就被他抓得痛入骨髓。
“皇上!你不是说……你不说是宁可死也不要被男人上吗?!”剧烈的摇晃令我险些背过气去,可我知道若不趁林天恒被愤怒冲昏头脑时火上加油,那么这个冷静惯了的人稍一清醒,我的谎言就要不攻自破了。我是个软弱的人……总是希望让周围的人满意。但现在,我却有一种近乎崩溃的勇气,要报复这个我以为到死自己都不会怀疑的人!
天书上说,虐了你的身形同于虐了我的心……
既然如此,那么虐了我的身,你的心呢?会不会滴血?
林天恒,你呢?你是不是也会为我,痛彻心扉——
“朕只记得说过,与其被你上,不如去死。”冷冷一笑,我展臂勾住林天恒僵硬的身子,欠扁地眨了眨眼睛:“可没说……不能被其他男人上吧?”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你不答应——”
“……谁叫你一看就是更适合在下面被男人做的那种人,叫你上了简直是笑话!”
“……”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吗?别忘了,你不过是个男娈出身的——呜——”见林天恒阴着脸压上来,沉默不语,我焦急地下了狠话,生怕再慢一拍,就没有勇气沉沦了。双唇被后者狠狠地吻上,呼吸几乎要被对方掠夺了!他毫不怜惜地咬了我的唇,血的腥气中,我不着痕迹的笑逐颜开。没错,林天恒,我给你机会,我推波助澜,我让你在这个阴冷的地方强暴自己——因为天书上说得明白,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将来你痛不欲生的源泉!
林天恒……我恨你……恨得不忍在你身上再施加任何酷刑……
林天恒……我爱你……爱得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你…………

也许,天书说得对,人心真的是个很矛盾的存在。
杀父杀母的仇,爱了都可以不管不顾……
只就这情人的欺瞒背叛锥心刺骨,最爱的……反而变成了……最无法释怀的…………

我记得天书里最惨无人道的,便是被受做掉的攻了,对不对?就比如……被林天恒发狠撕裂了锦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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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0 23:42| 字数 18,364 | 显示全部楼层
13

可怜绣坊巧妇的一件杰作就在林天恒无法压抑的暴戾下变成了破布,骤然袭上赤裸身体的寒意让我瑟索了片刻,但很快后者就除去了他那身月白的罗衫,温暖的胴体覆盖在了我上方,挡去了窜入天牢的夜凉。我不禁庆幸自己今天是微服出宫,否则撕毁的若是金线银丝的龙袍岂不是暴殄天物,浪费国库?看天书时我就有个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大家在强暴前都要和受方的衣服过不去呢?难不成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仪式,就好比宫里豢养的雪猿在打架前往死里捶的往往是它自己的胸膛?
“呜……”天马行空的想着和目前处境完全无关的事情,我的不专心似乎惹恼了林天恒,一个侵略意味的吻落在我的颈脉处,温湿的触感让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喉咙逸出畏怯的呻吟!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亲身体验天书里惨不忍睹的一幕幕血肉模糊的残酷了?!我们究竟是在做爱还是在做战啊……边在心里默念这是我自找的这是我自找的,我边缓缓抬起手,穿梭在林天恒垂落的黑发间,深深地凝视了一眼他那因欲望而妩媚的容颜后,咬紧牙关,闭上双眼等待着更猛烈的狂风暴雨席卷周身!
“放松……”不知为何,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林天恒的动作柔和了下来,软软的唇轻轻在我耳廓附近啄了几口,他用指尖描绘着我的体线,顺着锁骨,一路下滑,一路下滑……
“皇上,那些男倌有没有碰过这里?”就在我险些迷失在这销魂的爱抚中时,突然,林天恒的手指凝固在我胸前的敏感部位,坏心眼的冷笑着,拇指的内侧在渐渐硬挺的嫩处慢悠悠地按压,那略带粗糙的摸挲仿佛是抽走了我抗议的能力,张开嘴,我确认……有些时候,“不要”真的是双刃剑,不仅可以刺激施予者,并且可以宣泄被玩弄的羞怯,而那字面上的涵义,一片酥软中,谁还会计较它——
“不……”虚弱地叹息着,被林天恒的手指抚弄的又麻又痛,陌生的兴奋传递到脑海,我失神地喘着气,一个不注意把实话说了出来:“没……没有碰……”
“真的?”戏谑地掐了一把,在我痛得身子一弹时,后者俯身,湿润的口腔包裹住我充血的胸蒂,吮吸的力道拿捏到要把我逼疯的舒服!不由自主地弓起腰,双臂无力地挂在林天恒的肩上,脖子几乎支持不了头颅,拼命的后仰着,模模糊糊地,我听到了弥散在牢房里那甜腻的轻呼,淫乱的不敢相信是出自陪伴我二十四载的口中!
“真、真的——哈啊……不、不要了…………”
“……确定不要?”伴随着舔舐所发出的暧昧声响,林天恒的舌尖灵蛇似地卷弄着我那变得格外敏感的部位,沙哑地闷声笑问着,他的手掌移动到后面,帮我撑住脱力的腰身,也令我不得不更贴近他的掌握:“我的舌技可不比那些人差哦~~~”
“啊~~~~”没碰过其他人叫我拿什么去比较?!林天恒像是吃准了我欲罢不能的无奈,接二连三的将我的左右两边舔到了兴奋得都快没感觉的地步,才意犹未尽地咋了咋舌,惑媚地瞥了挂在他单臂上目光涣散的我一眼,转移了目标……
感觉并拢的双腿间挤入了他的玉手,我直觉地想要抗拒,但林天恒比我快一步握住了我的命脉,将我所有的知觉延伸到了下体:“这里呢?他们有没有让你满意……嗯?”
“不、不要说了——啊……”真希望食不言寝不语之外,能追加做爱时不许形容这一条原则!明明被玩弄的只是身体,但在林天恒的话语中,我的灵魂似乎也赤裸裸的绽放在他的手中!令人羞耻的话也令身体兴奋,他是什么时候买通了这具躯壳,使其不再服从我的差遣,只是在他的套弄中一浪一浪的追逐着快感!舒服地脑中空白一片……
“……舒服吗?嗯?”邪笑着勾勒那分身的形状,一寸一寸挪动的热力仿佛要冲破桎梏了本能的枷锁!眯着眸子,绷紧的身体逸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我刚想回答舒服,却又呼吸一滞,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用激将法在逼林天恒强暴自己吧?
若是被强暴到舒服得欲死欲仙的程度……那天书里的小受们到底在不满些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吗?!要是我不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要是爱抚我的人是素不相识的路人甲也就算了。横竖找到天牢来勾搭他的是我,在他身下喘息呻吟,爽得不辩今夕何夕的也是我,屈膝勾臂,赖在他怀里不肯松手的还是我……
我那个……真的有立场在事后作怨夫状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吗?
“皇上,这里今天被多少人使用过了呢?”就在我蹙起柳眉,半睁着眼睛心乱如麻的同时,林天恒缓缓放平我的腰身,手掌抚着大腿内侧摸到后方,指尖抵住菊穴的入口,确认似地向内探进——
“呜……”异物入侵的填充感令我的神智炸开了一般狂乱,但没有因此被放过的分身又在他的爱抚下蠢蠢欲动,那已经开始第一轮抽搐的腿哪里有力气踢开对方?!大口大口的喘着,恐惧与兴奋交替着鞭挞周身,似乎是在第二根手指挤入后穴的时候,一股颤栗由前后夹击而来,无意识地悲鸣了一声,眼前忽而黑暗,忽而满是强光……
“不、不要~天恒、天——呀啊——啊啊啊——”
宣泄的巨浪下,我只记得自己伸手在林天恒的小臂上狠狠地挠出了几道血痕,便再也耐不住高潮的刺激,仰头厥了过去……

也不知道在痉挛中沉醉了多久,直到酥麻的身体被一阵细微的触摸唤起了兴奋,我茫然地撑开酸涩的双眼,就见林天恒安心地漾开迷人的浅笑,探身在我唇边落了几个蝶吻,松开执着于按摩我又渐饱满的分身的手,转而牵起我脱力的手腕,专心致志地舔湿我的中间的三根手指,引导着它们移向他股间的后穴——
“天恒……”刹时被他的举动惊醒,我又惊又急得挣扎着起身,却又被后者温柔地压回了原处。吃力地蹙着月眉,颤抖着睫羽倒抽了一口气,林天恒咬了咬下唇,向震惊的我摇了摇头,苦苦一笑:“别动,我找不准位置了……嗯……”
“为什么……”手指顺从的探入他紧绷发烫的内壁间,一鼓暖流涌入下腹,我不清楚明明自己做了攻方却为何有想落泪的趋势,但我瞪大的杏眸里一片朦胧:“为什么……天恒……”他不是生气了吗?他不是应该强暴我,将我像个傀儡般任意蹂躏吗?为什么从头到尾我的身体都被他如此小心翼翼地疼爱着,为什么到了最后,痛得人他还是宁愿是自己?!
“皇上……我认了……”大概是我的手指按压到了他的敏感处吧,林天恒半跪在我的上方猛然浑身僵硬,紧接着便抖得连声音都带了浓郁的情色味道:“嗯……算、算了……谁叫我舍不得你……谁叫我先爱上——啊啊……你手指停下——”
“……”我当然不会停下,转动着中指,直到林天恒瘫软地伏在我身上爽得睁不开眼睛。天书看了那么多,若是还能让他保持清醒,那不用老天劈我,我自己就找块豆腐撞到死为止去!怜惜地减缓手指的速度,我侯着他歇过一口气来,才慢慢地抽离手指。后者见状,哑然一笑,定了定神,谨慎地拧腰,坐上了我的兴奋——
“啊……”是他的呻吟还是我的低喘已经分不清了。是他在摇摆还是我在挺入也感觉不到区别了。我和他就如同两条离了水的鱼,彼此活在对方相濡以沫的恩赐中。又如两个女娲用泥土捏成的人形,在身体攀升的高温下互相交汇,融化成一体!
再没有你……再没有我……我就在你的体内……你就在……我的心中…………


《天书》无责任番外篇《云归何处》
白云出岫,生于天外,升于山间,随风万里,将归何处……

帝王的陵寝也许内有世人看不见的玉树琼萝点缀着,但展现在眼中的,却仅有一座蔓草覆盖的丘峦,以及傲立在斜阳余辉下,映衬着苍茫天际的一块巨大石碑,密密麻麻的雕刻着……那个人一生的功勋,一生的坎坷,一生的对错,好像是历史长河里一朵涌起的百浪,翻涌在眼前,慢慢地等待着……后世有人来评说………
然而对又如何?错又如何?
发生过的故事变成了传说……
痛,终究是那一个人自己的折磨……

“云舟,起风了……”洛云夕牵过高俊的大宛黑马,迎风捋着被拂乱的发,轻声呼唤着默立在石碑前的翩翩少年。闻言,后者回眸淡淡一笑,单薄的身子,袂袂地衣衫,仿佛再一阵风过,就要被吹散零落的一朵雏菊。
“二哥,你有没有仔细看过父皇的碑铭?”侧头瞥了一眼朴素无华的白石,洛云舟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角落处的一块斑驳,幸而有心人刻得不是“到此一游”的字样,否则守陵的众人都得被抓去凌迟了。
“什么?”疑惑地蹙了蹙眉,洛云夕依言走近,也看到了碑侧的那行小字,工工整整,秀秀气气,写的却莫名其妙,是“逝去化浮云,随风过天山”几个字,一向严谨的他见状,立刻有责罚守陵人的冲动,却被温良和善的弟弟,当今的皇帝洛云舟轻轻拉住:“二哥,你还记得吗?这句话好像其来有自呢……”
“……被你这么一说……”垂眸思索了片刻,也觉眼熟的洛云夕花了些时间,骤然醒悟,睁大双眸,脱口而出:“没错!这是父皇临去前在御书房写的那句话!我还记得……那时候御书房满地都是白花花的纸,上面或浓或淡,写的都是这十个字。你和我偷偷的捡了两张,你还不认识其中的三个字,缠着我念给你听,问我是什么意思……”
“所以,二哥,你说这十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意味深长的抚摸上石碑的粗糙,洛云舟眨了眨杏眼,自顾自的答道:“天山……那不是我们和晏国的疆界吗?父皇是我颐国的天子,为什么却希望作一朵浮云,也要飞过那楚河汉界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老宫人讲,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随军与晏国打过青史留名的戍河血役。大概是不甘心最后平分秋色的结局,含恨当初没有打过天山吧?”
“……若是如此,又为什么要自比浮云呢?二哥,你不觉得这句话里并没有煞气吗?”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淡淡的愁苦在内……奇怪。”
“二哥,我一直都有件事想不通,按照族系,我们这代排字应该不是云字辈啊?为何父皇要力排众议,给我们兄弟五人,每人一个云作名字呢?是不是和这句话有什么牵连?”
“……也许是父皇希望……我们能够有浮云的洒脱和自由吧。”
“父皇是我们颐国有名的明君,但他的愿望却是做一朵自由的云而已吗?”
“比起那些陈年旧事,我倒更想弄清楚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先皇的石碑上刻字……”
“呵呵~果然是二哥会说的话啊~~~~”
“云舟,快点走吧,要是让太后发现皇帝私自出宫你我就惨了。”无奈地耸肩,洛云夕深吸一口气,扳起面孔,改变了称呼:“起驾吧,皇上……”
“又是‘皇上’了吗?”不满地撇撇嘴角,洛云舟认命的叹息着伸出手,任兄长扶自己上马。而后者则在确认他坐好后,喃了句“告罪”便翻身而上,拉过缰绳,将纤弱的弟弟护在怀中,打马扬鞭,缓缓迈向暮色。顺从的靠在对方怀里,洛云舟百无聊赖地抚着被吹乱的发髻,刚要回头抱怨风大,却在不经意的转眸间,发现了不远处的碑前矗立着一道陌生的身影!
张嘴欲呼,然而看着那人将头轻抵在石碑上一动不动,任斜阳拉长孤单的影子的模样,那说不出的悲伤寂寥又让洛云舟觉得自己没有说什么的资格。感觉到怀中的气息微乱,洛云夕不疑有它的柔声询问:“皇上?怎么了……”
“没……没什么。”自失的笑了笑,被问的少年扬起头,发随风舞,纠缠着兄长的襟口:“二哥,我突然在想……父皇想要化作浮云,也许是为了去天山的那边见一个令自己牵挂的人吧……你说是吗?”
“既然至死都这么怀念,那为什么不起身前往,只能寄身浮云?”
“……因为作人的时候不可以吧……”
“父皇是天子,有什么不可以的?”
“……正因为是天子,所以才有许多不可以的啊……”
“皇上……”
“二哥,我记得降紫透金布料的染术是晏国的特有吧?”
“是啊?为什么问这个?”
“没什么……”了然的收回遥望的视线,洛云舟再不开口,只是怔怔地凝视着天边沾染了霞红的彩云,久久无语……

白云出岫,生于天外,升于山间,随风万里,将归何处?
终究是……心在咫尺……梦在天边…………



14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琉华殿的暖阁里,淫乱的痕迹已经被林天恒清理干净了,此时的自己乌丝披散在脑后,身上罩了件薄薄的素衫。
……就连善后这小攻特有的责任都被林天恒代办了吗?我还真是格外没用啊!
端坐在榻边的后者自然不会知道我心中的懊恼,见我颦眉,林天恒强打精神,困倦的眯起猫儿眼,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询问:“身子如何了?皇上……”
……就连这句专用台词也被小受抢走了……5555555……
沉浸在挫败感里,我闻言哀怨地白了林天恒一眼,扭过头把自己埋进被中。
“昨晚皇上泄在我体内后就昏睡过去了,还记得吗?”不疑有它的捋着我耳后的乱发,林天恒懒洋洋地半畅着衣衫,平滑细嫩的胸膛若隐若现的白皙,仿佛午后的阳光可以在其上漾开一荡涟漪。为什么昨晚云雨后~~晕倒的不是眼前这么纤细美丽的人呢!我是攻吔!有见过被受做得昏过去的攻吗?!天书~~我辜负了你的谆谆教诲……
“果然连泄两次太勉强了点呢……”简直是怕我气不死似的,林天恒还在自顾自的盘算着,孰可忍而不可忍的踹开薄被,我踉跄着爬起身,狠狠地瞪了似笑非笑的白衣美男一眼,近乎磨牙的抗议道:“不服就再来一次,谁怕谁啊!”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攻受较量了,事关男人的尊严,绝对要打肿脸把胖子充下去!大不了精尽人亡……也不枉上苍降下天书指导我一场!
“呵~莫生气~逗你的,还当真了不成?”见状,后者呆了呆,随即讨好的扬了扬月眉,笑眯眯地蹭上来,像只满足的猫般倚在我胸膛上,给足了我小攻的面子。就坡滚驴地哼了一声,我识时务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是怎么从天牢里出来的?”我记得他的身份是朝廷钦犯没错吧?
“……就那么抱着你走出来的啊。”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林天恒坐直身体,扶我换了个舒服的靠姿,不着痕迹的承担掉彼此的重量。
“天牢里的狱卒就这么看着你走掉?!”惊讶地瞪大杏眸,我从来没有发现本朝的大牢已成无人之境,任囚犯进出了!
“皇上……你把牢房弄得跟洞房似的,又主动跑来跟我颠鸾倒凤到昏迷地步……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入狱不过是您前段时间费心策划的又一闺趣,哪里敢多嘴过问。”没好气地顶了我一句,林天恒加大说服力的跺了跺琉华殿铺了满地的毡子,又顺势瞥了一眼无棱无角的八仙桌,无形的压力立刻让我乖乖闭嘴。
这是不是就叫天作虐犹可违,自作虐就是活该找死了?

“……”哑口无言的被林天恒的气势镇住,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什么,却抬眼看见了后者洁白无瑕到有些不对劲的胸膛,隐隐约约地,我嗅出了一丝矛盾:“天恒……你的身体都好了吗?”
“嗯,我自己清洗过了,不必担心。”沉浸在昨晚的幸福中,林天恒的浅笑有些虚幻,并未发觉我音调已沉了下去:“我毕竟是习武之人,没那么娇弱,呵……”
“可是朕记得你五天前刚被寒凌的一掌打到吐血,为什么如今却连伤痕都消失不见了呢?!”武艺再好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吧?!壁虎长条新尾巴还得需要时间呢……除非,是一开始那掌就轻到不会印下什么——
“皇上……”暗叹不妙地向后缩了缩,林天恒条件反射地扣手掩好衣襟,只可惜我们都明白……太晚了。面面相觑的对瞪了半晌,他希望隐瞒,但我必须要答案。终究,在我的逼视下,林天恒长叹一声,无奈地扯散发髻,敛衣坐了过来,不安地凝视着我,玉手搭在我的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然:“也罢,皇上……本来臣等不想让您知情的,可您在听到微臣欺骗了您之后,依然不计前嫌,如此待我……那么您想问,索性臣就跟您说。”顿了顿,似乎是想到这五天来独树一帜的牢狱生涯,林天恒失神地笑了笑,但很快严肃起来,出奇认真的抓紧我,直勾勾地望进我含怨的明眸:“只是您要答应我……首先,记得我们做的不论成败都是为了皇上你好,还有……不管接下来听到的是多么令你悲伤的消息,都一定得给我挺住!”

15

林天恒说得那么一本正经,我这边听得也轻松不起来了。
以最快的速度把天书上此时此刻可能会给出的答案回顾了一番,与其等对方来刺激筋疲力尽的自己,我倒不如自己抓住主动权,好歹心里也有个准备。咬了咬下唇,我边尽可能的松懈绷紧的神经,边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前者的神情,缓缓吐出冻结自己呼吸的答案……

“等等……天恒,让朕先猜猜。你要杀瑜王,该不会是因为四弟看上了朕,与母后达成协议,事成之后江山归太后管辖,他携朕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早奸三次,晚上五回,不玩到他马上风,朕过劳死,誓不罢休吧?!”脸色惨白的构思着上述场面,我越说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毕竟瑜王从小与我就不对盘,可谓是见面冷嘲热讽,背地腹诽中伤……完全符合天书上“爱他就要欺负他,疼他就要虐待他”的至理名言!背脊发寒地哆唆着,回忆起四弟在天牢中对待佘风吟的“疼爱”方式,我眼前发黑,很想就此昏过去省得被自己的想象活活吓到心脏骤停!至于母后方面……儿子可以再生,机会实在难得……为了权势,那个女人什么都做的出来……林天恒不也是她送给我的贿赂吗?!
“……臣等倒没看出来瑜王有此野心……”沉着俊颜,目冷如冰地瞪了犹自颤抖的我一眼,林天恒皮笑肉不笑的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讥讽道:“早知他想染指我的人,我就不是一刀杀了他那么便宜了……哼哼!”
没有注意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林天恒的禁脔了,我在他神子般绚烂的笑容,罗刹般阴狠的视线洗礼下,只接收到自己猜错的讯息,柳眉轻舒,转而立刻开始了下一个伏案。
“那么……就是母后她并不是朕的亲生母亲,其实当初她生的是女孩,为了夺嫡争位,便令人将公主与几乎差不多时期出生的朕调换了过来!而瑜王在二十多年后查出了这个秘密,以此要挟,为了继续做高高在上的太后,母后就策划与四弟杀我而代之对不对?!”其实天书上被拿来调包的一般是男孩,但眼见林天恒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我很聪明的换了个比较通俗的设定,可惜……听完之后,对方的嘴角明显抽搐了起来!
“皇、上!您野史轶闻看太多了吧!就凭您和几个王爷的相似程度也不可能是真的——您能不能免开尊口,先听我说……”
“啊!朕想出来了!”灵光一现,我惊呼着打断后者从牙缝里挤出的请求,紧张地反扣住他窄削纤滑的香肩,方寸大乱的拼命摇晃:“不……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天恒……你该不是要告诉朕,其实……四弟他看上的……是朕身边的你?!”怀璧其罪的血案在天书中太普通了,往往是甲看上了乙身边的丙,为了得到丙且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而决定干掉很可能死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阎王告状的乙,以便顺利接收心死如灰,身若浮萍的丙。所以甲不择手段的陷害掉处理完乙后,对于无力回天的丙则采取——“敞开胸怀给他靠,打入大牢陪他闹,杀人受伤害他哭,下药熏香等他要!”的配套策略,最后再深情地丢下“千错万错,谁叫我爱你爱得不怕错”这句足以一锤定音的话,彻底将死不瞑目的乙从丙的脑海里抹杀掉。再后来……举个例子,就是西门庆与武松从此冰释前嫌,双宿双飞,成了人人羡慕的神仙眷属。根本不必担心会有不识相的家伙跑来问武大郎和潘金莲是不是死得冤枉,因为老天爷安排那对苦命鸳鸯出场就是跑龙套的,唯一任务是增加感情道路上的曲折,教育大家珍惜你死我活,皮开肉绽后得来不易的幸福——啊啊啊啊——那么按惯例,我是不是就要被老天牺牲掉,成为四弟与天恒虐爱之旅上的一块垫脚石了?!
“皇上你胡说八道些——”怒发冲冠地咆哮如雷,林天恒吃人般的眼神射过来,忘乎所以地抬手似乎想扇我一巴掌灭口,但在看到我说完之后摇摇欲坠的虚弱模样又马上改变了主意,想也不想地抱过我,玉手抚摸着我的胸膛,替险些窒息的我顺气。
候我恢复了一些后,林天恒大叹一声垮下肩膀,哀怨地瞥了我一眼,重整旗鼓:“皇上,臣与瑜王绝对是清白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不那么简单?!该不会是……天恒!瑜王爱上的是母后——”而我是替身。
“怎么可能——”翻白眼。
“那、那难不成……难不成……你和母后分别是敌国安插的奸细,瑜王戳破了你们的身份,你们想彼此陷害的同时兼杀人灭口?!”眨眨眼,这个够复杂了吧~!
“放、放——咳咳咳咳——”憋红了俊颜把脏话咽回去,林天恒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呃……或者说,你想告诉朕,其实你有个自幼失散的孪生兄弟最近致力于颠覆我朝,分崩离析皇族内部……”那么在被困期间吻我的又是哪个?!浑身一震,我的胸膛又裂痛起来,喉咙里血气上冲!
“这种事连臣自己都不知道,皇上又是听谁说的——”好脾气用尽,林天恒若是猫,现在肯定炸开了毛,张牙舞爪的只想扑上来咬死眼前的猎物!
“天恒……该不会是你有救命恩人什么的逼你杀瑜王害太后来补偿吧?!”
“该死的——当年救我于水火的那个人不正是皇上你自己吗————”
“……你被人下蛊控制了?”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我怜惜忧伤地捧起林天恒血色全无的俊颜。真可怜~~要是早点对我说明,我也好帮他一起想办法啊~~这孩子怎么总是自己默默承担伤痛呢?好心疼~~~~
“不好意思!臣目前非常清醒!只是皇上您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是吧……这些都达不到真相的要求啊……”那实际情况会变态到天书都预测不到的程度喽?!呼吸一滞,我已经不敢推测下去了,生怕会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答案吓到吐血阵亡……太可怕了~比上述结论更夸张的结论……想都不敢想……

倒抽了好几口凉气,林天恒总算压下扁人的冲动,眼观鼻鼻观心的垂下头,仿佛打输了一场恶战般粗喘着,许久,才积蓄起开口的力量,抬头木然地凝视了我半晌,底气不足的嗫嚅着红唇坦白道:“臣等隐瞒真相,是不想皇上知道后悲愤伤身……瑜王早有反意,而今羽翼渐丰,太后有意涉政,权心未死……所以为了根除后患,保住您的位置,臣与瑾王、寒侍卫以及几个心腹股肱商议,趁四王爷向您下手前斩草除根。即便……”扫了一眼我颤栗的身形,林天恒轻叹一声,拥我入怀,怜爱有加的柔声劝慰:“即便瑜王是您同父异母的手足,太后是您的生母……但帝王寡恩,天家无情,这是自古的道理……皇上斋心仁厚,臣不忍脏了您的手,宁可自己来背这旷世骂名。”
言罢,他意味深长地吻了吻我的颈子,印下一个虔诚炽热的痕迹。
但我却浑身僵硬,只觉得被他的答案推入万丈深渊,并且灌入冰水,浸透四肢百汇!
“天、天恒……这就是你要说的真相吗?”颤抖着反问道,我的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越来越重,势不可挡的要从这具纤瘦的躯壳里挤出什么似的:“你行刺瑜王是因他要造反,嫁祸太后是因为她想乱政?!”就为了这种俗到掉渣,每朝每代都在发生的小插曲——
“是啊……还是伤了皇上的心吧?我本不想说的……”不安的搂住面色惨淡的我,林天恒安抚地拍着我的背:“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对亲人失望。”
“就为了这理由……这理由……” 林天恒!你当我皇帝做假的啊!母后利用我,四弟敌视我,都是心理上早有准备的了!虽说无情,但为了稳固江山,盛世升平,我也不会心软,该软禁的,该罢黜的,我自有公断!然而……我在天书中浮沉了那么久,为你背叛的理由想破了头!你却只是为了如此微不足道的平常事……害我与你一起跳悬崖,躺谷底,受伤得病,胆战心惊,甚至还要在绝望与信赖里挣扎游移——你你你你简直是气得我要吐血了————

“皇上……请节哀。”怜悯的搂着我,林天恒抚摸了一番我的面颊,深隧的眸中溢满了无奈和紧张。生怕我会为真相受刺激,伤了龙体:“佘风吟失手被抓,我那日听说瑜王严刑逼供,本是赶去救人……没想到您突然出现在天牢里,寒凌拦又没拦住,让我们的计划彻底乱了套!后来风吟他将计就计,挟持您逃离,二王爷设法拖住官兵,寒凌和我则追上去打消众人的疑惑。但又没算到您会在马上发难,乱扯缰绳奔向了悬崖……无可奈何地,我就和佘风吟使眼色,演出了跳崖的一幕给太后的眼线看……谁知您又好死不死的也冲了下来——险些吓得我心脏停滞!我会跳……自然是对武功有信心,可您……对不起,是我算清了一切,却漏算了您的宠爱深情!再后来……你在崖下昏厥,我再顾不得什么,立刻用与佘风吟他们的暗号招来了手下,把您带到密宅里养伤。至于嫁祸太后则是将计就计,想要一石二鸟的把这个隐患也警告一下……”顿了顿,我这边快崩溃了,林天恒还在哭笑不得的摇头:“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天衣无缝的安排,有了您,就乱了阵脚……呵呵……”

“……就为了这个理由……”没有仔细听他的剖晰,我脑中反复回荡着所有我信赖的人都为了一个平淡无奇的笨理由折磨了我这么久的事实,沉默良久,终于郁闷到双眸一翻,猛喷一口鲜血,虚脱的软倒在惊慌失措的林天恒臂弯中——
“皇、皇上——皇上您振作点!您答应过我会挺住的不是吗?!皇……可恶!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传御医!叫御医们都给我滚进来!快啊!皇上——”宛如捧着离体的心脏般捧着我断线风筝似的身躯,林天恒的吼声像带了哭腔,一阵急过一阵让人心碎。
但我却越努力越听不清楚,神智涣散在一片血红里,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气得实在不想继续清醒下去了,索性倒入黑暗的召唤,落个清静……
有没有搞错啊……就为那点史册里写到烂的事情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我不被你们气到吐血,也肯定会内伤~~哼——吐两口血吓吓你们也好,省得你们总是自以为是,把我这皇帝当成易碎的摆设!
况且……天书里喷血的场面比我壮观的多得是~~我也不过是应景洒几口疏通疏通肺里郁积而已,堂堂杀敌不眨眼,泰山崩塌亦谈笑自若的昭羽侯……至于叫得像招魂似的吗?!
“不——皇上——天啊!不、不要————”


16

意识似乎游离在了躯壳之外,模模糊糊地,我听清了周围的喧杂,可眼皮却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努力撑了几次依然没有睁开。不着痕迹的暗叹一声,我放弃抵抗,乖乖地凝神聚魄,想要弄明白那些嗡嗡的嗓音都在讨论些什么——
“呜呜~皇上那么好的人,老天真是不长眼啊~~~~”
“唉……二十几岁正当年呢,难道本朝的皇帝都脱不了英年早逝的命吗……”

“……”一柱香后,我暗暗咬牙的从太监宫女们的八卦里总结出目前的状况,得出了本朝的御医全部都是废物的结论!居然说我吐血是五脏六腑皆损,脉虚心弱,回天乏术?!开什么玩笑!天书说过,冰释前嫌之后,我和林天恒还有从此以后大把的幸福日子要过……要死也不会死在尘埃落定,水落石出的今天!
拼命地挣扎着,我很想瞪圆眼睛,大声叱责围在我龙床前开始商量陵寝问题的诸官们,但无论我怎么折腾,力气就像涣散在了体外似的,怎么也聚集不起来!越着急越没办法,胸口又不识时务的引发了抽痛,嘴角一热,好像逸出了什么浓稠的液体,不等我咋舌品出味道,一声惊呼就刺耳的响彻云霄:“天啊!皇上又吐血了——”
“难道是大限将至?!快来人啊!通知太后和王爷们——”
“皇上啊~~您要弃我们而去前,至少也该回光反照一下吧……呜呜……”

刹时,安静了没一会儿的寝宫又乱了套!一阵虚浮的脚步声后,我被一双冰凉的手抓握住了肩膀,接着,一轮猛晃,耳边炸开了二哥方寸大乱的悲嘶:“皇上!三弟!云舟——不可以!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你怎么可以狠心的抛下颐国、抛下二哥……咳咳——”
“……”谁来帮我阻止他一下?!我活得还不够本,丝毫没有要死的意思啊!再继续被二哥这样往死里晃下去……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唉~~
可惜,我的小小祈祷没有上达天听,瑾王摇得更加用力,夹杂着疯狂的悲嘶,哪里还有往日冷酷无情的模样:“云舟!云舟!不要死!二哥求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一口气那么多个死字……二哥,你咒我啊……
“云舟——”瑾王摇得卖力,我这边也不好不做回应,于是又有几口浓血呛出了唇外,滴在了龙榻耀眼的明黄锦缎上!值得庆幸的是,我这几口血吐得不冤,因为二哥终于浑身一震停止了他狂乱的弑君举动……他昏过去了……
“二王爷!节哀啊~~”
“瑾王爷……现在非常时期,不能连您也倒下去了啊!”
“快来人把瑾王爷扶到一边休息去!叫太医们过来给看看……别悲得伤了身子!”

心头稍宽,正当我轻舒一口气,胸口痛得趋于麻木,以为自己的酷刑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五弟顼王再接再厉的扑了上来,掐得我胳膊一片青紫!郁闷地在心中翻了翻白眼,暗骂老天不公平……他们那边可以换人~我却只得一具身体轮番应付……
“皇兄!可恶!您睁开眼睛啊!求求您——睁开眼睛吧!呜……”我那从九岁起似乎就没再掉过眼泪的倔强五弟,竟掐着我的胳膊语带哭腔?!好奇地想要看看他那张硬气的小脸哭花的狼狈相,可我就是无法睁眼,只能挺尸般躺在床上暗暗焦急!
“皇兄……睁开眼睛好不好……只要您醒过来,臣弟什么都听您的!您要我娶那只狐狸都成!只要您醒过来……呜呜……我不要你走……别走……”
“……”谁说我要死了?好不容易五弟决定正视直面他自己的感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舍得翘掉?!不停的在脑中向自己灌输天书有云,我没可能会死的道理,我边琢磨着按照惯例自己什么时候有能力睁眼,边考虑继续睡下去还能拐到多少好糠。
天书说的对,这些家伙需要适时的给予一定的刺激,否则他们不会明白人生苦断,要爱须趁早的重要!呃……但身为教材,我私认为教训已经足够到位了,再躺下去……万一人人都给我来照本宣科的“摧醒”一顿的话……天书啊~估计我就要打破你“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法则了——
你不会那么残忍……要他们踏着我的尸骨迈向两情相悦的彼岸吧——
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命运是多少年后,别人吃饱喝足,闲来无事的时候,搂着心爱的人,望着夜空上随便中奖的某颗星星,不痛不痒的感慨:“要不是XX的死,我还发现不了你对我是那么的不可替代~~~”

17

就在五弟吼到声嘶力竭,暂时还我耳根清静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呼在不远处响起,提醒我苦难还没有过去,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天啊!昭羽侯被一个白发青年抱进来了!”
什么?!我醒来后就一直被吵得头昏脑涨,差点忘了去追问最应该哭天抢地的人为什么会缺席!没料到……好啊你林天恒,我昏迷了四、五天这还没死绝呢,你就迫不及待的琵琶别抱,还怕我死得不彻底的携新人来给我这旧人上演你浓我浓的戏码?!想把我气得驾鹤西归后好方便你们柳暗花明对不对?!哼哼~~天书中千算万算……却尚未算出会有像你如此无情寡恩的薄幸受!
“咳——”气火烧心,我胸口剧烈的抽痛着,一口接一口的鲜血不受控制的涌出体外,意识渐渐模糊,灵台一片清澄,似乎要解脱自这肉体凡胎了般轻飘飘的……

“云舟——”完了!关键时刻谁来帮忙将好死不死醒得不是时候的瑾王再敲昏回去,我这边可经不起他雪上加霜的猛晃了啊~~~
“皇兄——”顺便帮忙把五弟也拉得能有多远是多远……我鼓励他习武是期待他可以领军布阵,卫我颐国江山!不是要他把蛮力用在欺压我病体这方面~~~~
“皇上——”拜托~~寒凌寒大侍卫,知道你忠心耿耿,救主心切啦~~但别挑眼下多事之秋来搀和行不行?!省省你的内力吧,手掌从我背后灌进来的内息搅得我五内俱焚,到时候我一不小心咽了气,你替我向阎王喊冤去——
“皇儿~~~~”老天爷,你玩我啊!怎么连母后都跑来凑热闹了?!那接下来我不死是不是就对不起天下苍生,辜负了全朝期待?!可恶……

“笨蛋……”淡淡地,一声低沉清雅却无比清晰的嗓音穿透层层阻隔荡漾在我耳际。似熟悉又似陌生,像是在记忆中隔雾观花,临水赏月,总是在快要想起来的刹那归于模糊……我是否曾几何时听闻过这抹玩世不恭的戏谑?我是否很久以前怀念过这抹云淡风清的洒脱?我应该认识那说话的人吗?我不知道……
此时此刻,我好想汇聚全身最后的力量,就算真的会违背天律,气绝当场也无所谓!我想睁开眼睛!我想用自己的眸子去确认!苍天在上——请让我看看吧……我是真的真的想弄清楚……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欺君犯上把朕当病猫趁火打劫在我爬不起来骂不出口的时候落井下石张口骂得那么不留情面——

天书说的对,愤怒确实可以激发人体内前所未有的潜力啊~~~
来不及感慨这句至理名言的贴切,闻言,我不知从哪里榨出了力气,居然凭着一股死都要知道是被谁气死的执着,奋力撑开了眼皮,睁大了氤氲迷蒙的杏目,狠狠地瞪向在生离死别的关口还有心冷嘲热讽的闲人——
“瞧~这不就醒了吗?哭有何用,哼……”寻声转眸,入眼的,是一片雪霜覆盖的长发。在那无瑕的沧桑掩映下,来者文俊的容颜上浮起一如七年前那日离别时的浅笑,不愠不火,只是凝视着我的那双修长眸子,却在两千多个日升日落的沉积下,更为深不可测了。
若不是他的容颜依旧年轻,那头老去的太早的华发下,我已不敢认他了……
七年了,你这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啊~~又来打我悉心栽培的小受的主意了吗?呵……真是不能对你掉以轻心,上次是盛枫,这回准备染指我的林天恒?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不过是七个年头罢了,是谁把你的青丝染满了霜雪……
“呦……好久不见了,皇上。”扬眉含笑,来者尊卑不分的臭脾气半点长进也无。呆呆地望着他排开众人步步走近,我心乱如麻地审视了半晌他怀里毫无知觉的林天恒,在抬头回视对方时,心湖竟出乎意料的平静!明明在脑海里构思过无数个重逢时的画面……但当他真的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着轻松地打起招呼的这一刻……
我却只想由衷的牵动唇角,眯起杏眸,舒展柳眉,释然一笑。轻声地回答他:“……好久不见了呢~~尹冰肃尹大神医~~呵……”

快七年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哪阵不开眼的邪风把你吹到了我身边呢?是不是你怀里那个累瘫的痴儿?明明单程就要七天的路途,他却仅花了五天把你带到……为什么他就不怕我和你旧情复燃呢?为什么他就不担心我六年多后对你还不能忘情呢?
林天恒啊~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醋缸,却未料,你比我还要幼稚,还要情深无怨,痴迷不悟。这些年来,你活在眼前这个人的阴影下,是何种心情?这些年来,你决口不提他的名字,甚至暗令全宫上下谁都不可再做谈论时,安得是何居心?
那年的那天,昏迷中的我把你当成了他呼喊着时,你落了泪,落泪时的你,心里在作何感想?那年的那天,你听到我要丢下朝政,只身去寻他再续前尘时,默默接过繁冗的奏折公文的你,抱得是什么想法?你啊你……究竟是用什么心情去亲自出马,迎回自己最大的情敌的呢?你啊你……究竟是用什么样的一种决然敲响那个人的门扉,用什么样的语调对他说,请这个你最大的威胁重回我的面前的呢?
“天恒他……怎么了?”哑哑地笑着,我问。
“哼,一个傻子。八百多里的路,日夜兼程,马跑死了就施展轻功硬冲,大半夜的踹开我家门,把话交代完就脱力倒下了。我用金针替他疏通脉络,怕他再不知死活的逞能,叫他乖乖的先睡几天……”不以为然地耸肩,他答。
“你说的没错……真是个傻子。”眸中寒霜化春水,温柔盈盈,我痴痴地望过来,聚焦点再不是那个白发飘逸的男子,从今往后,我的目光,我的心,都会先去追逐对方怀里那个憔悴的青年了。不为他的倾国绝色,不为他的稀世功勋,只为那不输于任何人的痴狂……已如潮水,淹没我这孤舟一叶……从此以后,再无解脱……再也……不求解脱了………
林天恒,我知道这近七年来,你一直怕朕再次见到尹冰肃。你怕他会取代你千辛万苦换得的心上之人……但你错了。而今,正是在尹冰肃的面前,我才能理直气壮的对你重新说出那一字一许诺,三字了平生的誓言。这一次我说了,你要仔细的听,认真的给我记到脑子里,烙到灵魂上去:“冰肃啊~~介绍一下,你怀里的这个傻子……就是朕今生今世,所爱之人。”
“是吗?”了如指掌地挑眉,尹冰肃笑得像狐狸:“我早就看出来了~~哼哼~~~”
“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输人不输阵地半眯起杏眼,我戏谑地沉下脸,语气急转,厉声吩咐:“还不快给朕放到床上来!你到底要抱他抱到什么时候啊?!哼~~~”该不会是我的痛从胸转移到胃了吧?不然嘴里涌上来的滋味,怎么甜里带了一丝无伤大雅的微酸……

18

我话音刚落,尹冰肃就愣在了当场,片刻之后,很不给皇家面子的暴笑出声。边笑边喘,半晌,他瞥了气得又要吐血的我一眼,投降的摇了摇头,轻柔的把林天恒安置在我的身边,然后回身,笑容一整,义正词严的清场道:“诸位,气出人口鼻为浊,对病者不利,所以~请出吧——”
“你——”在场众人,唯一没有被顶撞过的母后听罢,徐娘半老的脸上青白交错,端起太后的架子就要训斥,却被实权在握的瑾王拦身在前,不容置疑的淡淡告罪:“母后,冰肃乃是世间神医,皇上的病全靠他救治,还请母后同往外殿稍事休息,静侯佳音。”两句话打发了我那难缠的娘,瞪大眼睛,崇拜的向二哥投去肃然起敬的一记侧目,在我咀嚼着对方如泣如诉的回眸意味何情的时候,尹冰肃已经快刀斩乱麻的牵起了我的手腕,凝神耗脉,眉蹙成壑:“这七年来明明教过他如何条理~怎么还让你病成了这样……”
“……瑾王他俗务缠身,无余力时常进宫吧。”直觉他所言指代与其交情甚厚的二哥,我不假思索的嘎声回答,却没敢告诉对方,害二哥经常下不了床旷朝的罪魁祸首里……我属于教唆犯,而且是情节格外恶劣的那种……
若有所思地白了我一眼,对我勉强发话的行为给了句“闭嘴”的喝令后,尹冰肃把脉的手背上突然青筋绷起,仿佛是有了结论,他猛地倒抽着气,浑身巨震的瞪了过来:“怎么搞的?!皇上,你该不会是最近受过伤吧——”
“呃……”在尹冰肃眸中带火的怒目下,我心虚地向身后的林天恒靠了靠,陪笑着点了点头,又在前者骤然眯起的威胁意味下拼命的摇头反供!白发的尹冰肃气质中多了一份不属于人间的出世飘逸,但此刻那白发随颤抖飞扬,修长的眸子充血的模样,与其说他像神仙,不如说他像历鬼!我很认真的怀疑……他“阎王敌”的称号该不会来自于抢在阎王勾笔拘魂前,病人就先被他活活吓死了吧?!
“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曾几何时受了伤,震动过五内!”我忘了尹冰肃看上去虽然很受,但其实是医武双绝。他接踵而至的那声狮子吼可不是盖的,足足一盅茶的时间里,我两耳还余音犹在……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连忙虚弱的笑了笑,可怜兮兮地打着商量道:“那个~只是不小心掉了次悬崖,能算受伤吗?”
“……你、说、呢。”脸色一黑,尹冰肃丢开我的手,一拳捶在了床柱上,锐目中凶光乍起:“皇上!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根本经不起这么大的冲击!现在你脉走轻浅,脏器皆损,除非是大罗神仙出手,否则回天乏术了!可恶!我明明告诫过他的!怎么会——”
“……那个,你是说朕会死?”无辜地眨了眨杏眸,我的声音平和稳定,镇定自若的与尹冰肃形成鲜明对比:“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奇怪,怎么大家都与天书的主旨背道而驰?我是胸口难受了些,血吐的频繁了些,头晕的厉害了些,气虚得惨烈了些……但还不至于会死吧?
在心里默数着天书里凤毛麟角的生离死别,我心头一宽,再度确认死在病上的十个里有十个是小受,做为一个小攻,等待我的悲剧大抵不过是疯掉,傻掉,孤零零地看着有情人出双入对,娶个不爱的女人夜不成寐,或者守着小受的墓碑悔恨终老,仰或寄情于权势,征战劳碌,高处不胜寒……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小攻,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才对~~~!

“我宁愿砸掉自己的神医招牌,也希望这回真的是诊错而已。”沉默不语地深深看了我一会儿,尹冰肃缓缓伸出手,寸寸移动着抚摸过我苍白的面颊,重重长叹,冷冷颦眉:“只可惜,皇上……您的身子确已油尽灯枯,最多也不过再月余的光景了……”顿了顿,似乎是惊异于我丝毫不受打击的微笑,他悲伤的语调峰回路转,只是依然希望渺茫:“不过,我在先师的医编里曾看到过一个以金针渡穴,移经换脉的冒险疗法……受医者要生生忍耐七七四十九日非人所能及的煎熬,就算是意志坚韧,顶天立地的壮年男子也撑不下去!说是九死一生的法子……可至今试用了十七例,十五人死在过程中,唯独幸存的两人也终身长眠不醒,绝命之日瘦若脯干,惨不忍睹!皇上……帝王家有九五之尊的死仪,你真的愿意尝试吗?!”
“没有关系,你动手吧。”不等尹冰肃声音发颤的形容完,我便绽开了浅笑,坚定不移的打断了他的话。等得就是这句话,哼哼~我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说得那么可怕,到头来还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为爱情命比蟑螂。天书的走势到了这一步,几乎可以确定团圆的结果了!无比轻松的挑了挑柳眉,我扭头依依不舍的吻了吻昏睡中的林天恒,轻描淡写的望向举棋不定的尹冰肃,呛出唇间郁积的血淤,气定神闲的催促:“不必犹豫了……朕准你下针!”
“会死的——”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尹冰肃向来稳定的手也不得不抓握住床棱方可固定住身形。
“不会的……”天书为证,我对自己的命运信心十足。
“万一长睡不醒……”尹冰肃沉吟迟疑。
“朕会醒的。”坚定不移的温柔笑着,我伸手握住了林天恒温暖的掌心:“因为……世间还有个人,他的幸福……只有朕能给。”
嘿嘿~~用天书里肉麻的台词果然能达到感天动地,混淆视听的效果啊~~~我这边柔情似水的刚刚说完,尹冰肃就嘴角抽搐地手扬针下,生怕慢一秒会被迫听到更反胃的内容似的……
“呜——”刹时,针落处巨痛吞噬了全身的每一寸角落,竭尽全力瞪了假公济私,下手颇重的尹冰肃一眼,我张了张嘴,还没想出自己要说什么,便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19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天书里常常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昏睡一笔带过了。

此中的辛酸,果然绝非笔墨足以形容……



针刺般的巨痛从百汇散去后,模模糊糊地,我听到了尹冰肃感慨的叹息,正是在第四十九天的那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真没想到,这七七四十九天非人能及的苦难,皇上他……竟然熬了过来!”沉默了片刻,他的声音放缓,淡淡地含了几许笑意:“与其说是奇迹,不若说实在是叹为观止的求生欲啊!呵呵~”

错~这不是求生欲的问题,是我有天书启迪,从头到尾根本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会死才对!

床前收针的尹冰肃自然不会听到我心里的呐喊,在将最后一根金针提除之后,他轻柔地拍了拍我的面颊,近乎忧伤地在我耳畔暖暖地吐着鼻息:“现在,就请您再给我们一次奇迹,快些醒过来吧……皇上……醒过来吧,别让我们等到心急。”

就算他们不急我也是会醒的。但不知是不是尹冰肃沙哑到犹如抽泣的嗓音触动了我,心如明镜的感觉到他的离去后,我又疲惫不堪的落入了黑甜乡。但此次仅仅是小睡了一会儿,便骤然觉悟了天书还赋予我“花好月圆人长久”的职责,挣扎着甩脱了黑暗的桎梏,倔强的抵抗着放弃的诱惑,我努力撑开眼皮,看到了久违的寝宫!

“……”宫门外半落西山的斜阳,掠过绮窗的双飞雨燕,靠在柱子上打着磕睡的小太监,微风拂动的薄纱幔帐……这回……我是真的醒过来了呢……

然而~~却怎么和天书上形容的半点相似之处也没有?!



懊恼地抿了抿干涩的双唇,我郁闷地闭起酸楚的眸子,酝酿了稍许再度怀着期待睁开,看到的还是眼前平淡无奇的景致!搞什么啊?!好歹也是在生死关头折腾了两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现在和午后的休憩又有什么不同?!

天书上说的轰轰烈烈呢?天书上形容的肝胆柔肠呢?天书上惊天动地的刻骨铭心呢?!

凭什么别人要么是在心爱的人怜惜地呵护下睁开双眼,要么是在情人的泪水下心乱如麻。再不济,沦落得被XXOO到中途醒转,也好过历经艰辛,苏醒的时候身边冷落的连个报喜的人都没有的凄凉吧……

老天爷~为什么我醒的时候……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喝茶的喝茶,该偷懒的偷懒,该工作的在忙……竟没有一个人对我这皇帝的归来,给予相当于安抚的兴奋?!

当初围在我床边七嘴八舌吼到我头痛,非要闹到我醒转不可的是你们——

而今我睁开眼睛了,各奔前程,对我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还是你们——



“哼……”重重地闷哼了一声,我郁闷地阖上杏眼,明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却恼恨林天恒等人置身事外的态度,索性故作昏睡,不想多看那些无情的人一眼。既然你们不期待,我又何必不辞辛苦的拼命醒来?

“怎么?今天还是不肯起床吗?懒虫……呵呵~”僵直着身体,气息平和的状似梦中,我听到了林天恒熟悉的优美声线,柔和的宛如磨圆鹅卵的涓涓流水,洗尽了曾有的峥嵘,仿佛相隔两个月,已是千秋历尽,沧桑了对方不过双十的年华……

突然间,紧闭的双眼里,有了落泪的冲动。

“你啊~要睡到什么时候呢?”温暖的瘦弱双臂有力的搂抱起我的身子,林天恒让我靠在他的怀里,蜻蜓点水般啄吻了一番我的发旋后,轻缓的语调吹打在耳廓附近,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哄我安心似的呢喃:“皇上……你知道吗?在你贪眠的时候,玥王,你的大哥……有来看过你哦~”

大哥来了?!是我梦到被黑白无常追捕的那天,还是在奈何桥畔不依不饶的时候?

“还有~你再不起来会后悔的……五王爷已经下定决心,要迎亲为你冲喜了,谁劝都不行。”

等等!五弟要娶亲?!不成!他怎么能随随便便抓个女人来娶?!那我的狐狸弟媳岂不是要没了名份——

“……皇上,你好歹也在大势已去之前,醒来把你赐得御婚取消掉好不好?现在周围的邻国都在取笑我们颐国的王爷要娶一只公狐狸为王妃的奇谈怪论!”无奈地苦笑了几声,来者抱我的力道又紧了些许。

“……”如果林天恒不说这句,那我上一秒就瞪大眼睛抗议了。但似乎听他的意思……我还是继续装睡比较合乎天意~~!

“对了,差点忘记说,一个自称尹太医徒弟的少年把累瘫的尹太医敲昏抗走了……”

“……”哼哼~原来如此~那个嚣张的家伙也有人来专门克他了……

“瑾王由于坚持守在宫里五十多日,瑾王府的戚管家一脸铁青的追到御使台,把他强行请回去,说是抱病……已经四天没上朝了……”

“……”在心里幸灾乐祸的窃笑了一声,亏得林天恒还语露担心,要是他知道二哥眼下十有八九是承欢过度,爬不起床来了,不知会做何感想?

“皇上……我前几日收到消息,说是失踪两个月的瑜王爷曾在秦淮河的某画舫中出现,身边跟随的青年,似乎是我手下的佘风吟。”迷惑不解地沉吟道,林天恒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唇,痒痒麻麻地,舒服得令我想呻吟。

“……”我就知道,四弟大难不死,必结良缘,他既然想和风吟过两人生活,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由他们双宿双飞好了。

“不过……传讯的线人说,他是亲眼见到佘风吟把瑜王爷一脚踢到了秦淮河里……”

“……”安啦安啦~天书上这种事多了……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他们虐得两厢情愿,我们做亲友的也不便插言,总归~能在一起就好,能在一起就好~!

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不满的情绪在林天恒暖暖的怀抱中逐渐平复,我有点憋不住了,因为沉默下去的林天恒竟逸出了悠悠叹息。是啊~大家都天随人愿,成双入对了。诺大的琉华殿里,只剩下我和他二人,没有回答的独唱,多么孤单……

所以,我为你醒来了,天恒……

你……会不会感动?会不会像天书中说的那样,抱住我吻个疯颠?

就在我鼓足干劲,打算扇动睫羽,用最优美的姿态在后者怀中睁眼的那一刻,猛地,埋首在我颈窝的美人冷哼了三声,咬牙切齿地吐出扼杀我一切动作的恐吓——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那么任性的不肯醒来?!为什么你宁愿留我一个人在世上苦苦的等!等待从没产生过的奇迹?!皇上……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既然你不愿意醒,而我也舍不得你像尹太医所说的那样,死得皮皱骨凸惨不忍睹——干脆~皇上!我们趁此风华……一起殉、情、吧!”

“——!”什么?!张口欲呼,却震惊的发不出声响!脑中一片空白的被林天恒抱起来,慢慢向外移动着,我被寒意吓到冻结的心中涌起的唯有——天书?!我刚刚听到的情节……你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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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9 19:17| 字数 3,885 | 显示全部楼层
结尾
列列的风在耳际拂过,入睡时尚是夏初,苏醒后已入秋季……

我四肢僵硬地靠在林天恒怀里,虽然后者用披风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但凉透的心里依旧升不出半丝暖意!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倾国美人是如此性急的人。我又不是不睁眼,只是……睁眼有睁眼的技巧,我煞费苦心,也不过是打算给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嘛~~~
纵观天书中苏醒的方式,哪个不是良辰美景,浑然天成?我也想在山花烂漫,风日晴和的时刻,悠悠轻咛,缓缓抖动睫羽,慢慢转动黑瞳,似真似幻,亦梦亦醒的凝视着身边的佳人,懒洋洋地划起一抹浅笑,颤微微地伸手抚摸一下林天恒的脸庞,淡淡地抱怨一声:“你怎么瘦了那么多……我可是会心疼的呢~”
我也想在贯穿全身的兴奋里骤然瞪大双眸,面红耳赤的发现气喘嘘嘘的美男子正自动自发地骑在我胯上,迷醉地眯着猫儿眼,白瓷般的肌肤上香汗淋漓,见我醒转便又惊又喜地呻吟起来,浑身一震,痉挛地扑伏在我胸膛上,梨花带春雨,艳色袭人……
我还想在寂静的深夜里,林天恒不眠不休的照顾我,终于累倒在侧的时候,睁眼侧头,看到他疲惫不堪的睡颜,感动的笑一路延伸到眸中,温馨的虫鸣下,我吻过他零乱的发……
我更想在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他的吻中苏醒过来,正对上他璀璨如星的眸……
反正,上述哪个方式我都不挑剔,但为什么轮到我时,天书就忘了悉心安排,居然刹风景地让我这刚刚好转的病人逆风狂奔,冲向用想就知道好不到哪去的地方?!
“我们到悬崖了~皇上……”暗暗磨牙地诅咒着,我还在为命运的不公抱怨,就听头顶传来林天恒轻柔地陈述了一句,坐下的健马止步长吟。好的不灵坏的灵……天书为什么总和悬崖过不去?!想要效果又不想要结果~不是还有跳河这种温和的方法吗?上次摔得我在鬼门关挣扎了七七四十九天~这回还来?!怕是……不死也重伤啊!
生死攸关,我再不敢耽搁,连忙将脑中乱遭遭的想法扫到角落里忽略掉,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醒转,说什么做开场白会比较容易解释我早不醒晚不醒,偏偏醒得这么“是时候”~!若是被对方发现我装睡搏取同情的话~~凭我对昭羽侯的了解……他一定会让我后悔干嘛这辈子还要醒过来!打定主意,把一切推给“天无绝人之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后,我清清嗓子,刚要嘤咛一声吸引后者的注意,就感到身子被林天恒横抱入怀,紧紧扣抱。然后……是腾空而起的坠落感————
“呀啊啊啊啊啊——天恒不要啊————”有没有搞错!不是跳之前都有一段冗长的真情告白要说吗?!不是至少还有时间让我在他絮絮叨叨的时候睡个小觉吗?!不是他应该把该交代的都说清道明后才姗姗赴死吗?!不是按天书所说,林天恒至少要留点时间确认我不会阻止,留点机会给周围可能会冲上来阻止的人吗?!何必……跳得这么痛痛快快,干脆利落——?!
忘乎所以地缩成一团,死命扣住林天恒的襟口,我不敢看接踵而来的惨烈,索性闭紧双目,尽情的把恐惧吼出声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天书对跳崖的叙述有失偏颇,我虽然不担心会死,但会忧虑会比死还不如的活着……尤其是记起上次林天恒跌得伤痕累累,气若游丝~我心疼啊~~!真是!这家伙……慢一拍会死啊?!

“啊啊啊啊啊啊——”声嘶力竭地,我吼。
“皇上……你叫够了没有?”无可奈何地,他磨牙。
“啊啊——”投入地又叫了半晌,我终于觉察到自己正四平八稳的躺在林天恒怀里,和上次跳崖的情形有点偏差?怯懦地眨了眨眼睛,我抬起头,望向那双戏谑深隧的漆黑猫儿眼,在其中捕捉到浓浓的喜悦,以及淡淡地懊恼。
“……天恒?”不知大难临头,我还在为自己的劫后余生庆幸。
“皇上~你装睡装得很惬意啊?嗯?”拉长声音威胁意味浓厚地冷哼了一声,林天恒毫不留情的用披风垫着,把我丢在了悬崖边的草地上,欺身压上,挑眉瞪眼:“看着我为你着急火燎的样子……很好玩对不对啊?嗯?”
“你、你冷静……听朕解释~~”本能地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我不安地蜷缩了一下,无辜地瞥了一眼咬牙切齿的白衣美男子。许久不见,林天恒憔悴了,也更惹人怜爱了呢~!
“有话……就等你取悦我之后再说吧!否则我怕自己听到一半会控制不住掐死你,弑君犯上!”邪恶地抿唇一笑,林天恒不容置疑地扯开我的衣衫,猎人般地犀利目光,盯得我赤裸的胸膛微微发颤!若说“犯上”的话……他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理亏人无胆,我即便不甘心做受,但看林天恒那势在必行的模样,也不敢喊停。唉~千算万算,就漏算了天书上屡次提醒过的随时随地随处发情……我可以在宫里铺毛毡,可以在浴池垫软毯……却没办法背着床榻与他满山转~!
背抵在披风上,无计可施的任那柔软的唇落下又猛又重的吻,颦眉屈膝,我软绵绵地勾着林天恒的玉颈,青丝如瀑,散在烟碧翠草和明黄锦缎间——
“天恒~等、等一下……啊……”胸前的粉嫩被惩罚性地粗暴揉捏着,我哀哀呼痛地求饶道,扭动腰支,方便后者把薄衫褪到腰下:“呜~等一下啦~~至少告诉朕……刚刚是怎么回事~呀啊~~~”他不是抱着我跳崖了吗?怎么睁开眼睛却还在离悬崖八丈远的安全地带?
“哼哼~皇上以为臣的武艺是绣花枕头吗?!一个睡着的人和一个醒着的人,呼吸的方式截然不同……我那时一进寝宫就发觉了!”冷笑着放过我的胸蒂,林天恒埋首顺着我的体线啄吻而下,被他爱抚得越来越敏感的身躯立刻回应了一荡荡的颤栗,冲入脑海的亢奋几乎令我听不清他接下来的语言:“嗯……那你为什……啊啊……”
“我不故意来带你跳崖,你舍得醒吗?哼!”坏心眼的揉进我的大腿内侧,林天恒似乎不再担心太大的刺激会摧残我的神经,肆虐的玩弄着我纤瘦的身体,将我舒服得抽筋的腿架高在肩,一手托高我瘫软的腰杆:“乖一点就不弄痛你哦~~虽然我现在很想把你这磨人的东西折腾得死过去……但还是舍不得你受苦……”顿了顿,林天恒修长的手指塞进了我想要抗议的唇间,来回搅压我的舌颚,直到我快要被咽得窒息了,才抽出潮润的指头,滑入我的后穴:“刚刚嘛~我原地腾身跳起来吓唬你而已……不过皇上居然叫了那么久才发现上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呵呵!”明明是在得意,偏还露出宠溺的表情,这个人啊~!本是我按照天书培养出来的标准小受,却不和我商量就强势了起来~~看来,我此生是注定要栽在这作蚕自茧的养虎为患上了……
“天恒~你、你就那么狠心……不怕朕承受不住吗?”垂死挣扎地讨饶道,我故作虚弱地瘫痪在地,眯起眸子,挤出了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倒抽着气。我知道做攻做到耍赖的份上很人神共愤……可天书在上~~我真的没兴趣三天下不来床,坐卧皆难啊~~~
闻言,林天恒似乎迟疑了片刻,但还没等我狡猾地笑起来,他就反手牵过我的皓腕,凝神把了一下脉,松了口气:“无妨,你现在的身子比以前好得多了,估计连战四五个回合也顶多半死而已~~”
“不是吧?!你怎么确定——”四、四、四五个回合?!要我精尽人亡,做鬼也风流吗?!
“皇上~别装了……臣可尽得尹太医真传,小病小灾还瞒不了我~~”诡异地笑了笑,林天恒不等我挣扎,挺腰捣入我的窄穴内,痛得我无声的哀鸣着仰头,漾开痉挛……骗人!难道那天尹冰肃骂的不是二哥,而是天恒?!难道我担心他见了尹冰肃尴尬,其实他们早就瞒着我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仿佛是知道我心里所想,林天恒一边放缓力道,一边安抚地揉着我紧绷的小腹帮我松懈:“其实……皇上还记得当初您曾经落水生了次大病吗?那时候……我就去跪求二王爷要了尹太医的地址,拜他为师了……”
那就是说,我被骗得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整整六年?!
“啊~~”赌气地想要推开林天恒,却一不留神助他深入到更隐密的内穴附近,瞬间炸开的快感令我不得不攀在后者肩上,生怕被猛浪冲垮!气息紊乱地喘着,我觉得自己这六年的患得患失简直像个跳梁小丑般羞愤难当!就在我想要昏厥来逃避现实时,不知是不是两个月睡得太长了,无论如何虚软,我就是清醒得一塌糊涂,没法忽略林天恒的任何一个爱抚!
“皇上……我不会允许你爽到失神的,呵呵~~”摸索着吮吸住我兴奋到合不拢的薄唇,林天恒的香舌与我纠缠着,野合的畅快令人羞耻地更加激昂:“慢慢来……我才在你体内射了一次~还有四次呢……不着急哦~~!”
什么?!还、还有四次——
两眼一翻,我在欲死欲仙的甜蜜折磨下随着林天恒的推浪起伏着……就算我必须承认,做受是件很享乐的事,不但不会特别痛苦,而且在天恒有心的呵护下,快感越来越大。但是——我也不过在天牢里上了他一次而已,用不着逮到机会就叫我五倍偿还吧?!唉……果然是天书中的道理……

恩,可以用做爱来报答——
仇,可以用做爱来宣泄——
奖赏,是做到天昏地暗——
惩罚,是做到小受阵亡——

“啊~~~~”惨了~满脑子理论把自己绕了进去,差点忘了——朕不是攻吗?!不是说好~宁死不在人下吗?!然而现在——
……呃……算了~若是眼前这个人的话……做攻当然好,做受也就罢了……
再怎么说,都是与他,都是为了……心上的……这个他……

“天、天恒……啊~~你、你爱朕吗?嗯……”
“……别让我说第三遍了……我爱你……我林天恒此生此世,便铁了心的爱定了你!记住!我爱你啊……我的云舟……”
“呵……”原来如此,不是皇帝,不是昭羽侯,不是一个人高高在上,不是一个人屈以奉迎……原来从头到尾,我在介怀身份,你却在用你的名字,爱着我的存在……所以你赢了,彻底赢了,赢了颐国的盛世太平,赢了天书里的反攻倒篡——
“天恒……嗯啊~~你、你也记住——啊啊~~~朕、不、不是朕——”暖暖地笑了,我慵懒地撑开双眼,眸中柔波荡漾,唇边笑若云开。抬起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容颜,缓缓地开口,缓缓地许诺,缓缓地,生死契阔,与君成说。
“……记住了……我……我也是……那么的爱着你啊……”

所以身份不管了,矜持不要了……
我放纵自己,违背天书的公平合理……
……江山与美人,我与你,一起抱得归……一个……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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