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吃饱喝足的斜倚在后花院中,懒洋洋地抬起我那诱人啃噬的红酥手(这句类似形容猪蹄的比喻是不学无术的表舅说的),我雍容地捋了捋长及足踝的如云青丝,弱不胜衣的身子在晚风拂弄下轻颤起来,幽幽一叹,不指望国破家亡之际有人来怜香惜玉,我自顾自的披上外袍,杨柳般摇曳生姿的走入死寂的宫殿。
刚刚闲来无事曼吟的诗句里包含了我这庆国第一男娈的名字~~没错,我爹姓金,很富贵的一个姓吧?可惜人的名字不能叫太响,太响了就富不过三代。金家以前如何与我无关,反正到了爹那一代就没落了。等我着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四儿子长到十二岁时,他老人家终于想出了我可以从事的工作。那就是……凭我这张艳冠群芳的脸,去吃软饭,做男娈。
其实,我娘当时也替我争取过,看能不能折中一下,让我入赘到富贵人家骗吃骗喝,但老爹在这方面非常坚决,何况全家几个兄弟胳膊都往外拐,一致同意我比女人还柔媚,更适合被男人抱——总之,很没手足爱的情况下,我十五岁就被打包送给了庆国性好男色的世袭一等侯,比我年长五岁有余的楼将军作入幕之宾。
好歹我家从小就明确了我这终生职业,论资历我在楼将军府虽浅,但论床第功夫我却所向披靡!靠着一身软功和一张如花似玉的美娇颜,我硬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改写了爬上楼将军床的男娈最长的记录。楼将军是个以征战为荣的伟男子,虽然看似书生般儒雅,却绝无小儿女情长。在楼府没人敢奢望他那颗高高在上的心,我能得他的宠爱,却也不指望他看我的眼神除了看宠物外能多些什么。
我要找个地方混吃等死,他给我了个混吃等死的好地方,仅此而已……
直到七天前,庆国的都城被一路披荆斩棘,锐不可当的炽国军队攻破,哺育我生长了十七年的小国被吞灭了时,一夕之间,从云端上的侯爷跌成了监下囚的楼定风才在四散而逃的家奴中第一次正眼瞧上了不为所动的我。
他优雅的声线沙哑的询问我为什么不逃。
我回答说我懒,而且我除了在床上伺候人外,也没什么谋生的本事。
他说他已经是炽国三王爷,亦是此次挂帅的晋轩的俘虏了,无法保我周详。
我回答说没关系,我这么难得的尤物,那个什么晋什么轩的王爷一定舍不得杀的。
于是,在身负重伤,被敌兵闯入宅中压走前,我的旧主子回眸深深地凝视了我一眼,问:
“小七,你的本名叫什么?”(在楼府为了方便,男娈们有编号的~我补了前面的出缺,是第七号)
“楼将……呃,楼主子~我叫金缕衣~~”(很珠光宝器的名字吧,我也觉得俗啊~~唉~~)
“好名字……很适合你呢,缕衣……”静静地微笑着,温文尔雅。那一刻的楼将军应该知道自己接踵而来的命运了,可他表现的沉稳而平静,令身为男人的我由衷的喝彩。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输了庆国,输了功勋,甚至输了自己……可他没有输掉尊严。
楼定风被压走没一会儿的工夫,那个什么炽国的三王爷就风风火火的走入了将军府。我躲在花枝背后偷望了一眼,果然是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一表人才。与他相比,楼将军更似文臣般清颀了。不过……欣赏归欣赏,我不会漏看他在吩咐人带上楼将军时那着火般的眼神的。这个伟岸的男人,光在战场上征服敌人似乎是无法满足的……他要在另一个场所,征服对手的荣耀,身为男子的荣耀……
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为了什么道义。
我纯粹是为了自己今后着想来讨好这个新主子的。
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我走了出来,褪下外衣,袒露屡试不爽,足以让壮年男子血脉暴张的躯体,凑在了楼将军前面,抛了记媚眼,巧笑着软言勾引道:“王爷~楼将军他伤势未愈,怕是伺候的不尽兴,不如让我也参一脚,保证配合将军,把王爷您伺候的爽利。不知您意下如何呢?嗯?”
“缕衣!你下去——”闻言,楼将军又惊又恼的想要推开我,但苦于受制于人动弹不得。而晋轩则饶有兴趣的扫视了我半晌,粗暴地扣住我的下颌,强迫我抬眼与他对峙:“哼哼~没想到楼家还藏了你这么个小东西~名字?!”
“缕衣~我叫金缕衣~~~王爷……”乖巧地任他伸手玩弄自己的腰身,我轻喘着柔声回答。
“哈哈!花开堪折直须折吗?!好名字!本王便准你与楼定风一起侍寝!看你是否言过其实!”畅快淋漓的纵声朗笑着,胜利者将我一把揉进怀里,腾出右手扯过穴道被封,失血体虚的楼将军,将我们一起丢到了床上!
那一夜,我使尽浑身解术,硬是将晋轩的兴致大半揽到自己身上,使他对于一次贯穿就羞愤的失去意识的楼将军没了心情。我很明白,这看似舍己救人的行为其实是我为了与自己最大的对手争宠而使出的计策。我知道王爷最想要的还是楼将军……因为同样是玩弄,但看着楼将军时,晋轩星眸最深隧的那个角落里,有他自己亦不承认的赏识……及敬佩…………
纵使我善于床事,那个疯狂的夜晚,在晋轩惊人的体力下,也难于应付。
醒来已是隔日的傍晚了,我躺在软榻上,楼将军沉着俊颜,一声不吭的用湿巾沾了热水,帮我擦拭周身舒活血脉。见我苏醒,对方的脸色顿时惨白了一下,嗫嚅着抓握住我的手,许久,才蹦出一句:“缕衣……你为我受苦了……”
“呵呵……”记得那时我的直觉反应是微笑,灿若花开的微笑,柔若无骨的攀在昔日在我身上纵欲的俊雅儒将肩上,笑得花枝乱颤,将后者吓得手足无措……
楼定风啊楼定风~人说你纵横沙场,精通兵法谋略奇门遁甲之术。可对于家门里床第上的小小勾心斗角……你还真是嫩得纯真啊~~~我是在抢你的恩泽,你却还来谢我。却还露出一幅在汪洋中抓住稻草的模样……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在前夜……爱上了我。
唉~~~若是在国破前,也许我会竭尽全力的争取你的爱慕……
可现在,你我同为人下之人,我金缕衣很清楚,在晋轩王爷的榻上,你是我最强的对手!
就算无法打败,也至少要与你并驾齐驱……才好圆我那未完的米虫之命~~哈哈!!!
2
晋轩是个热情的主子,楼定风身上的箭伤刚刚结疤,一声令下,我就和后者被簇拥而来的下人们推进了浴池,熏香沐浴后又被推上了王爷新邸的那张大床。懒洋洋地侧卧在榻,我讽笑地瞥了一眼寒着俊颜,摆出誓死不从气魄的楼将军,心道又不是第一夜侍奉了,反抗与否结局更是没有不同,他此番抗争……又是何苦?
当然,我这么善体人意,自是不会在晋轩眼皮底下揭旧主子的心结。心领神会的接收到晋轩瞪过来的怒目,我无辜地微微一笑,匍匐在床,猫咪般妩媚的爬向了四肢被绑束在床柱上,呈大字型仰躺的楼定风。看到我的逼近,对方居然俊颜失色,露出哀伤的神情,我见状嗤笑出口,柔声趴在他耳际哄劝:“楼将军~不用担心……缕衣是来帮你的~~”
尤其是晋轩在旁边督促,我绝对会施出各派技法,让新主子对我心满意足的!虽然如此一来等于是帮了楼定风不小的忙,可放长线钓大鱼,我知道自己与旧主子的唯一不同就是……我用身体卖欢,他靠的是灵魂。所以,我只有扬长避短,才能讨到活路……
“啊……不、不要!住手!缕、缕衣……嗯……”死命的咬住下唇,楼定风对晋轩是恨之如骨,但对我的伺候却已经烂熟于心了。几乎是我刚含住他的男根,他的大腿就抽筋的蜷缩起来!他想合拢双腿,但很可惜,那系住足踝的绳子不允许,我也……不允许……
转动舌尖,我像只奶猫般舔舐着他的下体,从根部到顶端,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使他欲死欲仙的无法忍耐住呻吟。感觉到唇齿间迅速膨胀的勃起,我不着痕迹地扬眉一笑,舌尖坏心眼的卷压着他已经渗出蜜液的顶部,灵活的打了个圈~~
“嗯啊——”我身下的人发出令男人血脉暴张的闷哼,越是一本正经,矜持高傲的人,越能用这么一声叹息击溃心堤!我察觉到抱臂旁观的晋轩逐渐沉重的呼吸声,连忙加快了动作,算是讨回一点本息。在我卖力的爱抚下,楼定风平坦的小腹猛烈的收缩着,轻轻出指,我驾轻就熟地刺激了一番他的敏感,不负期待的激发了他的澎湃,在一轮痉挛后,他将体液射进了我的唇中!
“啊啊啊————”
“够了!”身前的楼定风失神地沉浸在宣泄的高潮里,身后的晋轩发出了压抑的低吼声!来不及咽下喉咙里的腥物,我就被粗鲁的王爷猴急的推开在侧,眼睁睁看着他解开楼定风的绳子,转而反剪住他的双臂,将无力应付的楼定风按趴在床,自己玩弄起对方的后穴。
“可恶!晋轩!你——呜——”似乎是不满意自己在楼将军那里的待遇远不如我,晋轩在肆虐的插入第二根指头后,向跌卧在旁的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知机的巧笑着撑起身,爬到楼定风前面仰躺好,挺腰探头,啄吻那充血硬立的胸蒂!
“呜……缕衣……别……”被我吮吸的几乎要贴在床上了,楼定风被晋轩由后托住倒不下来,只得在我的嘬食中无奈地拒绝道。我自然不会听他的意见,现在晋轩才是我的主子,只要后者下令,我就算仅爱抚楼定风的乳首也能揉弄得他二度射出来!
“嗯……嗯啊…………”很快,我的殷勤剥夺了楼定风说话的能力,昔日挥斥千军的儒将而今只能哼出断断续续的颤音,配合着晋轩手指抽插的淫动,形成了一幅暧昧的图画!
“啊——”突然,唇前的目标消失了,我呆了呆,反身而起,看到已经舒服的眯起眸子的楼定风被晋轩有力的双臂抱坐起来,强行吞入了胜利者激昂的挺立!刹时,床榻上逸开了血的味道,混杂在精液中,散发出淫乱的气息……
我就知道,楼定风紧窄的后庭没那么好开发,看晋轩也是皱起剑眉,隐忍的一脸痛苦。
“呵呵~”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很想笑,所以我就笑了,即便被晋轩狠狠白了一眼。
“主子~让缕衣来帮忙吧~~呵”他瞪我,我反而笑得更嚣张了,面对二人爬了过去,我熟练地套弄起楼定风因痛而萎缩的男根,接着按住旧主子薄汗淋漓的双肩,面对着他们坐了下去,用自己早就习惯了进出的菊穴一寸寸埋藏楼定风的分身!
“哈啊~~~”说丝毫不痛也是自欺欺人的,不过毕竟没楼将军痛得那样颦眉咬牙。我很快调整姿势为自己找到了快感,慵懒地抬眼,确认晋轩的表情没有不悦后,我用膝盖支持自己的体重,起伏身躯动了起来!
“嗯~~~啊啊……”我美艳的容颜上交织着快乐与痛苦,而我无助的呻吟则安慰了楼定风那被蹂躏的自尊。意识到他依然可以征服一个男人,后者终于慢慢舒展远山眉,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甚至于随着晋轩的抽送,我也能体会到他在我体内的挺入!
“哈啊~慢、慢些……嗯嗯——不、不行了……”故作娇弱的讨饶道,我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划开冷漠的嘲笑。但摇摆的身子更是卖力,一头青丝随我的推浪而甩舞起来,白皙的身体如灵蛇般扭动着,我在楼定风的嘶呼声与晋轩的倒抽气声中,加入了自己腻人的浪吟。
听到我快要昏溃般虚软的叹息,楼定风的身体猛地巨震了一下,接着他与晋轩同时攀上了巅峰,一个射在他的体内,一个射在我的穴中。余韵震荡下,我瘫挂在楼定风的怀里,抖动的香肩不是为了宣泄刺激,而是在偷笑,笑两个脑中空白的男子,竟没注意到整场演出里最精彩的我,居然根本就没有得到快感的吐精……
是的……他们不会注意一个道具的感受,我也懒得提醒……
“呵呵~~”但我笑他们时的眼神,却隐藏着不难看出的轻蔑与不屑一顾。
3
后来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晋轩喜欢楼定风,我无论如何努力,也只能满足他的肉欲,我可以与旧主抗争的,仅有身体。但楼定风不同,他是新主子真心想要得到的人,他若想击溃我,只需用一句话而已……
那天,楼定风不知怎地冲开了被封的穴道,一巴掌扇倒自己身上的晋轩,迅速反封后者的周身大穴,抢过墙上悬挂的宝剑,似乎要夺路而逃。其实他逃就是了,他肯走我还乐意为他行方便呢,省得为这个对手提心吊胆。可他要走就走吧,偏偏不识相的奔过来,一把搂住衣不掩体的我,说出了冻结晋轩眼中春波的蠢话……
楼定风说他爱我……他要救我一起逃,和他远走高飞…………
我根本不想与他逃出王府过餐风饮露的苦日子,一点也不想。
我在家中已经明白了贫穷的滋味,那不是所谓的爱情可以颠覆的,更何况,我与楼定风之间,从没有过所谓的爱情。他执着于我,因为我是他最危难时的稻草,被他强行倾注了无处依托的感情。楼定风是个成事业的男子,这种男子,你只可以与他们同患难,不能够与他们同享福。当他的优越感恢复时,我就是一个铭刻着他丑陋过去的弃棋了。我很清楚……我是个男娈,我在史书中看尽了男娈的下场……
我的期望很朴素,我想在年老色衰之前,攒下一笔小富,然后被逐出朱门大户后,在乡间混个天年。楼定风已经满足不了我的米虫大计了,我不跟他走……
故意在听他慷慨激昂的表白之后,受惊地抚额眩晕,料想楼定风不会在危机关头为个累赘拖延,定会抛弃我自己先走。然而我又错了……
楼定风紧紧地抱着我突围,重伤初愈的他没几下就被抓住了。
王爷的穴道被解了,楼定风关入了地牢,我则被新主子一巴掌掀翻在地!
“他凭什么看上你!你不配——”好大的醋味啊~战无不胜的三王爷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吗?呵呵……我想笑,但我突然笑不出来了。因为我认为他说的太正确了,没错,我确实不配被楼定风所爱……可这份爱,我也从头到尾没有去讨要过。对方愿意给,也算我的错吗?
在晋轩的眼中,是的,那是我的错……
于是很快的,我被扯着头发拖进了阴暗潮湿的地牢,隔着牢笼,晋轩在楼定风嗜血般的怒视下一遍又一遍的挺入我纤弱的身体里!我开始时还能哭叫讨饶,但渐渐地声音嘶哑了,也清醒的意识到主子是不会停下兽行了,所以我不喊了,我尽可能的去享受,能品尝到一丝一毫的快感,也能颠覆这场煎熬。
“晋轩!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有种对我来!欺负一个弱者算什么好汉!”擂动牢门,楼定风绝望的咆哮着,哪里还有了儒将的风雅?很郁闷吧,我这个他唯一剩下的所有物也被夺走了。甚至,我还勾住晋轩健壮的臂膀,索要更多的刺激!
“哼!楼定风……你喜欢的人不过是个在男人身下寻欢的贱货!我这是在帮你看清他,让你不要糊涂下去!”讽刺地冷笑着,晋轩一鼓作气的贯穿我的后穴,脑中白茫茫一片,我似乎听到了后庭内壁撕裂的哀鸣!体内粘嗒嗒的,是精液还是血液已经无从分辨了。但我竭尽全力的在新主面前露出愉悦的表情,看也不再看沉默不语的楼定风一眼,仰头昏了过去。
楼定风,你不识时务,一厢情愿的爱情……害惨了我…………
4
满以为醒来后会被弃在柴房草垛上,没料到竟然还有好命躺在熏香软榻中。
身体被清理的很干净,受伤的内壁被涂了凉凉的药膏,一个温暖的男体搂抱着我沉睡着,我认得那清雅的体香,但我从不相信楼定风会让一个男宠在他的床上睡觉!记得我最得宠那段时间,每每完事之后,也是被下人领回小院休息,楼定风的屋子是他的领地,我们只有暂留的权力,不被允许长住。
“醒了?缕衣……”似乎是我的颤抖惊醒了后者,楼定风疲惫不堪的哑声询问,修美的手指温柔的穿梭在我的发丝间,让我有种头皮发麻的快感。
“还痛吗?别怕~以后那个混帐不会再欺负你了。”轻描淡写的紧了紧环住我腰身的手臂,楼定风说的简单,我却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他终于向自己的敌人低头了,他为我……为我这个没有尊严的男娈,出卖了他仅剩的自尊。
“将军……你……有没有想过死?”瑟索地倚在他怀里,我的凉笑不由自主的浮起来。
“被晋轩俘虏的时候……有过……”平静如水的回答,听不出语调的起伏。
“那你为什么没有自杀呢?”我好奇地睁大眼睛。
“死是逃避,不适合男子汉大丈夫。活着……总会有办法。”斩钉截铁的反驳,明明是个看似文弱的儒将,就在这句话里,显露出了定风波的将军气魄!我突然发现,名字……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侯,它左右了你的一生。一生,都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名字,都为了妥善的爱惜自己的名字,你追我赶,你争我夺。
我的名字其实很晦气,那句诗的第一句不就说了“劝君莫惜金缕衣”?是啊~金缕衣又如何,不过是个随时可抛的东西,随时可找到替代品的存在罢了!若当初留在府中的人不是我……你不是也依然会爱上?!
“缕衣?你……该不会是想到死了吧?!不许!我不许你轻生!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给你自由的……再忍忍……抱歉,再忍忍。”惊慌的扣抱住我,不让我有丝毫转动的空间。楼定风啄吻着我的后颈,温柔的碰触让我陌生。
我想笑着告诉他,我根本就不想死,我根本就活不够。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冷眼旁观,看那些潮起潮落后被浪涛冲走的石子归于沉没。我是个忠实的读者,看不到故事的后续会寝食难安,死不瞑目。我想知道卖掉我的家人,老天爷给了他们什么样的下场。我想知道在我身上泻欲的主子,会不会飞黄腾达。我想知道我认识的人最后是怎么结果。所以我不想死……我想活……活得越久越好……我想看覆灭了庆国的炽国,是不是有千秋百年。
可我张了张嘴,我没说出什么。
真奇怪,没人爱我的时候,我爱着自己,怜惜着自己,宠着自己,比谁都怕死。
到突然有个人让我知道他会爱我,会怜惜我,会宠我的时候,我却真的有了想死的决然。
没有等到我的回答,晋轩开门闯入了屋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跨腿坐在太师椅上,指了指胯间,对愤怒得颤栗的楼定风吩咐:“过来!本王现在又想行使约定了,快点!”
“晋轩——你这随时随地发情的畜生——”咬牙切齿的骂着,楼定风却下了床,按照晋轩的命令脱得只剩一件若隐若现的薄袍,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忍着呕吐的冲动去舔胜利者的勃起。见到那个上一秒还抱着我柔声哄劝的男子此时此刻屈于人下,被寒风吹得发抖的凄凉模样,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顺势下床,跪坐在地,撩开楼定风的下摆,揉了揉对方紧绷有力的臀瓣,俯身以我仅有的方法,帮他一会儿好过一点……
“呜——”我温润的香舌滑进楼定风菊穴入口时,后者闷声蠕动了一下,双腿哆唆,似是无法支撑了般屈膝缩体。但我很快凑得更近,掰着他的臀瓣,越舔越深,转动舌尖,寻找着能让他缓解紧张的敏感部位。
“很好~继续!” 晋轩也看出楼定风想躲闪,快速的出手,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手指扒住对方的黑发,让自己的挺立更加深入后者的口腔。
“嗯~~嗯嗯……呜…………”快要窒息的堵塞感与飘飘欲仙的刺激同时鞭挞着楼定风的身体,被我的舌头伺候的韧腰摆动,楼定风迎也不愿,躲也无法,竟是叫我硬给舔弄得痉挛起来,胸蒂高耸,大腿抽搐!
“够了~!” 晋轩看着楼定风淫乱恍惚的模样也忍不住饥渴了,一把抱起后者,将楼定风抽颤的双腿左右分开架高在肩上,前者毫不费力的进入了被我润色过的后穴,那已经被调教的敏感的内壁立时夹紧了他,给予二人至高无上的快感!见状,我起身走上前去,站在晋轩的面前楼定风的背后,让楼定风后仰的上身靠在我怀里,两手从他腋窝下穿入,掐起对方胸前的突起,慢慢摩挲。
“嗯嗯……哈、哈啊——”我知道怎么让男人舒服,我把玩着楼定风那充血的粉红,用指腹揉按撮抚,很快的,后者昂头瘫靠在我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已,目露氤氲,眼神涣散,唇角滑下过度纵欲的香涎,弓起腰身颤抖摇摆。
我突然明白,当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兴奋时,是多么刺激了……
于是我与晋轩不陌生的又合作了起来,在我们前后夹击的爱抚玩弄下,被封了武功的楼定风当夜射到了失神状态,酥麻的身体虚脱的瘫在了我们中间。
每回伺候完男人后我都想愤世嫉俗的笑给自己看,可那夜,我却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哭了出来……
对不起……楼将军…………
我的身体已经被父母卖给了你们……
我的心也为了生存被渐渐麻木掏空……
只剩下这似真似幻的爱了……我还想把它……留给自己………
这世上……人最能相信的是自己……我……还想继续爱着我自己…………
5
最终楼定风也没让我问出他与晋轩的交易内容,只是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晋轩几乎是疯狂的夜夜与他交欢,即便有我的帮助,楼定风还是日日瘫在床榻上,半昏半醒……
那夜,难得晋轩被国事所拖,长夜过半还没有来楼定风的房里索要无度,我安心中带着一丝怅然的轻轻拿开楼定风搁在自己腰际的手臂,蹑手蹑脚爬下了床,仅着单衣,披散着长发,向无人使用的白玉雕池走去,趁着霸占温泉的常客们不在,料理一下自己。
水滑洗凝脂,佳人美如玉。
顾影自怜的在齐腰的水中游曳着,我玩心骤起,掬了水花与自己拍打成趣!
“呵呵~”巧笑着,眨眼躲避着自己扬起的水雾,这是我以前最喜欢和自己玩的把戏,谁规定没人给你快乐时,你不能自得其乐?我爱自己,我疼自己,我哄着自己,我陪着自己!有我在……我绝不寂寞………
折腾得肌肤在白皙中透出激动的粉嫩,我懒洋洋地游到池边,灵活地爬上池沿坐好,天工雕琢般完美无缺的玉足踢打着温暖的水波,将那缓缓平静的镜面,一次次打破。我觉得心里堵了什么东西,我觉得身体在呐喊着追求什么……略一思索,我忆起自己忙着伺候两位主子,伺候他们交欢,居然忽略了得不到安抚的自己,已许久没品尝宣泄的快乐了!
我当然不可能委屈自己,想到结论,我立刻单臂撑住上身,右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顺着颈子沿体线滑入了粘在身子上半透明的湿袍内,揉弄软绵绵的胸膛,一圈一圈的玩着渐渐充血的乳首,直到它硬挺起来,在穿堂风中微微颤栗。
“嗯……嗯…………”毫不吝啬的逸出腻人的呻吟,我紧紧地并拢双腿,靠着大腿根部内侧的摩擦,升腾一浪兴奋:“哈啊~~~~”
颤抖地将手塞进腿间,撑高膝盖,我驾轻就熟的用手指抽插着自己的后穴。男人本不该靠这里得到至上的快感的,但我小时候父亲与兄长就开发了我……他们说了,我的这一生,都要学会用这里迎合兴奋,否则……我就不会有快乐可言。他们成功了……光是自己的手指,我就弄得自己魂不守舍,不得不摇动头部,甩着青丝,弓着腰身,屈起双腿,收缩小腹,抵抗马上要高潮的冲击。
“啊……啊……好舒服……嗯……”就在我眯着爽到睁不开的眸子,倒抽着气,喘息连连的仰身,准备攀上激昂而身躯轻晃的时候,猛地,一只古铜色的大手突然由腰后横亘而出,狠狠地掐住了我勃发中的根部,强行压抑了我的宣泄!
“呀啊——”浑身如被快感抽打了一鞭,我忍不住呼出哀鸣,酥软地跌进了来者的怀抱,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屈服于本能的蠕动着身体,蛇一般的寻找着缺口:“啊啊……不、不行……饶、饶了我……”
“休想。”冷冷地喝斥断绝了我的奢望,来者是唯一确定不会因我的美艳而生出怜惜的晋轩,我知道他恨我……一直打从心里恨着与他有云泥之别的我,无辜的我,把他当主子侍奉的我。落到他手里……我不抱期待了。
“哼哼~楼定风没能满足你吗?要你三更半夜的自己解决……”戏谑的笑着,晋轩反手掐着我的根部,裹住我的分身纂紧,另一只手则扳过我的下颌,俯视着我荡漾春意的明眸,在看出我无心反抗后,他深隧的眸中闪烁的竟是失望之色?
“呜~~王爷……求求你……让我射……啊~~~”大手一滑,肆虐的在我光洁的身体上游走起来。我很久没受到这种强烈的爱抚了,几乎要虚脱般的扭动着腰,拧身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唇间逸出哀哀的讨饶:“哈啊~~好、好舒服……王爷……饶、饶了我吧……啊啊~~~~”
“我与楼定风……谁好?”命根处随着晋轩恶狠狠的喝问被掐痛。
“啊——”我惨呼一声,瞪大眸子,宣泄不了的兴奋险些让我厥过去。
“说啊!谁好!”
“嗯……嗯……王、王爷好……啊~~~”
“那我与你谁好?!”
“呀~~~当然是……啊啊……王爷您……是小人……不可匹及的……呼、呼呼……”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那他哪点对我不满意!那他凭什么要为你这个贱货付出那么多?!为什么——”疯狂地啃噬我的肩头,我在锐利的痛中昂头高叫,晋轩松开了桎梏我下体的手,捧住我不断吐精的分身,直到我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喷发中,射到瘫痪的地步,爽得倒在他怀里,连一根手指都抬不动……
“畜生……”厌恶地推开我,晋轩把楼定风每回都要送给他的评价转嫁到我身上,不同于他的愤怒,我欣然接受了这个形容。听爹说,畜生也是每逢春秋定期发情,那么算起来……随时泄欲的人……其实连畜生都不如呢?呵呵……
匆匆地,晋轩离开了,正如他匆匆的来……
谁知道他跑到温泉池这边是来干什么的?唉~~自讨苦处,他也是个无奈的人啊……
像破布一样被丢弃在浴池边上,我静静地平躺着,待到余韵缓缓退去后,淡漠地牵起一个笑容,哑着嗓子小声的唱起了快乐的歌,记忆里,曾在快乐时唱过的小调。没人过问我的感触,但我自己在乎。我知道自己心里不舒服,所以我想办法让自己开怀畅快的笑起来。
“春风三月……百花开……发上插花引蝶来……姐姐簪红映桃色……妹妹配紫似琼箩……我独两袖空招展……阿娘开柴扉,儿带……春风还…………哈、哈哈!儿带春风还啊……哈哈哈哈——”
6
不论再怎么淫乱无度,晋轩终究还是个王爷,一个带兵打仗,权倾朝野的王爷。
被炽国吞并的庆国成为了他的封地,所以在庆国西北部灾民暴乱的时候,总是晋轩不情愿,还是得寒着脸踏上征程。同时和他一起赶赴西北的,还有被强行安置在华丽马车里的楼定风,以及楼定风坚决要求下,不得不乖乖随行的我。
好久没出过门了,记忆中最后一次看到高墙外的景色是在十五岁那年,爹和大哥把我卖到了侯府外,数银钱的时候,我那突如其来的回眸。本想趁着这次出门看个清楚,顺便可以的话,把自己将来年老色衰后跑路的线路也安排个明白。但该死的不知哪个小人阿谀奉承的拍晋轩的马屁,在临走时进献了一个什么独门密方,说是涂抹之后,烈郎便淫男,后穴会饥渴难耐,必须疯狂的索要才行,往往是轮奸所用。
晋轩寒着脸收下了药,他需要那东西,因为御医告诉他,若是继续每次靠封住楼定风的穴道求欢的话,很快后者就会真气逆转,走火入魔而死。晋轩爱楼定风,比他自己所料想的还要爱,因此……他舍不得那个人死。可他同样也担心这密方药性太强,会让骄傲的楼将军承受不住。综上所述,试药的人,变成了旅程中的拖油瓶,也就是我……
“啊~~~”日以继夜的在颠簸的马车中承欢待爱,我麻木的大脑已经数不过来这是第几次宣泄了,身体几乎被掏空了,我只能在楼定风的怀里喘息着痉挛,根本就射不出来东西了。若是就这样精尽人亡未免太丢脸……我勉强大口吸着气,从黑暗的旋涡中爬出来,凄哀地凝望着心如刀割的楼定风,在后者的俊颜上看到了陌生的爱怜,比蔑视更令我耻辱……
“晋轩!你这丧尽天良的混蛋!你到底对缕衣下了什么药?!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悲愤的怒吼着,楼定风和晋轩也都被我榨得差不多了,后期仅靠拳交捅入我的后穴,帮我发泄快感。而我则从淫男变成了荡人,什么都不想,只由得本能指引,索欢无厌。晋轩找的是好药……那个献药之人……该赏……哈哈…………
“来人啊!把那个献药的奴才剁碎了喂狗——”回答楼定风的是晋轩捶打车身的巨震,从牙缝中挤出的恨声让我感慨……他果然是爱楼定风的,只要想到万一这药是使用在不习惯后庭欢爱的将军身上,简直会要了对方的性命,晋轩就要发狂。
不幸中的万幸,车行至暴乱的地方时,我已经平息淫念长达三天了。只是连续两日两夜的狂乱毁了我的肉体,我几乎是瘫若春泥的倒在楼定风的怀里,洗刷吃喝都靠后者伺候,反而更像了三分主子,享受的甚至是正派主子梦寐以求的服务。不过这次晋轩没有争风吃醋,虽然他一直阴冷的瞪视着赖在楼定风怀里的我,但在我五天内第二十次吐出好不容易咽进胃里的食物后,他沉默了……
一般人吐到呛咳的程度都没有什么食欲了。我也是食欲不振,看到白粥都想反胃。然而我很清楚的意识到,再不吃东西我是会死的……所以我吐完后总会怯生生地哀求楼定风再端些食物给我,发誓说我一定要吃下去,绝对会努力吃下去的。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既然老天爷给了我一条命……我就要活着……我想活下去……我不怕死……但我怕死的时候一无所获,不得甘心!我是来做米虫的,没必要省他们的粮食。西北的灾民为了饥饿不顾一切的暴乱,我有的可吃,凭什么虐待自己……
再接再厉的灌下一碗米汤后,我慵懒地求楼定风抱我出客栈晒晒太阳。似乎认为这样对我的恢复有好处,晋轩非但没有阻止,为了讨好一路都被迫服了散功药的楼定风,他亲自出马,横抱着我迈出了客栈的大门。只是到了人前二话没说的将我拽起来,让我用虚浮的双腿自行站立!
“缕衣……来靠着我,会舒服点的。”狠狠地白了晋轩一眼,楼定风没有发现自己看仇人的目光已变得复杂了,依然温柔地笑着凑过来,搀起我的藕臂,抚摸着我顺滑及踝的青丝,让我倚在他臂上,头抵上他的胸膛。他愿意负担我的体重,我当然亦不准备客气。可就在我与他形成了晋轩眼中碍眼的融洽的时候,一辆运尸体的车推过了门前,十几名饿殍你堆我挤的被丢在板车上,犹如麻袋般灰败的颜色,载在吱哑作响的小车上,归于焚场的往生之火里。若没有我这袭人的姿色,我必已是尸山上的一隅了吧……我的命,真的不错~~
就在楼定风怜香惜玉的捂住我酸涩的双眸,不许我多看的时候,突然,推车的落魄男子向我们望了一眼,惊喘一声丢下了板车奔了过来!在被王府的护卫按趴在地的同时,焦急的扯着破掉的嗓子公鸭般地向我呼喊:“缕衣!金缕衣——原来你还活着——我是二哥啊!你看清楚!我是二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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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震惊地僵硬在楼定风怀里,我眯起眸子,费了些精神才辨认出眼前这个被沧桑写高了年纪的瘦小青年?明明橘皮佝骨,怎么可能是大我不过三四岁的二哥?!他今年……应该也只有二十出头啊……
“缕衣!你忘了吗?!是二哥啊!你忘了……你十岁那年,二哥还带你去看过元日灯会……你爬到一棵橡子树上看放水灯,结果不小心跌下来,险些摔断了颈子!你忘了?!”是啊……没错~我怎么可能忘记呢?跌落的时刻,我瞪大眼睛看着树下惊慌失措的二哥,满以为他会展开双臂抱住我,而他却害怕被我砸伤似的跑开了……我怎么会忘了呢?呵呵……
“哪来的贱民?!赶走他——”我还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晋轩就耐不住性子了。大概是二哥满身沾染的尸腐臭味惹恼了高高在上的三王爷,后者挥手,立刻有兵士粗暴的踹翻了二哥,笑着看他像翻壳的乌龟般在地上哀号!
“缕衣?”楼定风搀着我,自然不会忽略我见状的颤抖,他温柔到虚伪的垂眸询问了句什么,但我没来得及搭话,二哥歇斯底律的吼声就刺穿了我的胸膛——
“缕衣!金缕衣!我是二哥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你知道不——爹他死啦!娘也死啦!都饿死啦!都被大哥饿死啦!庆国亡了……我们加入了逃难的队伍,吃的东西不够分,大哥就把爹和娘的那份食物私扣下来,给了他自己的孩子吃!三弟看不下去,就和他拼了……两个人都死了!大哥被三弟砍了十几刀,死得血肉模糊!三弟说要吃了他那个饿死亲爹娘的禽兽,便把大哥的肉煮了,我们不敢吃,他一个人吃了个痛快!后来三弟得了瘟病,没两天也死在臭水沟里了……我和你二嫂合计着,养不活大嫂侄女那么一帮不干活光吃饭的女眷,就做主把她们卖给人牙子了,换了些钱逃到西边来,没料到西边也乱……现在你二嫂也吃观音土活活撑死了……咱家就剩你和二哥我了……你不能不认我啊!你不能不认我啊——”
二哥的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
周围明明乱遭遭的,我却什么也听不到,耳中一片芒音……
不久前刚被蹂躏了两天两夜,又三日滴米未尽的身子当然无法像我的神经那么坚韧,隐隐约约地,我感觉到楼定风在焦急的轻拍我的面颊,而晋轩则身子一闪,欺上了前去,不知对二哥做了什么?
不管了……我眼前的景物已经被黑暗所吞没了。窒息般的向后仰倒,我惨白着一张玲珑端丽的容颜,由着楼定风搀扶住我的手臂,身子软软挂靠在他的臂弯中,不省人事……
“缕衣?!缕衣——醒醒!你醒醒啊——缕衣————”
为什么一定认为我是受刺激过度才昏厥呢?人开心到了极至,难道就不会激动吗……
呵呵……都死了啊?也好……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那二哥你干嘛还活着?那我金缕衣……还在等什么…………
《金缕衣》番外《长袖善舞》
琵琶声催,琴急弦欲挣——
玉带当风,长袖舞太平——
胡旋舞是谁教得的?转甩罗袖,拧腰倾身,眉如远黛,眼若晨星,一颦一笑,皆入情理。
纷乱的云袖起伏如浪,我便在那巫山云浪中缓缓作舞,领了神女的风韵……
明明是高不可攀的天仙,傲然玉骨,偏多了一丝妩媚,来就穆王一夜情缘,恩泽雨布……
是神女,仰或是荡妇?
是不是一句天意,就成就了万世的佳传……
展我长袖,舞我青丝——
三千座上客,眸中仅一人……
藕臂回翻,机关扣动,一把薄如蝉翼的剑滑出袖管,握在手中!
媚眼一记,冷笑抿唇,腾身旋舞,飞纵而上,翩翩来就前尘旧梦……
“昏君!纳命来——”清凛的嗓音,属于男性。曼妙的仪态,却带阴柔。
我足尖点地,人若凌波而至首席,剑随意走,抵上惊慌失措的昏君颈项,抹开嫣红一朵,宛如牡丹花开,尽染白绫——
乐声嘎然而止,醉生梦死的人们终于听到了宫外铮铮的铁蹄声近!
去他的盛世太平,去他的千秋浮梦!
成王败寇,我庆国的皇帝,我庆国的尊严,不能落到异姓手中!
剑起,剑落,剑入,剑出——
庆国皇帝的血喷射在我月白的衣裙上,临死前,老男人昏花的双眼圆瞪着,喉咙咯咯作响,最终还是喊不出我的名字!而我则畅快淋漓的纵声朗笑,伸掌合上了父皇死不瞑目的双眼!
亡国之日,庆国皇帝的第十七子素禾,年仅十六岁,继承了涵妃,人称绮罗女的娘娘的美貌的少年,破例自请男作女戏,歌舞为日日花天酒地不问朝事的皇帝助兴。时值炽国破城,举国颠覆,无以回天之际,宫中顿生异变,猜忌心中,连杀亲子十一人的老皇帝,终于,死在了自己儿子的剑下——举座哗然————
“我便是皇十七子素禾,庆国最后的王储,来者报上名来——”骄傲地站在皇座前,我白衫染血,亲生父亲的血,肮脏的血,表情一片肃穆,不可侵犯地傲视着领兵冲入的那英姿飒爽,气宇不凡的伟岸青年,朗声喝问,铿锵有力。
“我乃炽国三王,挂帅西征的晋轩。”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似乎是被我的血衣冷笑折服,来者恭恭敬敬的以对待亡国之君的礼仪向我施礼。
“好!愿你善待臣民,莫踏吾君复辙……”释然一笑,我反手持剑,潇洒地抹开自己的玉颈!
长袖飘然,青丝飞舞,人若落英,软倒于地——
“呀啊——”乐坊的歌女似乎吓坏了,手不小心撩断了琴弦,发出了狰狞的破裂声!
玉山崩催,莲生莲落,至死,不减其芳——
晋轩收回凝视少年的目光,淡淡地对身后的将领吩咐了一句:“……比之王侯,予其厚葬。”
闭着眼睛,我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也听清了晋轩的言辞。
我笑了,轻轻地,蔑视地,无奈地,纵情地……停下了舞姿。
长袖善舞,君王看不足。
然而再美的舞蹈也有结束的时候,再悦耳的音乐也会停歇下来。
再精彩的生命也要走向完结,差别只在于,是否一生,无愧尘世此番为人……
完
[ Last edited by Judy on 2004-12-1 at 19: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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