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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武后 by 杜露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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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 22:33| 字数 19,8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滋王召能将

青年伸手调整一下裹住大半张脸的头巾,静静望着贴在城墙上的称得上奇观般巨大的横幅片刻,举步朝那高筑的城墙内算是地广的国家行去。
“站住。”城门前的守卫对这个藏头遮脸不排队自得往城内闯的男子叫道。
青年停下脚步,扬眉,望着几乎将大刀架在自己身上的守卫。
“排队入内,不是本国的需公函。”守卫机械化地说着,想去扯青年的衣服好将他拉离城界。
伸出的手却被青年握住,疼!守卫差点惊呼出声。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虽与自己一般高,却不是特别壮的男人会有如此之大的手力。要知道,自己的大力在朝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滋王可是在召将?”没有起伏的音调,伴着沉沉的噪音,简明的句子落入守卫的耳中。
“你先放手!”疼痛让这守卫示弱了。得到自由,他轻抚自己似是已经受创的腕,打量着这个男人。看不清脸容,光凭挺拔的身段和那种强者特有的压迫感,他觉得自己先前的行为有些轻率了。这个他原以为只不过是藏头遮脸之辈,看来绝不简单。“壮士也想参加比试?”
点头,青年似是不想再多言。
向正担心望着自己的同行示个意,守卫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请随我来。”
青年没有任何犹豫,抬脚紧随其后。

“就是这里。正中坐着的男人已连胜好几日,你若想同他挑战便去吧。不过生死伤亡,我们可不负责任。守得住十天的人,就得以晋见我王。”御行官不像守卫那般没见过事面,对于打扮得奇奇怪怪,力气过大的生人,并不是太过在意,冷淡而机械地交待着。
“知道了。”一样无感情的声音,青年的调里却藏着更深的寒意。
解开左手中长剑的封布,仍阳光打落在剑身,散落开无数刺目的芒。青年跳入武场正中。
“大胆小子,报上名来,死我刀下也不枉然。”粗犷的男人看来不可一视。
青年哼了一声,“冰火”吐落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剑身已出,直直刺向男人。
刀与剑相抵,是火光是剑气,围观的人竟分辩不清。两条人影分裂成无数,渐渐的,连招路手法都看不出来了。
一声“滋”的声响,感觉些强劲地剑风,再看时,又是两条人影。
刀落在地上,剑没入了肉里,血慢慢的滴落。
“知道我的名字,死在我剑下也不枉然。”叫作冰火的青年,回敬着已然断气的男人一句,剑身抽出,利落得未让血来得及溅上身,冰火飞跃开来,坐上已上黄泉的男子先前坐着的位置,面朝御行官。
后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冰火......值得调查一下再向滋王报告。

御行官派了很多人调查,冰火两个字的过去,却是无。
现下这名字却传遍了彦国朝都的大街小巷。
第一天,他杀死了南地最有名的流亡刀客项莱;第二天,十人围功,却连他的衣袂都没碰到相继倒地;第三天连战七场,场场是三级以上的高手,胜,未伤丝毫;第四第五第六天再无人敢向他挑战;第七天,滋王破例提前召冰火晋见。

“大王,此人一切都是谜用他的话,怕有后患。”有大臣如是劝告。
“是啊是啊。”不少人随后附合。
头发已近花白的滋王懒散地坐在霸椅上,手肘撑在雕龙把手之上,单手托腮,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宗儿。”最后他唤。
“儿臣在。”他身旁站着的华衣男子应和。
“人是为你选的,你看着办吧。”打了个哈欠,滋王把难题顺理成章的推给了不久后预定就会接替他的独子。
太子彦宗皱眉思索片刻,方正地脸上露出严谨的神情,一如他的个性。“按理说,彦国正是纳才之际,但......用人真的毫不斟酌,却也有些草率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主意是不是?”不耐烦地打断彦宗往下说,滋王的脸上出现些烦闷的戾色,“用还是不用,如此小事都解决不了,你呀,真是死板得过了头。那我问你,依我的个性又将如何处置。”
“父亲的话,多半是用之吧。只要敢用,就能善用。”这一题,彦宗却答得极快。
“你的脑子很好,为什么就不懂得应和我呢?”滋王的脸又回复了笑容,且笑意更深,“有时真不懂你。有意思。好了,谁都别费话了,这事还是有我决定,把人带上来。只要顺眼,就用。”滋王的决定就是一切,谁也不敢不服。
几声担忧的叹息中,冰火被人引了上来。

“这算什么,蒙面晋见大王,大大的不敬。”有人率先喊道。
冰火的身子一僵,却没有作声。单膝跪下,行彦国之礼。
“哼哼,这小子有个性,我倒是喜欢。但是也不想纵容,把面给我露出来,彦国不收留见不得人的架势。”先前还是笑着的,等到话止,滋王的脸上却是不容反抗的威严。
“......”冰火不置一词,却也显得有些弱势。
不满的声音更多,情势容不得他继续隐藏那张脸。
“宗儿啊,我看这小子挺木,你去给他把那碍眼的巾摘了。”滋王对于冰火的真面目显得饶有兴趣。
“是。”彦宗恭敬地应着,望了眼不远处台阶下已然站立显得有些无措的青年,他不由得也有些好奇,是什么让对方不想显露真面目?因为丑吗?强者会因自己的容貌而自鄙,就不应该是强者吧......
走过去,感到对方的戒备,同样感到对方淡淡的无可耐合。
布料的声响之后,是抽气的声音。冰火咬唇,任面前的男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任身边的议论声刹那间沸腾起来。
俊美,怕已是举世无双。
眉眼,口鼻,唇和下巴,每一处都倍受上天厚爱精雕细琢,不留瑕疵。是美,是任何女人不能敌的惊艳;却也是俊,是男儿特有的英气与挺拔;更是飘逸,不见男女之别宛若天人般的不食人间烟火......
明明是一个人一张脸,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感观,却能捕捉到千种模样,偏偏哪一种,都是动人......
彦宗听不见周遭吵闹的声响,只是看着,看着,不禁痴了......


2

如此蛊惑人心的长相,企能担单将领,不若被外敌笑死。”一个老臣终是止不住从议论变为直柬。
紧接着又有人开始应喝。
色变只是一刻,听着对自己不满至极的言论,此时的冰火却是一脸木然。似是无所谓,又像是习以常。
“不要吵!”滋王不耐地喝道,立时四下肃静。
“这可难办了。多数人的意见,你是听到了,冰火,你怎么说?”滋王看着冰火,淡淡地问。
“随你吧。若滋王和他国王者一般,我也无话可说。”低头,话里没有温度,却不难听出些无奈。
“怎么一样,肤浅吗?冰火,你何其大胆。”滋王瞪视冰火,对方只是迎视,未见惧意。笑容开始在脸上延伸,滋王一反刚才的不悦大笑起来,“这小子真的很对我味。这样吧,人是给宗儿选的,宗儿,别把眼睛落在人家身上了,快说说,冰火你是要如何处置。”
“啊......”那双单凤眼紧紧瞅着自己,彦宗因为靠得近还是捕捉到那种凛利和淡漠下隐着的些许期待。
抉择的权利在他......本应更警慎些,但......实在不忍那眼里仅有的寄望情感淹息......“人,不应凭外表而抹杀,所以儿臣以为......”忍不住对着冰火露出安抚的笑容,“此人可以采用。”
“哎呀,总算没有顾虑那么多,爽快多了。”击一声掌,滋王像孩子般笑着,“就这么定了吧。宗儿,冰火的职务就交由你安排,而他,也是你旗下的将士了。等有了决定叫我盖印就成。好了,我也要下去休息,都散了吧。”滋王好像听不到其他人反对的声浪,自行离去。
冰火看着眼前仍注视着自己的理应是皇子的人物,那种炙热到露骨的目光和大臣们充满鄙夷的视线一样是出现在他生命中最多的东西,他所深深厌弃的东西。
偏偏这样看着他的对方又是唯一肯给他机会造就一个男儿所能造就的功绩,竟管他不知道这背后是不是有着什么他根本不会接受的条件在等待,至少现下,他只有忍耐。
“对不起,我失态了。你,随我来吧。”
竟管冰火未做任何反映,但他眼里的厌恶却清楚落在彦宗的眼里。那种带着恨意的厌恶,好像剑锋,直直扎入彦宗的心间。
“是。”恭敬却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冰火没有落下对方眼里的失落。但他对此完全不会在意,也不想在意。
跟在衣着华丽身材高大却不算硬挺的男人身后,冰火不知等待他的会不会是命运真正的转机。

“多美的人儿。做我的侍妾吧。”
“管你是男是女,你这长相不应该在战场厮杀,能做的应该是侍奉君王,好日子有你过的。”
“这等妖人绝不能放在军中,涣散军心。”
“这种人就该待在烟花之地,等人宠兴。”
......
穿过长长的走道,穿过小桥流水,百花争艳的庭园种种,看着眼前的太子府,冰火不知为何还是很不争气地想起了曾经遭受过的折辱无数。
他父亲早年战死沙场,母亲一心希望他能继承家业.可就是他这副长相,为祖国所遗弃。妖人祸国。他怎也想不到,因为这一张脸,他和母亲过起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直到母亲死去,他还是因为这张脸,不是被那些轻薄地披着鲜亮外衣的人追赶,就是被人因为怕他这张脸会媚惑而追杀。
他答应过母亲此生定要有所作为,如今却只是流浪......

“这是我的宫室,先进去吧。我引你进书房在详谈。”
“是。”冰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认可了。彦国太子看他那种带着情的神色,让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
若是呆会儿,这个男人以他必须以身相许作为他成为将领的条件,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
反正不是第一次杀人,也不是第一次被欺骗,被背叛。
过去的记忆冲击心脏,痛得他皱眉,却未吭一声。他从不轻言屈服于疼痛......比任何人都坚强刚硬,这是他母亲最大的寄希,也是他活着的宗旨。

书房和一般的会堂没什么两样。
冰火在彦宗的示意下坐下,两人对望。冰火的眼是冷,彦宗的却是连他自己都止不住的热。
“太子。”忍无可忍,冰火的叫唤里没有隐藏怒意。
“对不起。”对于那种愤怒,彦宗很轻易就投降了,因为他自知是失礼了。“我只是,只是因为你太美了。”
手扬剑,冰火心里苦涩,终究是不能抱有希望的。一样的,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个人会把他当作同是男人般对待,绝没有。
“你别生气。只是觉得不说出来心里不舒服罢了。现下好了。我们谈正事。”好像没有发现冰火的杀意一般,彦宗的表情自若。可话锋却转了。
冰火惊讶,迷惑,只是瞪着男人,他不懂。那个人也许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迂腐普通......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改口......可是却又不像......
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冰火不知。
“老实说,你虽很强大,但一上来就给你高职,却是难服众口。我先让你带一队兵马,过些日子我要出征讨伐叛军余党所占的最后一片土地。你跟着我,若你却是有才,就立个头功以服众口可好?”说出自己建议的时候,彦宗刻意去回避对上冰火的面,因为那面会让他头脑发热,心口发疼。
那是种好像动物般想占为己有的欲望。他讨厌这种男性本能,因为,那样对冰火是一种辱没,不应该有这种辱没......因为冰火,因为冰火......已是他心中注定牵挂之人。

冰火看着阐述着这些安排的男人,他不懂,从彦宗眼中射向自己的视线和其他那些意图轻薄于他的男人是一样的炙热而带着露骨的情欲,偏偏为什么,这个男人却一边不敢正视他,一边说着让他自由发展,让他以一个男人的立场,随兴过活的言论。
彦宗是第一个给他机会的男人,却也一样是无法掩饰对他的欲望的男人。
一边是恩,一边却是恶。
冰火有些乱了......
“怎么?这样的按排你可是不满意?”彦宗仍是垂着目,等不到回应,才忍不住发问。
“不......多谢太子成全。我一定全力为你做事。”
不管怎么样,机会往往是不可多得的。
于母亲的承诺,于自己的誓言,冰火绝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沙场,才是男儿该涉足的地方。
这话父亲说过,母亲也说过,如今也是他心中所念所想。
执着于功名吗?或许是吧。像他这样一个总是因为表相而得不到尊敬的男儿,难道不能执着于功名吗?
彦宗的情和欲,这辈子怕是妄想。冰火眯眼看向再也耐不住也开始用那种近乎着迷的视线时不时扫向他的男人。
至少他提拔自己的恩,冰火决心,用勇武和忠诚在战场上一一报答。
他们是彦国,是滋王,甚至是以后的宗王最强大最忠心的兵力。因为他们给了他机会,赋予了他新的生命......也因为他要像所有曾小看自己的人证明,他冰火不是一介不男不女的男宠之辈。这种污溽,他会用自己的手洗清,为他也为死去的父母......
“真的是多谢太子了。”可以厌恶彦宗对他的一见钟情,但这声谢,却只能是发自内心最由衷的......


3

冰火在太子府住下的第二日就接到了国君的诏书,虽说只是个兵尉,但冰火已算是满意了。
基石,这是他重新开始他的人生,完成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自己最大寄希的基石。为了报恩,他会把自己的生命都献给彦国和这对统治着他的父子。但只是一个战士的生命......
漫步于院中,冰火才刚练功完毕,那是处隐所,有林子有山石,不易被人发现。太子府很大,能发现那密处却是不易,但也值得。
六日,到这来近一月,再六日他就可以跟着太子出征,兴奋,实是难免。为此一切的非议他都可以忍耐,甚至是来自那些下人仆役的,因为到了征战的时刻,他会凭自己的实力让那些人住嘴的。

“原来你在这里。”
听到声音,冰火皱眉,三不五时就会碰到他,真不知对方是无心还是有意。
“太子。”躬身,冰火没来得及掩饰眼里的不耐。
“本想同你一起用过早膳的,下人说你又去练功了,真是勤快,但也请保重身体。”彦宗不是没看到冰火眼中的不耐。也许是因为太过关注,他却也是慢慢摸透了对方的性情,他知道,自己那种愈发深刻,几近不可自拔的情绪,于冰火只是负担而已。
冰火总用那种恭敬却冷漠的态度,反复告诉他连表白都不用了,一切皆是无可能的梦幻罢了。
他是太子,也许可以拥有很多东西,但是感情的事,却不是强求得来的,望着冰火,彦宗虽是满心的伤怀,却也无能为力,连不去想,连不去接近都做不到。
哪怕是待在他的身边,多少也是小小的安慰吧。
彦宗不是个自艾的人,面对冰火时却本能地把自己介入悲剧般的境地......偏偏,冰火于他像一记毒药,只一次就漫延周身,除不了根。明知得不到,那感情却反而自虐般更深更沉......在他自己都不自觉的时候,看冰火的眼神除了那种炙热执着的情,还覆上些哀伤祈怜,而他更不会知道,正是这样的愁和怜,让冰火更是烦燥。
此刻对上那眼,冰火的眉锁得更紧。为什么每次都这样看着他,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欺侮他的事一样。
明明是他对自己抱着邪念,是他不对,可是只要看着他这种眼神,冰火就会烦就会闷,就好像心头压上了什么不知明的重量,解脱不得。
偏偏这个男人却带着那样的眼神,每天里不断地出现在他面前。既然会痛,既然会不甘,为什么不采取任何行动也不肯放弃。
彦宗和其他男人不同,冰火已经体认到了。但这样的不同,并不能减少他的厌恶,反而另他更急躁,更不想相见。
“多谢太子好意了。我没事,你也早些去忙你的吧。”冷冷的句子,是冰火所能给的最大回应。
果然又是这样,明知会被讨厌,却还是管不住这脚这身子,就像管不住越陷越深的这心一般。彦宗苦笑,却又带点嘲,自嘲。
“呆会儿我们会讨论征讨叛军的行军方案,你要不要过来。”卑鄙,有一些吧。所以才想自嘲。战略方案,攻略部属。知道冰火醉心于建功立业,所以每次到最后彦宗都会使出这样的伎俩去讨好。
不管别人如何质疑,一次不算难打的仗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会议。
彦宗也惊觉自己竟变成这样。一向行事严谨的他,只因为想和冰火多交流一刻,只因为想多看些冰火丰富的表情,发光的眼神,他动用了权利。
明知冰火的那些表情,那种光采不是为了自己,彦宗却还是可悲的会感到窃喜。
就如此刻,看到冰火一瞬间表情柔和了许多,彦宗不由痴了。痴心痴情甚至是痴傻,彦宗已不在意了,命中注定他遇到冰火,就注定他会沦陷吧。
“我一定去。”冰火拱手。每到这种时候,不管他多厌烦于彦宗的纠缠,甚至厌烦于这个人的举动外表,还是会不由得感激。
很矛盾,却不难理解。只因为彦宗给了冰火和其他男人一样的机会。不管其他人怎么取笑,怎么轻视,只要统治者重视,冰火就有脱壳展翅的机会。
一切都会不同的。冰火的眼里闪过野心,那是历经那么些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的男人都会有的野心。

“冰火。”会议结束,很多人都不满着摇头离去。
冰火冷笑着看着他们,正想离开却被彦宗叫住。
他回头,果不其然,又是那种因情感而忧柔的可恶表情。“太子,还有什么吩咐?”
“冰火,你真的要让你的部队作冲锋......”叹一口气,彦宗还是忍不住要担心。
冰火有些恼怒,他讨厌那种担心的神色。或许很多人会把它看作是一种温情,但于他冰火那只是不信任的象征,只是还认为他是弱者的象征,他不要!“太子刚刚不是亲口答应了我的要求吗?难道现下还怀疑我的能力?”
“答应你是因为不忍你失望......我也知道你的功夫很好。可是战争和比武不同,我......”
“为了不让我失望?为什么?因为我这张媚惑着你的脸?太子,你在污辱我吗?”横眉,连日来的心烦,因彦宗无心的一语而爆发了。
“不,我......”彦宗语结。
冰火的敏感,冰火的怒让他又惊又心疼,却无力劝慰什么,反驳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到此刻我也把话说清楚好了。你若是因为我的实力提拔我栽培我,我冰火一生难忘这大恩大德。若是因为想得到生得这副模样的我的人,那,你最好有死的觉悟。”冰火动了动手中的剑。他是有些失控,可是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失控。是彦宗多余的担心,还是彦宗对他的感情,又或是彦宗那种灼烫却带着哀怨的视线......
“不。”彦宗摇头,却又不免心虚,因为他对于冰火却是动了想拥有人念头。他知道冰火会不耻这些,却还是忍不住动了。“也许是......但是,我更想要的是你的情你的心。”彦宗不知道得到人和得到心得到情有什么区别,只是本能地觉得那是不一样的。因为这种不同,所以他才会觉得冰火成了那么遥远的距离。
冰火却不懂这其间的差别,只是哼了一声,“一切只是痴心妄想罢了,你最好现在就想通。太子,作为将领我会尽忠尽责,但做为一个男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想要这双手这种身体辱没我的任何人。”用包着布的剑抵住彦宗的喉,对方认命似地闭眼,好像无畏于死在他剑下的样子,令他更是恼怒。收剑,冰火不想再纠缠下去,仍下一句“话我都说清楚了,你的头脑最好也清楚一点。”才快步离开,带上门的声音无比巨大,提醒着他自己是真的有点太过失控了。
看着因为大力而晃荡着没能关上的门,彦宗深深叹了口气。
死的觉悟吗?为什么那一瞬会觉得如果一直为这情所痛不若死在所爱剑下来得痛快呢......
父王若是知道,要笑他没出息吧。
坐到椅上,感到一阵无力,彦宗自己也觉得真的是很没出息......该放弃吗?放得了吗?每每看到那俊美挺拔的身影,心中的刺就会扎得更内,明明是痛,却也是更深刻......
天意吗?他抬头看着屋顶,也许是吧......再一次叹息,这声叹,在这会议厅里久久未能散去,像是无尽,或许真正无尽的是他心底那种情愁间永远的纠缠。


4

鼓声在耳际打响,冰火执剑,看着面前像他冲过来的军队。笑,自信中甚至带着点残忍。他曾以一敌十,那么以一敌千呢,试试看吧。
彦宗没有说错,他是不会带兵打仗,身后的那些兵他全全交给了副长。
在战场上,眼只需要望着敌人,心只需要想着厮杀。
不可思议吗?根本不是一个将领该有的心态吗?冰火不知道那些非议是否是正确的,他只知道,他有自己的作法。
副长在下令,他的兵马有序地形成防预架势,冰火只凭听觉便知晓了他们的动向,那么接下来......
脚踢马腹,他向不是光凭肉眼能收进视线中的敌队冲去。

“太乱来了,太乱来了。这叫什么战争,单打独斗吗?这个空有长相的小子根本是在找死。”傅太是这次同行的三位大将军之一,也是最年长的。对于冰火的做法,他只能用差点翻白眼来形容。
不只他,其余两名将军也是不满至极。
所有的责难不由得都冲着他们一向最理智,最中规中矩,纵然偶显忧柔寡断,也是考量过多所至的太子身上。
冒然让冰火胡来,实在是太奇怪了。答案其实各人心中一本账,自古的明君又有哪个又逃得过美色之诱!
彦宗却顾不得三位将军对他的不满和惋叹,他的心纠在战场上,看着沙尘渐浓,看着那抹飘逸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混在那沙中,彦宗紧张得以指掐肉,只能倚靠疼痛来强制自己镇定。
太乱来了,如果冰火事先让他知道这样的作战,纵然是死他也不会让所爱只身冲向敌营。多想下去探个清楚,多想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低头看自己那双手,根本不是武将该有的强劲臂膀。或许他空有才智和冷静,却不能和他所爱的人共驰沙场。
第一次对自己的无能憾恨......
叫声开始响起,兵器相交的声响,亦然。
开打了吗?根本看不清局势,风太大,尘太浓,人影也太混杂。
以一敌数千骑......胜率太小太渺芒。彦宗苍白着脸色一次又一次不断责怪着自己,既便是会被冰火厌弃,也应该将他留在自己能力能够保护的地方的,而不是由着他作什么冲锋......
焦虑越来越盛,随便抽了把剑,彦宗反身想冲下城界楼,冲向战场。
“太子,万万不可。”三位将军一齐拦阻,彦宗没有挣脱的机会。
“放开!”他怒,坐视的痛苦这些人不会明白。
“那小子自不量力,自己种下的果让他自己尝便是,太子,天下美人无数,你犯不着呀。”傅太带着原老的忠诚怒喝。
“他不一样,只有他,他是唯一......”彦宗的口中念念有辞,身体仍在动作,他要下去,这样子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呀喝!”下面的战场传来欢呼的声音,纠缠着的四人立时冲向城沿边上眺望。
“是我们......”傅太看着欢呼着的自家士兵,不由得惊奇。
一阵狂风扫过,沙尘终是被吹尽了,原本被其掩藏着的景象,竟是血和强大。
地上躺倒的人几近数千,相信逃跑的只是少数,那个绝美的男人站在血泊中,他的马倒了,他的身上也有几处伤口。
但是那绝不会让他看起来狼狈,相反地却异常强劲,强到不像是凡人,和那绝尘的貌一样,让人有种无法接近的错觉。
彦宗痴痴地望着,恐慌的感觉尤在,心会狂跳如此却不单是为了这个。抵着剑他跪倒在地,旁人以为他是太过紧张而不支,只有他心里知道,那一刻,他是完完全全臣服于沙场上的冰火。
不单是因为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沉迷,也是那种振捍人心的强大。
冰火......好像将他拥入怀中小心呵护,偏偏又渴望站在他身旁分享那种强大的优越......
好爱......纠着胸口,彦宗分不清那是痛,是对冰火的偏执,还是先前尚未散去的一点紧张与不安,太复杂了......有一点却是肯定,这心率的变化,皆为了冰火罢了。
他是特别的,他是唯一的......彦宗再次清楚认识到了这一点。

冰火首战告捷,甚至为自己搏得了个肃杀之鬼的名号。竟管他只身闯阵的做法引起了些不满,却也搏得了许多兵士的尊重。
原来只是个男媚的他,一下子成了兵士中与战神相当的男子。
“让我们为我兵尉再干一杯。”副长赤尾是个身型高大却拥有双温和眸子的男人,他曾在比武场见识过冰火的强大,一开始就没有因为冰火的长相而非议,反倒是真正的崇拜。冰火知道他的想法时,很是高兴,认同感......在他生命中显少见到的东西面前,他不得不把这个男人当成自己第一个可以交托真心的好友。
看着士兵围着火共举杯向自己示敬,冰火吐落一口气。笑了,笑中隐着些只有他自知的感慨,为了等这一天,他付出了太多。
那晚闹得很疯,相信有了今天一拙,不但士气大增,敌人也会惧于冰火的强大而不敢轻举妄动。
守备的人在彦宗的按排下仍在,其余的,则相对放松了许多。
纵然极善饮酒,冰火还是有些吃不消了。
好不容易摆脱那些纠缠着他的士兵,一个人找了处境地坐下,望着天际的月,他的脸上仍烙在笑,心里却不单是笑那么简单。激慨的感觉尤在,但过往的伤痛也一样因为喜极而更悲切。
“娘,爹。”他轻唤,唤不回已逝的生命,唤不回他尝尽辛酸的年少时光。
有满足,也有虚空.....
“你在这里啊?”
冰火很早就听到脚步声,但也知道来者何人。今天算是个好日子,由着他去吧。
“太子不休息来这里做什么?”冰火仍望着天漫不经心地问。
“来看看你。想对你说声恭喜,捷报已送上去了,相信,只消一晚,你便是彦国的英雄。”坐到离着冰火有些距离的地方,彦宗径自说着。
笑,自信甚至算是自大,笑止时似是想到了什么,冰火转头看着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男子,“那天会堂里冰火很是失态,还望太子见谅。不管怎么样,是你第一个给了我造就今天这一切的机会,谢谢。”
“我愿意那么做的。其实你生气也不无道理。我是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只到今天你那样威风的站在那里,好像个神......冰火,”抿一抿唇,彦宗犹豫了一下才问,“我能一直这样远远地看着你吗?”
冰火皱眉,“太子,你又想说些辱没我的话吗?”
“不......我是说远远地看着,远远地把心对着你的方向。我想,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困扰吧......我知道,你不是我所能碰触的,你的人你的心皆是,所以我只要远远看着就好,我的情你不必在意,但请给我这样看着你的权利。”彦宗的话很是恳切,虽有点窝囊,但却又是那样真实。
冰火望着他,心里有恼,却也有淡淡的无耐。这个男人和别人不一样,却又一样为他着迷......又或许那种着迷尚有区别......乱了,所以烦了。
“随便你!”不想再听那种委曲求全一样的话,不想再看那种含忧带怨的眼神,更不想再被请求再被期待再被纠缠。
要喜欢是他的事,好自为知便成。这么想的冰火丢下这一句,起身大步离开......
望着他的方向,许久,彦宗笑了,带一点苦涩带一点凄然.....“谢谢。”听到的怕只有天上那轮凄冷的月了。


5

冰火怒瞪着眼前的男人,毫不掩饰地表达着他的不满。“昨天不是胜了吗?”忍无可忍之下,他问。
“是胜了,所以今天先锋部队应当好好休息。”彦宗的语调极尽安抚。
“为什么不让我出征?”冰火企会善罢干休,紧紧逼问着彦宗,不让他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昨天我们使的近乎是奇术,敌人怕了,也一样会想对策。今天他们不但来了更多的兵马,还派了不下十二人的精锐高手,疲劳战,便是他们对付你的办法。如今之计应是你保存实力为妙。决战之时,就全靠你冰火的实力。至于拉距战,我自会派人周旋。”彦宗所述这些确是上策。
因为找不出破绽,冰火心中虽尚不服,却也无法反驳。
“冰火。你信我一次,你是能将,我定会善用。”彦宗继续归劝。他不能让冰火冒险,万分之一会伤及冰火的可能都不能有。
彦宗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却强烈到已自成一派信念。
“你是太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冰火似乎面对彦宗那一种怜怨的样子时总会无力,真不知他二人之间到底是谁更占上风些。不悦地放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彦宗叹一口气,他还好,就担心冰火这刺猬般的个性会得罪很多人。

也许在彦宗眼中冰火是任性而又妄自尊大的。
但其实不然。冰火的狂大和任性似是针对他而来的,因为彦宗对自己的情意,冰火本能地对他开始排拒,也就成了对他极为不服的主因。
其实冰火只是不想落人后,不想输给任何人而已,好胜,是多年来养成的性格。
冰火从彦宗的一席话里找不到破绽,不免也认识到那个看似呆板的太子,却有副极好的头脑,只是这头脑在生活中却痴了太多。
不懂用兵,不懂军策。冰火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差距,没人教过他,所以他除了是一介武夫之外,却欠缺了为将很重要的东西。
在自己帐内烦躁地踱步,冰火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很是不满。是的,昨天他胜了,胜的强大胜的漂亮,可是今天的军令一下,今天的彦宗一番解说,让冰火昨日的狂喜竟没了踪。
......他皱眉,想找些办法改变现状。
“兵尉?”赤尾拉开帐门望见地便是冰火烦恼的样子,不由疑问。
看见他冰火的眼却亮了。对了。他轻笑,不懂可以学,学会了就好。
“赤尾,你来得正是时候。”
看他又爽朗地笑了,赤尾疑惑更深,歪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来坐,过来坐.”冰火伸手招呼。赤尾的作战经验也算丰富,必能从他身上学到什么吧。“我有事要向你请教。”
“我?”赤尾讶意之情全显露在脸上,“别开玩笑了,你是兵尉,是高手是大英雄,请教我什么?”
“用兵,我想学用兵之略。”
“用兵?我不行,我只会按着上面的交待摆摆阵势罢了。你要想知道基本的阵法动作指令,我告诉你便是,其他的.....有个人最适合当老师。”赤尾和冰火是唯一极为亲近的了,所以说话也没了些虚套的东西。
“谁?”
“太子啊。你别看他这样,他的头脑却是整个彦国最好的。”说到太子,赤尾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一个国民对其未来君主的自豪。
“......他?”冰火迟疑,竟有些不想去接近,竟是......怕?!冰火甩头,怎么可能,不过是厌恶罢了。烦呐......“总之把你知道的先教会我吧。”
“可是......”
“别说了,就这么办吧。”一提及彦宗就会失去常性和冷静,冰火虽不甘,却又不能自控。
“随你吧。你不好意思跟太子说呀,他人不错,对你也好定会......”赤尾没有说下去,因为看到了冰火就快杀人的视线,他惊觉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只是不明白到底是哪里说错了......
赤尾能教给冰火的东西的确很少,冰火虽不满但也不能多说什么......另外他在听的时候也有些漫不经心,总觉得心浮气躁,走神得厉害。
草草结束本来兴致高昂的学习,冰火打发走了赤尾,心里仍脱不了那些莫名的烦劳,干脆提剑,以武解心愁。

和兵士练武回到帐里竟是快天黑时候。冰火出了一身汗,却是满足。
虽找不到对手,但比试间相互指点的快意尤在。彦国大军里不缺武将啊。
冰火找人放了点水,决定洗把澡,脱了衣物将身体安置在水中,冰火想到那种被承认被敬重的感觉,不由露出笑脸。
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经历了那么多,所以小小的部份都让他动容。
“谁?”听到帐幔被掀,冰火惊警的出声,得不到回应,隔着幔往外望,看到的却是一脸目瞪口呆,眼不知该往哪处放的彦宗。
皱眉,将身体窝进水里,冰火不悦地问,“这么晚了,太子来我这里为何?”
“......我......对不起。”虽只是一眼,虽隔着幔子,他却清清楚楚看到了那精壮却白细的半截身子,热血沸腾,很龌龊还是不免会被诱惑。
冰火就像心头的火种,稍有点燃,他就整个燃烧无一幸免。偏偏对方却只能是远远观望着的。
悲叹,却也是无能为力.
“太子,你到底为何而来,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明日再谈吧。”冰火不耐,先前的好兴致全消。
“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放了样东西在桌上,呆会儿你自己看吧。”硬逼着自己甩去那些不该有的暇想,彦宗放下手中之物,等不到对方回应便匆匆离去。
“莫名其妙。”听着脚步声消失,冰火低咒,心里很不舒畅。
草草擦净身子,他找了干净衣物换上,放去水,一切整理妥当,这才注意到桌上的东西。
小册子。
他疑惑,打开看,是手工写的,字很漂亮,至少比他的漂亮太多。
所谓兵道......所谓战略......所谓计谋......
没几行,冰火就知道是什么了。彦宗为他自制的兵略习法。是赤尾,一定是赤尾多事说了些什么。冰火用指轻点字间,有些墨尚未干,是赶制的吧......
用心......
冰火丢下小册了,就算用心,也是不正之心。讨好之后不过是想要他这副皮相罢了。
冰火这样告诉自己,怒意,似乎怒意反倒能让他解脱些。
总之......他会道谢,太只因为对方有心教授于他......知识无过......不是吗?咬一咬唇,他终是忍不住,又拿起了那册子。
字迹也罢,字理也好,他不得不承认,彦宗的内里有着几近无限的智慧。
没想到......不过现在却是真正认识到了......
贤主,不论他对自己的那些妄想,这个男人对这两个字当之无愧吧。


6

讨征叛乱军这一役完美到几乎成为这个乱世的一则神话,在这个完美的背后,有一个彦国迷般的英雄诞生。
冰火,这个名字只因他此生的第一役,就响亮得一样若神话一般。
周旋了一月,决战时精妙的布局固然令人叹喟,而那个只身闯入阵中,几招内便拿下对方首领首级,又安然回返继续做战的男人,才是这场战争的焦点。
无论是肃杀之鬼,还是彦国军神,冰火都当之无愧。
彦宗的带领下,胜者带着胜者该有的气势和名望回归他们的王城。
滋王坐在正位,面露欣慰赞许的神情。
不远处宣诏官,翻动着嘴皮,将君王赐予重将的赏封一一宣读。
“冰火封为将军,将原红白军交由旗下掌管,封为驭火大军......”听到自己的名字,冰火轻笑。
二十一年的艰辛,二十一年的流离......他也许不是彦宗最年轻的将军,却是彦宗升得最快的将军。
自满......只要不会自骄,偶尔为之,不为过吧。
闭眼,深吸口气,冰火极力让那种喜极的情绪低调隐瞒下去。
他不知道,远处,彦宗正用火热的眼望着他,望着他感慨而又喜悦的脸,望着望着,竟是笑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待宣诏官语毕,滋王轻笑着弹一弹食指,眼定定望着冰火,“冰火大将军这次功赫显著,只是个将军身份怕是不够赏吧,不若再多一个。”
“多谢大王美意,冰火已是知足。”拱手,冰火心里有些激动。
笑,莫测而带一点邪气。
“太子妃这个名号如何?”滋王语出惊人,整个大殿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冰火脸色刹白,愤怒,羞愧,既使眼前的人是个老者,是这个国家的王,他也是无法忍受。“您在污辱我吗?老实说这种污辱我无法忍受。”眯起的眼,诉说着危险。
彦宗也是惊,不明白他的父王何以在朝堂之上如此戏弄冰火,也怒,也是眯眼,诉说的却是责问与不解。
“以为我在开玩笑?”滋王扬眉,明明只是干瘦的老者,却显得威仪,“我给你的可是至高无尚的荣誉。”
“大王!”冰火的怒喝穿透周遭人的议论,响彻整个大殿。不敬吗?几乎气疯了的他又何必在乎这些。
努力到现在,换来的仍是这种待遇,希望再失望,从天上摔到地下的滋味,实在是无法忍受。
“你别激动,彦国的历史,你知道多少?”滋王仍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彦国在开国的时候有一位军神,你可知道?”
冰火无语,也无心听滋王说那些有的没的的故事。
“那个人强大到光是听到他的名字,敌人就会战粟不已。开国原祖彦泵有二位王后,一位仁后,母仪天下,落落大方;而另一位,就是当时的军神,当时他的名讳就是彦国最强大的标志......武后......冰火,将来的武后,你当之无愧。”
“我不想当。”冰火瞄向也在看他的彦宗,又是那种复杂的神色,有执着,有热烈,有悲切,有哀怨,此时竟多了份期许。烦......不由得又烦了。
“为什么不想当。武后是影子皇后,也是影子国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所有的声望,绝不是被人轻视的东西,而是这个国家的军神,救世主,为人所景仰,这个国家不可或缺的灵魂。”滋王说这话时很严肃,严肃到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大王可是想让太子效仿原祖,男女两后,从德从武?不是不妥,只是武后何等高贵强胜,冰火他......”群臣之间终于有人开始质疑。
“冰火当之无愧,这一点你我皆知,最主要的是,我的儿子对他深深着迷......能恩爱就能团结,能团结我的国家就能强盛。”滋王这话说得自私,却又说得坦然,“冰火,我是一国之君,我所想的当然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你已是我国的臣下,你想的也必应是国家的未来。你一生所求,不外乎就是被人承认的能力。向着武后为目标,你有更好发挥的机会。”
诱惑吗?企是如此轻易就可达成,滋王也许不知道,但冰火自己却清楚,对于成为男人怀中跨下之物,他有多么排距,多么憎恶。别开头,冰火叹息,已在手中的东西想放的确是千万个不舍,但,毕竟是放手的时候了,“彦国不适何我,请大王准我离开吧。”
固执,滋王轻笑。这一点他也是很喜欢。武后,从第一眼见到冰火,滋王就坚信这个人对这个称谓当之无愧,若不是他已介退位之龄,哪轮得到他的儿子。盛世,他以预见到了原祖之后另一个盛世的到来。因为冰火。“老实说我不打算轻易放手。你若离开,我保你以后找不到立足之地。”
危胁吗?冰火惊讶不已,望着前方的老者,玉石俱焚的决心都有。无路退吗?气急,先前还若置身天堂,现下却已是炼狱的考验在等待。握剑的手紧了紧,他的脑中闪过杀意。

“冰火!”看出他的杀意,彦宗情急之下大叫。
议论纷纷却没人敢正面提出的朝堂立时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彦宗身上,包括冰火那已然着了怒火的眸。
叹息,彦宗让情绪沉淀,竟管早知结果,但冰火这么样的排拒却一样让他神伤。神伤又如何,这辈子早已注定神伤的了,不是吗?
“父王,我想和冰火私下里谈谈,我会好好劝他。”这么要求着,彦宗极力不去看冰火。
“好啊。你们小两口商量一下也好。”滋王一副看戏的架势,“后堂没人就交给你们了。”
“多谢父王。”忽视冰火的咬牙切齿,彦宗作揖。

“说什么?最好不是像你父王那样污辱我的言辞,不然我会杀了你。”冰火一到后堂就口出恶言,在滋王面前的弱势,让他不由得迁怒间接肇事的彦宗。
“你冷静一下,我父王说到做到,你这样冒然反抗,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要我怎么做,甘心对你屈颜承欢?太子,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我说过吧,想要一个臣子忠诚忠勇之后的东西的话,就要有死的觉悟。”冰火气急。
“死的决悟吗?我是不想死,因为不舍。不过冰火,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其实是多此一问,却还是不死心,彦宗的神色哀伤。
冰火避开那怨怜的眼,烦,又来了,“我讨厌所有对我有不良企图的男人。”
“是啊......”苦笑,不良企图,若是没有他也就能坦荡许多了吧。总是羡慕那些兵士将领能比自己更接近冰火,能得到冰火的笑,彦宗做不到无欲无求,只有断了希望才成,而能断掉希望的不过是冰火这样的态度罢了,“放心,我让你委曲求全也只是暂时的。”
“什么意思?”
“你先委曲要了这名份,称一下父王的心念。也有机会大展伸手,沙场是你的响往吧。”彦宗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了解冰火,是因为在意的关系吧,“等我登机的时候,父王已然危胁不到你,我会找个借口休了你。虽委曲,却是万全之策。你放心,我说过远远看着你就好,我不会妄想,也不敢妄想。”不敢啊......被厌恶已是伤透了心,若被痛恨,不若真死在他剑下来得痛快。
“你......”冰火看着彦宗,信任,因为他多少也了解这个男人的为人,只是为他做到如此......“谢谢。”不知第几次这么说,冰火因为彦宗一样是委曲的计而妥协了。
诏示揭于世,冰火到达彦国的第一年,封将军,得驭火大军,册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对于这样的传奇,很长一段时间,老百姓也好,臣将也罢,带着不同的复杂心情,议论许久


7

太子娶妃,凡是有幸参加婚礼的表情各异,有喜有怒有忧有希。
彦宗只身应付着众人,冰火必是不愿出席这种在他看来是折辱的场合,而彦宗自己也不忍冰火那颗敏感的心倍受折磨。
“你太宠他了哦,不怕以后管不住?”
想起父亲的话,彦宗苦笑,以后,戏罢了,有什么以后?他可以企盼以后吗?
想起冰火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想起那脸上那种时而冷漠时而激进的表情.....他爱已至深,此生却似是无望。
为爱而痛......男儿不应如此狭隘,他却无法超脱。
吞下酒,名其美是他的喜酒,可是仔细想想喜从何来......苦涩,竟是醉后唯一能分辩出的滋味。

冰火不让任何人接近他和太子新婚的屋子,不想听那些下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叫着他王妃,刺耳,而让他心浮气躁。
他有后悔过自己的妥协,但,除了这个假戏的办法,他也算是走投无路了。
颓然坐到椅上,虽说是作假,但他也是终于走到这一步才可生存。就因为这容貌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咬唇,他的心情一如既往地烦燥。
如果可惜呆会儿真不想面对彦宗,可是不行,至少今夜他们两得在这屋子里面对面过完它。
听到些脚步声,零乱的声响。冰火皱眉,他醉了,不清醒的彦宗,一个在内心深处对自己有企图现下里不清醒的男人。
冰火皱眉,又开始为自己这种娘们似的想法而不悦。
彦宗总是用他那种让人心烦的调子打断冰火自己的节奏......明明不应该在意却忽视不得......
门开了,彦宗在什么人的挽扶下,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笑。穿着冰火拒绝穿上的那种红与金交汇的喜衣。
“下去吧。”吐一口气,彦宗摆手。
那人多看了眼黑着脸的冰火,带着满腹的狐疑离开了。
静,冰火从彦宗的眸里看不到一丝平日那种虽炙热却也黯然的神色,这不能令他放松。因为那已被全然的情所占满的眼,反而更加可怕。
“你睡床,我睡地。咱们互不相犯。”丢下这句,冰火径自整理床铺。
偏偏世事不若他想的那么平顺,感觉从后背伸上前,最后将他搂住的手,冰火整个僵住。剑!他望着挂在那里由白布包裹着的剑,随时准备动作。
“爱......好爱你......”明明是诉情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已知不会得到回应才会有的哭腔,彦宗,借着冰火感受着冰火薄薄衣物下的体温,感受冰火清爽却又飘忽的味道。所爱的温度,所爱的味道,本应狂喜,却是悲,“为什么......为什么......”问冰火,问自己,还是问造物弄人......
“够了!”冰火不只浑身不自在,还有因为那种悲切语气,绝然态度而加巨的烦,让他用力挣开彦宗,不费力地取回自己的剑,隔着白布,剑锋直抵彦宗面颊。
“呵呵,死的觉悟吗?”彦宗苦笑,视线有些模糊,酒喝太多了吧......又或许是什么地方湿润了......“只有死,才能在你心中留下点地位吗?”
“你现在是提拔我的恩人,将来会是我的君主,这样还不够吗?”冰火怒喝。为什么,如果没有那些暇想,他会和面前的男人成为知己成为好友......为什么要喜欢,为什么要爱,为什么明知他讨厌还要为他着迷。
冰火好恨彦宗,不想讨厌他,却不得不讨厌这个人。难受的又何止彦宗一人。
“不要皱眉。”伸手抓住被布包着却仍然锋利的刀锋,因为使力把它移开,布破了,手也破了,血在冰火眼前流出。
“你干什么?!”想收剑,却担心力道过猛把这个醉汉的五指都截了。冰火只有大叫。
重新站稳,成功地把挡住他两接近的剑推开,彦宗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而是步到冰火最近的距离,唇贴着冰火的眉心印了上去。
明明应该是湿润得恶心,却又烫得灼人。冰火情急,不由一脚踢向彦宗腹侧,对方闷哼一声,几乎跪下。
“什么假戏,什么只是为我掩护,骗人的吗?这算什么?算什么?!”冰火气急,想再踢彦宗,看对方那个样子怕是顶不住。只有把气出在屋里的摆设上,不停的踢打不停的砸,不停的问。“难道还是要我走了才干净,好,我现在就走。”
“不要!”彦宗爬起来,冲上去紧紧拥住冰火,“不要,我刚刚醉得太厉害,现在好了,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喝酒,不会对你无礼......不要走。你可以在彦国施展你的抱负,而我只要能远远看着就好......”
冰火挣开彦宗的怀抱,怒火中烧地与其对视。
是醒了,那眼里痛和爱扯平了......虽然烦,却不会像刚才那么乱,甚至是慌......呼一口气,冰火别开头不去看彦宗,“最后一次,以后不准再这样。”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眉心。
看着这动作,彦宗的心简直痛如刀绞。事实就是这样,冰火一而再再而三地再申明不是吗?不望......偏偏放不下。
长叹......酒精让头痛,情伤让心碎......彦宗仍感到看向冰火时那样模糊,明明很近,却因这糊,而遥远。
“不早了,休息吧,你睡床,我睡地......互......不相犯。”不能犯,不能碰,选择了这感情,连一个笑容也得不到了......只能......远远地望罢了。

那一夜谁也没熄烛火,谁也没睡着。
彦宗的醉意全消,酒精的影响却尤在,头疼得好似炸开。心没那么痛,伤却还在,反反复复提示着他心上那口子是存在着的。背对着冰火睡觉的地方,不能看,看了就会更爱,更爱不免更痛......只能想,不过,光是想也包含着足以毁灭他的力量......
冰火也是睡不着,一样面朝墙壁,背朝彦宗的方向,手老是不自觉地抚上额头的地方,做不到无视,就像忘不了那一秒的惊慌。
是惊慌而不是愤怒......
没用!紧握拳头,他理不出头绪,只是烦闷;睡不着就胡思乱想,纠缠着一些有的没的,竟全都是放不下。
怪彦宗吗?怪彦宗吧......只怪彦宗吗......
天渐渐拂晓,冰火成了太子妃,彦宗娶了男妃......事不关己的人尚在熟睡中,遭遇变故的两人,却被思潮情愁纠缠着摆脱不得。


8

冰火去过武场,见过他的军,他的兵。动过剑,热过身,出过汗。
和平日一样,只有这样的发泄才能平复他因彦宗而烦乱的心。
回到太子府已是午时,还是气滋王那样的摆布,却仍旧指望着通过对方,成为沙场上的武魂。
武后吗?被称作军神的男人?
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人,与许是被强大吸引,竟有些想知道有关那个人的事情。
问谁呢?
想想竟管渐渐被人承认,身边可以算是朋友的,与不过赤尾罢了。
偏偏已是他副将的赤尾却担下了练兵大任。
还有谁可以让他打听呢?
彦宗,想到这个名字,不单是长期以来的烦,更会心慌。冰火甩头,不能问,绝对不想主动再去找他问......
孤立吗?本来应该是已经习惯的东西,却因为最近无暇顾及,反倒又需要些适应磨合了。
叹息......软弱的东西就放到心底吧。
“你就是冰火?”
听到人声,冰火转头,高大的男子,有一身近乎褐色的皮肤,双眼也是浅棕色。
他打量着冰火的眼眯起,好像饶有兴趣。对自己的长相格外在意敏感的冰火不由得感到不悦。
“怎么生气了?脾气这么大,太子怎么受得了你。”男人根本就是找碴来的,邪笑着望着冰火。
扬剑,因为受过太多屈辱,变强后的冰火,根本容不得半点屈辱。
得逞的笑在男人脸上张扬开来,一样的剑,他的比冰火更来沉重许多,轻而易举地扬起,两人抵剑相对,双眼紧紧盯着对方,试图找到攻击点,同时不让自己流露半点破绽。
高手,他一直知道彦国不缺高手,不过,光从气势看来,这个人就很不一般。
同时跃起,一把剑除封,一把剑震开了包裹着的白布,撞击,阳光下,竟闪运出迷人的波泽,强者的光辉。
一次两次三次地对峙,各种招势开始现形。双方的额头渗了些汗,冰火的嘴角露出快意的笑。果然是高手,很久未碰到的真正高手。
无惧于对方强势的剑招,冰火从容应对,双眼闪着精光,破绽,只是片刻就能成为致武的弱点。后退些许,脚点树干,再刺出时位置稍稍偏向,对方的惊慌落入眼底,笑意更深......
胜负只是一瞬,重古剑被打落,男人的错愕只是一时,随即爽朗的笑了。“层次不一样吧。和你的脸一样,你的剑法也是举世无双。”
“如果你想做朋友就别再拿我的脸作文章。”冰火没有怒,一个高手不需要那样的调笑,他不笨,当然明白那只是一种结识的手段。
想主动结识什么人......也许是先前的狐立感作祟,此刻这种念头竟是强烈。
“脑子也不笨,哈哈,我老子把你说得好像是天派来的妖媚灾星一般,实是多余。现世的武后,我看你当之无愧。我叫官立辰,冰火,你是我此生最得意的友人。”
“你的爽直也为我所得意。不过,我对武后没有兴趣,却很喜欢军神这两个字。”冰火没来由得觉得眼前大刺刺的男人亲切,没有崇拜或是轻视,却一样没有情色欲望参杂在其间,男人与男人间坦荡地交流,坦荡啊,原来是这么快意的事情。
“军神。是啊,武后是真正的强者。怎么,你对他感兴趣?”看出冰火的心事,官立辰轻笑,“你知道些什么。”找一处大石坐下,冰火不由得发问。
“于彦国而言,那个人真的相当于神,所以你随便抓个仆役问问都能听到很多的。”伸展一下身体,似乎故意居高临下看着冰火。孩子气的举动。
更孩子气的冰火却跟着站了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矮了人家几分,莫名地在这个男人面前轻松,冰火作了个怪表情,才道,“不管怎么样说几句来听听吧。”

“他和你不一样,善长得是骑马射箭,却也是神勇,以一敌众的例子更是不少。他出身平民,一直想有番作为,却因为长相柔弱不得得用,和你应该很像吧。”官立辰顿了一下,看向冰火。
“继续往下。”表面上没显露什么,冰火事实上已是全神贯注,相近的际遇,不由得让他更关注那个已逝去的神般的男人。
“有一天,他为开国原祖所见,被爱很正常的事吧。原祖是个粗人,不懂情啊爱的,命令式地要他为自己所有。他答应了,条件是要军权,要当皇后。很多人说他的抱负野心都很大,不是吗?既然摆脱不了命运就要做最强的。此后他一心跟着原祖打拼天下,成功了,他是武者,也是皇后。”
冰火,皱眉,这个故事远不如他祈盼中的传奇,更多的却是现世的无奈,“只有牺牲自己,才能换得武者的认可,换得军神的英名。可惜......明明一样是男儿,只为一张脸就要比别人受更多的磨难,不公啊......”
“奇怪的感叹。”官立辰不明所以的轻哼,“可惜吗?牺牲吗?我觉得他很勇敢啊。直面现实,必变现实,不是吗?这样的人生不是只有无奈的,被爱也会让人幸福吧。”
“不知你在说什么。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主宰,幸福?笑掉人的大牙。”冰火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你怎么想吧。今天我还要去找父亲大人,先走了,下次再聊。对了,关于武后和原祖的爱情故事,我这也有不少,下次再讲给你听吧。觉得不幸的时候,还是去试着发掘幸福比较好。”看出冰火的不耐,官立辰以离去停了这话题,向冰火扬手,他带着笑,哼着歌离开了。
却留下冰火一人紧锁眉头。
怎么回事,本已经不烦了,却在听了官立辰嘴里那些幸福,找幸福之类的又乱了。
扫兴吗?多少有点吧,也许因为觉得武后不如想像中那么强劲......勇敢?官立辰的想法才是奇怪吧......

“谁?”
有响动,应该有人在那许久,只是醉心于武后的事竟疏忽了,冰火心头一惊,自己真的是有些失常了。
“我。”花丛间步出的是彦宗。
“太子?你......又跟着我干什么。”
“从父王那处回府,听见些响动,看见了你,看见了官大人的儿子,看见了你的笑。因为那笑好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我......”
“够了,不想听这些!”冰火扬手打断让他心里更加躁乱的话语。
苦笑,明知冰火不爱这些的。冰火爱武,冰火爱战,冰火爱强者......现在才开始恼开始急吗?根本就不懂得投冰火所好。
叹息,又是笑,这回是痛,是哀,“不说这些了,你若想知道武后的事,可以来问我的。”
“你听了我们的话?”冰火有些不高兴。
“对不起,站在那处自然会听到。”
“......”彦宗很多时候毕竟也是坦然的,冰火不想去深究,想了想,迟疑一下又问,“你怎么看?”
“什么?”
“幸还是不幸。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还是得妥协于男人,武后,真的有你们说得那么强吗?”冰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又和彦宗探讨起这个问题,可能是在他纠缠于这个问题时,对方正好出现了吧。
“武后是不是这么强我不知......但是......先祖爱上了武后,武后给了他去爱的机会......若我是他,也会拼了命让对方幸福的吧。”
意外的甚至是跑题的回答,冰火抬头看向彦宗,对上的是深情。
“不要扯开话题,更不要暗示什么。够了,这个问题我不想谈了。我先走了。”回避彦宗眼里开始沉淀的神伤,冰火抢在他前面大步赶回太子府。
落慌而逃?虽不至于,但这慌,却是在听到那个回答时就开始漫延着了......不仅是烦,还有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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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 22:36| 字数 19,181 | 显示全部楼层
9

“将军,有人找你。”
正在与赤尾讨论行军阵法的冰火听到有人如是禀报,放下手中的资料,径自走向校场外面。
“呦。”官立辰轻笑,与那天在宫中所见不同,今日的官立辰没有华丽的衣服作衬,显得更加粗犷。
“是你。”淡淡地吐落一句,不会厌烦,不会有那种想赶人的冲动,只因为面前的男人与自己理应是不参杂任何杂质的交流,男人与男人之间,高手与高手之间,的那一种交流。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比了个喝酒的手势,官立辰显得热络。
朋友吗?全然友情的邀约,几近是第一次吧......
“怎么样?”官立辰催促。
“等我一下。”笑,不明就理地对这个人就是没有顾虑,就是不会烦不会乱不会怕......去向赤尾招呼一声的途中,不知觉竟拿官立辰和彦宗比了起来......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彦宗,冰火感到有些心浮气躁,克意去忽视,不想影响这偶得的好心情。

酒楼里有些喧闹,冰火大口喝着酒,闲情来了,会向下眺望一下小楼外的街道那种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
“呼,看你近来春风得意,想怕神清气爽,格外快意吧。”本来是天南地北扯着些有的没的的官立辰突然这么说道。
“你人不错,可惜呱噪,喜欢没话找话。”别头不去看他,冰火半认真地责难一句。
“我老早就发现,你似乎对太子妃这样的头衔感到不满。”官立辰丝毫不觉这话说出来很可能会伤感情,又或许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不自觉,总之,他继续着这样的话题。
“身为一个男人不应该不满吗?”冰火白了他一眼。
“可是你接受了不是?”官立辰多半是喝高了,竟跟冰火杠上了似的。
“我......”因为是作假......不能说,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必竟是妥协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说过吧,接受了,就试着从中找出你可以接受的理由,那时,你就找到了幸吧。”笑,冰火这才发现,这家伙是在变着法子继续那天在宫庭中的劝慰。
“你人真的不错。”人不错,怕是冰火给人性最高的赞赏了吧。“只可惜很多事你并不明白。”
“什么明不明白的,给你指条路吧。太子是个凡事认真的人。他看你的眼任谁都知道是无限的情。你那天说武后或许不幸,也许这才说明你不及武后,因为武后比你聪明比你坚强,所以他在原祖那种执着的情里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而不是整天负气。”啜一口洒,完全不在意冰火倏变的脸色似的,官立辰轻笑。
“明明应该怀疑你是太子派来的刺客的,偏偏心里有个感觉却不相信。你这样接近我,又老是纠缠在这些话题里,到底为何?”冰火皱眉打量他。
“为何啊......我只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吧。你或许不知道,你看太子的眼总是含着恨却也含着无奈和不耐,就像太子看着你的眼总是情痛参半。这眼神我懂,所以我看不下去。”把玩起酒杯,官立辰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沉思着什么,面部不由得硬气了许多。
“多管闲事,管太多了。既然是朋友,就不要过问我的私事。”冰火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不想面对这种问题就像不想面对彦宗一样,所以目光仍旧定定落在楼下。
“过问,才是朋友的专权吧。更何况,那个人......太可怜了不是吗......”
“太子?你和他关系不错吧?”冰火有些在意。
“不错吗......傻瓜他是太子,我又没什么关权,点过头,见过面罢了......”
“你一直很帮着他说话,我看得出。”冰火不由得敏锐了起来。
“别问,什么也别问。我不会说......不过更多的原因,你却可以知道。可怜,太可怜还因为,很久以前也有个女人有过和他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的过去吗?你我认识尚早说出来不会犹豫吗?”冰火提醒。
“没对人说过,看着那种熟悉的眼神,却突然想找人倾吐,正好你在我身边,所以......暂时就当不是为了太子在劝你吧。”
“欲盖弥章吗?或是你故意造个玄念让我跳,有关你和太子的玄念......”
“只是再下次又有秘密想找人吐露的时候,好有个人选罢了,铺垫而已。”官立辰轻笑,佩服自己有这种闲情还可以开玩笑,明明心里的那种愁和楚已然觉醒,“那个女人爱我,但是依她的身份地位却应该爱着另一个人,她的相公......我的恩人。不能接受这种爱,所以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去厌恶这份情,然后,偶尔在镜中看到自己眼里的东西,比起你提到太子时蕴在你眼里的东西一分不少......痛苦了很久,直到她选择永远的离去,才知道还是会痛。不管如何排斥,被爱这种东西,还是很容易进入心间......被爱多了,也会在意,也会放不下的......很痛,哭过,醉过,游戏人间过......很长的时间,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是悔,是变不了的。以为被她爱上是最大的不幸,结果呢?幸福来过,只是放弃罢了。”
“幸福?禁忌之爱何来幸福。”冰火为这个故事有过感伤,但是,若相同的位置,他理应和官立辰选择一样的方向吧。
“傻瓜,还不明白吗?被爱就是幸福。自己去找,等到坦然的时候,幸福就在手中了。冰火,你面前有你一生都受用的幸福,只要你伸手,就可得吧......”官立辰了解到冰火的执拗,“这种幸福的选择,救了你,也救了他......”私心吗?冰火会抗拒明明是人知常情却不想让那人伤心绝望......也可能是因为她的痴情未能回应,才想在冰火身上找到些救赦的感觉......官立辰苦笑,自私吗?有点吧......却是真的希望冰火能动心。
“没有说服力不是吗?我不想谈。”伸手就可得......听到这五个字,竟是那样烦乱,简直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这样不对,哪里真的不对......
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
“遇刺!遇刺!去摩惠大师那里的宫军遇刺了。”
有人那么大喊。
“摩惠大师?今天谁去拜会?”看着冰火一瞬间紧绷的脸,官立辰意识到了什么。
“......早上是有听说他要......”
“该死!”摔下酒杯,官立辰显得比冰火还要紧张。
两人同时跃出酒楼,直奔出事的地方。

刺客跑了,宫车一片狼狈,却也是胜了。
有人被小心抬出了翻倒的马车。
血,是冰火首先看到的东西,再看,就是惨白着脸色闭着眼的彦宗了。
刺杀的是他吗?
冰火不明白彦宗这样的人为何还有人想要刺杀。
官立辰先他冲了过去,察看彦宗的伤势。
冰火站在那里,看着重伤不醒的那个人。
没有再用苦涩的笑,情深却蒙伤的眼望着他,只是那样躺着,却也是让他又烦又乱又......慌......什么被纠住了,就在靠近心口的方向,难受......甚至是气恼。
为这样的刺杀,为混乱了的自己......
为什么混乱,一定是因为官立辰说了那些话吧,一定是因为彦宗不应该是个被这种劣制的刺杀夺去性命的男人......
哪怕是介于君臣之系吧,他也应该愤,也应该急,也应该承受这样窒闷的心慌吧。
“你还在干什么,快过来!”官立辰有些焦躁的声音响起。
冰火暮然惊醒走了过去。
“他不宜移动,你守着他,来手给你,接着呀!”
冰火握过彦宗的手,好冷。他一直以为这个男人的手应该是滚烫的,就像大婚之夜,落在他眉间的唇一样......却是冰冷......
莫明颤了一下,听见官立辰说他要去喊人,冰火没有回应,他是张了嘴,可是说出的话轻到只有他听见:“喂......你不能死......”
真的只有他听见吗?
彦宗的手动了一下,这才是只有冰火一个人能感觉到的吧。
不会死......冰火就是知道,那是彦宗的回答......
风有些大了,直到官立辰带着医生过来,冰火都出奇的没有松手......
正因为在那样危急的时刻,才来不及忠告自己要厌恶这种接触吧......一定是的......


10
彦宗醒来的时候疼痛尤在。
仔细看,屋子里有不少人,而他那随性却对他疼爱有加的父王正在大声斥责,守卫他的那些侍从官员。
发出点声响,很成功地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彦宗对于侍从官员们感觉的目光投以虚弱的笑容。
“宗儿,你可是醒了。这是,你被册封为太子以来从未有过刺杀事件,我的心脏都快忘记如何去承认那种恐慌的感觉了。”滋王说得有些夸张,却是由衷。
握住父亲的掌,以示安慰。虽知道这样不好,但彦宗的眼却在屋里移动。
那个时候,除了痛和淡淡麻木的神智,他还能感到有一双不算细致武者的手握着他的,他有听到那个“你不要死”的声音。
是冰火,他就是知道......
“你在找什么宗儿?......冰火吗?快快,冰火呢,快些过来。”滋王过于激动以至于乱了分寸,他是王,却也终究是个父亲。一个只得一子的父亲。
“我一直在这里。”冰火僵硬的声音响起,原来他倚在床边的帐旁,因那帐太长太大,因为每个人都慌乱着手脚,他竟好像是隐身了一般,事实上,他一直在看,看着彦宗那种不安稳的睡眠,听着太医因为他情形危急反复的叹息声,感受到自己除了这个人的生死什么也感受不到......最后他醒来,虽然苍白脆弱,却也是醒了,并开始重新寻找自己。
别开眼不去对上听到他声音彦宗急着聚焦投向他那种深情的视线......感觉就好像是为他才醒过来的......冰火讨厌这种感觉,那会让他混乱......纠缠,这样逃不开的纠缠,果然是可怕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彦宗开口,扯开笑容,毫不在意冰火此刻的无视,因为在他醒来之前,他知道冰火却是一直在注视着的......光凭这个知道,他就会有喜悦,甚至有些激动。为了这么点小事而受宠若惊,若是被冰火知道,又要讨厌了吧......
皱眉,那突业的一句话,让他胸口有一种被什么窒压着,搔弄着,忽视不了,忍受不了的复杂感觉......渐渐漫延全身,竟是连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定了。
“你没事就好,太子,大王,我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
冰火......张开口,彦宗却只是在心里叫出口,叹息......刚才那种由冰火守护他醒来的感觉太美好,竟让他遗忘了现实里冰火那遥远的距离......
“宗儿,来日方长,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真的。”滋王敏感地发现了他二人之间的问题,又或许一早就知道。
会坚持做那种类似逼婚的决定,一来是确实认为冰火有继承武后的能力,二来......也是为了儿子吧。
“我知道。”仍旧是安抚性的话语,彦宗低低笑着,眼却是望着冰火离去的方向,没有笑意。

继太子这后,左丞相和太傅都遭到了刺杀......
彦国一向安泰,内乱不说,外敌也是当前,近年来总是虎视眈眈吞并不少国家的豪国,这次意外地将矛头指向了,按理说不敌的大彦......
虽称不上乱世,人心也有些慌慌,流言就这样开始了。
妖星出现,媚惑宫庭,祸害朝政,动摇国基......冰火妖妃.......

妖妃......听到赤尾气愤地说出这些的时候,冰火只是苦笑。
会生气,而且是很气,却也是一份无奈,被称为妖乱,这倒不是头一回。
他立过功,创造过奇迹,有人不相信流言,相信的却也不少......
朝中开始有人借机发挥,要求废太子妃,除冰火军权,驱逐出境。
滋王不准,每一天早晨里,似为都在为这事争吵。
彦宗显得也激动,他痛恨这样的诽谤,“你放心,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承诺一声之后,冰火已然有好几日没见过这位太子了。
在为自己奔波吗?
比起妖妃,比起弹劾,比起驱逐;为了自己一向淡泊的彦宗却如此大费周张去镇压流言,更让冰火放不下。
很复杂,复杂到形容不出那种挂心,却隐隐觉得不再只有厌恶......这个认知让冰火害怕,怕什么,答案或许他知道,却不想去想不想去承担......于是怕之余只有烦......就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讨厌......
离开彦国真的是错吗?
冰火甚至不知道......逃吗?意识到这种暗里的念头,冰火不耻,于是想否决,竟管总会无数次地想起......
就是这个时候,豪,真的开始攻彦了,先是边境的小城,有一所已然失守。
宫庭有些紧张,而莫名其妙把责任推给什么也没做的冰火的声浪更高,被滋王压下,却也有点吃力了。
彦宗更为急躁......然后,他找到了父亲。
“那些臣下,在我立冰火作你的妃时就有不服,却找不到借口。如今趁乱竟搞这么些迷信。这次你还想让冰火出征,着实困难。”滋王有些犹豫。
彦宗没有说话,眼却是深邃的。

第二日,他强领着一头雾水的冰火上朝,看着众臣许久,才开口说话,“我彦宗,担保冰火不会是什么祸首妖妃,我担保这次他上战场一定胜利而归,我担保......以我的性命,以这太子这位。”
气迫。
这位太子从未表现出的气魄,吓坏了很多人,包括冰火。
是为了他......
冰火讨厌彦宗为了他做很多事,只是朝正中的彦宗竟是出奇的耀眼,让他都无法提出异意。
这真的是彦宗吗?是什么让他变得这么威严......自己吗......
冰火连日来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心烦,有什么呼之欲出,被他强压下来。他害怕那咱觉醒一样的感觉,害怕被吞噬,害怕到那时,他......就不是冰火了。

诏书下来,太子亲自出征为统帅,冰火为大将军辅佐。
“为什么要立那么大的誓保我?”冰火不是很高兴,因为他不喜欢彦宗因为对自己的迷恋而做过多,因为那样会烦,很烦......
“一个原因,我知道你懂,也知道你不希望我说,所以我不说......还有一个原因,我信你,你真的会成为军神......”
耀眼,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不一样的......先前有想过彦宗的迷恋和执着和另一些男人有些区别,这一次似乎是又意识到了......
呼气,冰火还是只能说着认识彦宗后他总在说的那一句:“谢谢。”
笑......哀伤尤在,情深尤烈......
这样的彦宗,冰火突然不想看了.......
于是望窗外,明日就出征了呀,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11

大军出征,去的是边境的城界,冰火骑在马上,彦宗就在他身边。
不是为情所困的时候,他的神情严肃......这场战争,他要胜......为了那些该死的毫无根据的流言,也因为有个男人把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尊严,甚至自己的生命都赌在了这场战争上......他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对方也在看他。
那眼里有爱也有痛......
冰火别开眼......有时会觉得有些残忍,正因为这种想法,才越发烦燥。为什么要的不是别的......冰火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回应不了他的渴求而难安......
不要想,战争等着他,私情不要想......

夜里扎营,再半天,就到了战场。
冰火向在帐中,久久无法入睡。兴奋吗?难免......沙场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一直以来的寄希......所以和上次出战一样,他难免兴奋地不想入睡......
只是因为这样吗......
从床上起来,他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星光伴着月散在空旷的地上,明明已是秋日,对于习武的冰火而言,这样的夜却不显得冷......
望天,眉不由自主地皱着,这意境是美,偏偏心境却是乱。
“冰火......”
为什么在他烦的时候那个人总会出现,于是就更乱了。
“太子......”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你可以叫我彦宗的。”这样听起来就不会冷漠到刺心窝了。彦宗苦笑着走到他身边,不由自主的解下自己的披肩,盖了过去。
“不用。”冰火挣了一下,没能阻止彦宗的动作。
窒闷,明明只不过一件披肩罢了,却觉得好重,好沉,好闷......冰火板着一张面孔,没有去看彦宗,不用看也知道。那个男人的眼每次落在他身上,就只有情和痛两种罢了。
“明天就开战了。”彦宗说道,他知道,只有这种话题,于冰火才不是禁忌。“你是先锋部队,有信心吗?”
“你说呢?”没好气,却也是自信。
自嘲着笑笑,彦宗有时真的觉得自己会那么爱冰火实在有点自虐,偏偏陷入了便是不能自已。“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不过,你能接受我的祝福吗?”
“什么意思?”冰火看他,明明是一个不亚于自己高大的男人,为何会露出那种祈怜的神情......为自己吗?冰火真的不明白,就算是迷恋一个貌美的人,又何以做到如此。
“其实出来本就是找你的。这个......一直想给你,终是没有勇气,接受他吧。就当是同位将领的我的祝福罢了。”
锦襄......“护身符吗?我不信这个东西。”冰火的语气有点不屑。
“我也不信,却还是求了个。收下好吗?”
“你何必呢?”冰火叹一口气,那种语气,和近来每一次一样,会让他感到罪恶。
“只是带着罢了......可好?”只是想找一种方式可以为冰火做些什么......这样的回答,彦宗说不出来,只有再度请求。
伸手有些烦燥的接过护身符,冰火暗怪自己越来越容易妥协了......“不早了,我回去了。”
“好。早点休息。”看着冰火匆忙离去,彦宗光是因为那背影,就渐渐出了神......痴情吗?那就痴情吧......无悔,因为对象是冰火。

战鼓阵阵,冰火带着他的驭火部队冲了出去,指挥队伍的工作还是交由了赤尾,这第一炮,必需靠冰火的勇武去胜。
“听说你是彦国的太子妃,果真是美丽,呵呵,上战场的话太可惜了点。”对方将领出言不驯,而对方将士也一样哄笑着。
“混蛋。”赤尾不服。
“由着他去,我会让他闭嘴的。”冰火扬手中的剑,震开裹剑的布,杀气......一把杀气的剑柄上却挂着红底锦襄的护身符......为什么要把它挂在那里,那是父亲留给他最宝贵的剑,为什么出战时,手会不由自主的把这东西挂上去......烦,于是把怒气全放在了敌人身上。
策马开始冲向敌迎,而身后的战士仍按着常规的步骤前行。驭火部队特殊的进攻方式......很成功的让敌人措手不及......
直取敌方将领,扫下好几个想阻止的敌手......剑与长刀交战,力度和技巧根本没法比......滚落下马,先前还趾高气扬的男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一剑下去,血涌,有人丧命。
将领被杀,敌阵乱成一团,驭火部队加快速度冲了过去......胜......不伤一兵一卒的胜,又是一个传奇。

首战告捷,敌人士气大降,冰火的威名传播更远。
彦国战队的营中,不敢懈怠的几位首要人物拟定了明天实守待攻的策略,才散会各自休息。
彦宗的心情很好,因为冰火那剑上的护身符......为这样的小事感动很傻,但其中隐情只有他知道......现实太无望,所以冰火一点点的接受也是美好......而且,他是不是可以更傻的想,自己为冰火的安然是做了些事情的......想为冰火做些什么,再多都不够。
“太子,怎么没和冰火将军同帐,不是夫妻吗?”
“傻瓜,冰火是先锋,如何能同帐,没了气力怎么打仗。”
士兵无聊的调笑,让彦宗皱眉,幸好听到的不是冰火,要不他又会放不开了......不想看冰火皱眉苦涩的脸,喜欢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真的是好喜欢......
就抱着这份喜欢吧......哪怕终有一天,冰火来妻子的名份都不会再要,自己还是被准许喜欢的......
光凭这一点,彦宗就认为冰火绝不是个无情的人,错的是自己......是自己迷上了他不可自拔......
回首,总觉得有视线在背后,可是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不对劲......多心了吧,在自己的营中有何不对劲可言。
呼一口气,望着冰火营帐方向一会儿,才踏步朝自己帐中行去......不对劲......什么捂住自己口鼻的时候,那股强烈的味道,让彦宗再次肯定这种想法,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意识开始模糊......完全消失前,他似乎听到了叫声......
“你们两个干什么?!”
是冰火......护身符呀,用我的生命为系绳祈来的符,求你保诺冰火平安吧......彦宗昏迷前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12

"你们两个干什么?!”冰火借着月光,明明白白看着倒下的彦宗,被军中理应是副将的两个男人扶住......不好的预感立即浮上心头。
因为有些距离,他飞身快速接近那里,偏偏还是迟了一步,慌乱的两人携着昏迷的彦宗,一样飞身,大步离去......
高手......冰火皱眉,这样的高手只担当副将?不对......只有一个可能,奸细!应该还不止这两个人,正因为有奸细,豪国才会那么明目张胆地向大彦宣战......
打不过就掳走太子......虽另人不齿却也是高招,若今日他不是突然想到有事未同赤尾商议再返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黑暗里追逐,到底是有些不利,冰火知道自己行了好些路,那小小的距离就是无法靠近。那两个人的轻功很好,思及此,冰火不得不考虑呆会儿那场架打得也不会太过轻松。
总算,前面的人先乏了,冰火露出松一口气的笑容,再撑一会儿,他的体力也未必能保持下去。
四人,三人清醒,皆立定下来。
“放了他。”冰火的语气是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动作却是极快。
冰火以气拆剑,纠缠间,几次想要接近彦宗,都是徒劳。看来豪国的高手也不少。
渐渐地,冰火觉得此处地势极怪,乱石中总觉得隐藏着什么规律,不吉的规律......虽疑惑,却无暇细想。
一记重击,冰火的剑气不但中伤了其中一人,还让他弹向空中,在落下时正中一块大石,因为冲击太大,当场毕命。
另一人见势,灵机一转,纵身跃向倒在一边的彦宗,想以他危胁的动机再明显不过。
冰火当然明白其中原由,连忙举剑欲阻挡。
正在这时,奇观发生了,被撞到的那大石突然有所移动,而随着那移动,地层竟裂了开来......
昏迷着的彦宗直直落了下去,豪国的那位高手也是措手不及一起掉了下去,而冰火,无法眼睁睁看着彦宗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未知竟是如此可怕,这份可怕让他不及细想,跟着往下跳。

疼......
迷药又或者是麻药的药性过去,彦宗唯一能感到的只是痛罢了。
“喂......你醒了是不是?”
冰火......这个声音让他安心,却也急于想摆脱面临着的黑暗,于是他用力睁开眼......
很黑,很暗,只有上方不只何处射下的丝细的光落在周围......
彦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能费力地找寻那个他永远记挂心间的声音的源头,冰火坐在不远处......肩头有血......
受伤了......因为自己,彦宗皱眉,是痛。
再环顾四周,似乎只有石壁,又或许是坚硬了点的黄土......
地牢吗?凭冰火,为何两人会一起被抓来......不对......当看着另一个方向染血的尸体时,彦宗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别这样疑惑的看着我......追赶间似乎到了一处阵势,然后,我们被困住了,能不能出去,我也不知道。”冰火显得很冷静,可惜,他在昏暗中的眼里却蕴着太多的烦躁。
“因为我吗?”彦宗知道,被这样莫明其妙的困住,还有可能是一辈子。对一向有野心有抱负的冰火而言是极大的不甘心......询问的声音里不由得有些苦楚。
“是为了救你。”冰火别开眼......可以自救的,却跟着跳了下来,后悔吗......也许会吧......
“对不起......”彦宗垂下眼......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冰火心里一定很气闷吧......也许会被更讨厌,是有点苦涩,但更多的是对冰火的心疼。
他可以为冰火奉上性命,却不想冰火对他有任何的牺牲......更何况是这样大的牵连。
没有说话......冰火不知该说些什么。会后悔吗......也许马上就会后悔吧......偏偏杀了那奸细,看着彦宗醒来的现在,他似乎还来不及后悔。
虽然烦躁,却对于彦宗的那声抱歉,无法迁怒......
叹息......彦宗以为冰火在呕气。
叹息......为这困境,为自己理不清的心绪,冰火叹气是因为烦躁难安。
只有叹息,在这个还有些血腥问的,容下的不超过五人的地下洞中弥漫。

“一天有了吧。”抬着看着应该是地层的上方,冰火自问着。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里四面徒壁,若找不到出路,我们......”
“饿死吧,也许还可以吃了那边那个。”冰火有些恶作剧似地回答,心情多少点恶劣,不过,他所说的也许也是事实。
彦宗没有说话,眼里满是伤楚,为冰火......
“怕了,吃人肉是假的,挨饿却是难免......你没挨过饿吧?”冰火看向彦宗,天生为太子的男人......和自己命运完全不同的男人。生得英挺的长相和高大的身段,虽不挺拔,却也足够受人尊重。
点头,彦宗看得出冰火的话里有一点感伤,是过往吧,他本能地猜想到。
“我可是饿过。有母亲在的时候还好,母亲死后,遇到师傅之前,挨饿挨打是最常有的事......常有到我都快麻木了......”眼神有些迷蒙,因为迷蒙,所以有些忧郁。
彦宗看着他,不得心痛如绞......却忘了思考为何一向不爱搭理他的冰火,却在这种脆弱而未知的境况下,向他吐露了过往。
“真的很苦......不过幸好有这种苦吧,至少我现在有自信可以撑半个多月。”笑,明明就该是自信,却也是苦涩。
“冰火......对不起......”彦宗似乎只会说这句,不但因为害冰火身陷困境,还因为让冰火想起了那些过往。
他不会知道,冰火不是想起了那些过往,而是它们从未离开过他的思想,根本就成了大脑的一部份。
“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不知为何,每听到彦宗道歉,就有种烦闷感灼烧着心,再由心灼烧着喉,于是想用最坏的语气,将之发泄出来......起身,冰火开始沿着壁摸索。
“冰火,你这是......”彦宗皱眉。
“找出路啊......我虽能撑不少时日,你却最多三五天吧......得快些才行。”冰火没好气的说着,说的却是实话。
他的确有些急于找出条生路......因为多是想到看着彦宗死去,就让他莫名心慌了,这心慌便宛如机关起动,彦宗掉下来的那一瞬产生的那种一样......
“等等,冰火,你能不能先过来一下,我身体摔到了,很痛,起不来。”彦宗皱眉挣扎着想起身,偏偏不能......显得急躁。
“你干什么呀?”冰火疑惑也不耐,却还是踱了过去,蹲下身子。
“这样就好多了。”彦宗轻笑,倏地用力扯开自己的衣衫,然后用那布条,紧紧包扎起冰火肩头的伤口.“我多少学过些急救法,这样血会止住的。”
冰火好像触电似地跳起来,继续去摸索石壁,不看彦宗......是不是扎太紧了,为什么肩头会有火热的感觉......挥之不去,虽不耐,却也不是讨厌......
“太子,多谢。”咬一咬唇,才吐落出声音。
彦宗看着他,只是笑,笑中有些哀伤。谢什么呢......明明是太子,却总是什么也为他做不了的自己,会的,也只不过是这样的小事罢了......
弱吗?彦宗不想承认去只能承认......目光落下放在地上的那把没了白布包裹的剑上,然后落在那护身符上。
他曾为那符那样的沾沾自喜,现在却直觉那是对他真正的讽刺。


13

“该死。”冰火捶一下壁面,他以为有机关的,有机关可以出去的,偏偏事实证明,他们是真的被困住了。几个时辰,只得到这样几近绝望的事实,冰火显得有些颓然。
他自小遇拙折无数,到了如此地步也到底是脱超不得。
“出不去吗?”彦宗为拖累了冰火情绪也是跌落。
“......”以沉默代替回答,冰火忍不住叹了口气。
“对不起。”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句,可是说再多次,心里的愁闷终是无法化开。彦宗不由得哀伤地看着冰火,既使得不到回视,还是要看,既使看了总是痛,还是要看......
“不要说对不起!”冰火其实能感受到彦宗的视线,正因为感受到,所以心里浮上什么又是烦又是刺痛......他的音量不由得放大,“我还没后悔过......所以不用说抱歉。”背对着彦宗,冰火没好气说出来的话,偏偏含着些宽慰对方的柔情在。
彦宗听懂了,却不敢去相信,不敢去细想......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奇妙的沉默,少了些心浮气躁的不耐,少了些悲痛欲绝的心碎,多出来的,是一股子近似赧然的情绪......不会讨厌,不会痛的情绪......
“冰火,像你这样好强的人,一定宁愿一身战死沙场吧.......”忍不住开口了,彦宗却不明白为什么说这句,更不明白,这样的一句中又包含着什么样的寄希。
“是吧.....”冰火的回答有些迟疑,迟疑些什么,他不愿想。
“......害你被困在这里,我......”对不起吗?不是叫他不要讲了,还能讲什么......“很难过。”
看着他眉头紧锁,冰火咬着唇......许久才吐落一句:“某种意义而言,你是君我是臣,救你也算是一种战争了。”是宽慰,却连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为什么?因为自己都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话极不像是事实......乱了!乱了!
“是......吗......”君臣啊......失落......彦宗经常在与冰火的话语中抱有他自己都理不清,但也知道是不该有的寄希,而后......再一次又一次经历这样的失落......
他在渴望什么......冰火会说救他的心念大于上战场吗?他和冰火一心寻求的强大与认同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吧......很残酷但,不配的却是他......
第二次沉默,这次索绕着的不过是烦和愁罢了......

“光线更暗了,怕又是天黑......”冰火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仰望上方,话语中透射点无奈。“真的会死在这里吧。”
“不甘心吧......”彦宗的眼始终怀抱着神伤,为冰火为多......
“你呢?”或许是太无聊,又或许是因为这密闭似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大活人,总觉得彦宗的存在是那样的忽视不得......不由得就想探索他的心念。
“如果你能逃离就好了。”避重就轻地回答,彦宗周身的疼痛似乎逐渐加巨,意识也有些模糊。
“我问的是你......就这样死了,本会成为一个国的王的你不会不甘心吗?”冰火有些气恼他的不干脆。
“一个国吗......若是能以我的性命救你,倒也不是件坏事......用我的命,换你心中的一寸地位,只一寸就好......”闭着眼,彦宗的回答仍是跑题的厉害。
冰火却愣住了......因为是彦宗所言,所以他想怀疑也不行......
这样的情,真的是好烦......不能给他回报的......不是吗?“为什么你总是轻易搅乱我的心湖,若你不是提携我,帮助过我,也相信我实力的男人,我就可以狠狠揍你一顿了吧......那样,心里一定会舒服很多......喂,你有在听吗?喂!”
冰火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走过去看,彦宗的眼已然闭上,摔伤了什么地方吧,他的睡相极不安稳。
慌......窒息般的感觉又来了,就如同那次大街上看着被刺杀的彦宗一样......“喂!”冰火颤抖的将手伸了过去,握住对方的......这次不是冷却是热......烫?
冰火再去摸他的额头,好烫......是摔伤所致,还是旧伤复发,又或许是那些迷药......
焦急地观望四周,没有一丝出去的线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冷......好冷......”就在这样时候彦宗呢喃,让慌了神的冰火更为无措......不是没有病过,面前这具滚烫却打着颤的身子正说明着什么,再明显不过......夜里的洞却是很凉,也没有任何取暖的工具。
叹一口气,冰火终是无法眼睁睁看着那身子不断蜷缩,看着看着,眼痛......心也痛。
过去搂......将甚至比自己高大些许的身子抱在怀,冰火感觉自己跟着对方的颤动抖了一下......陌生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什么暗处涌动着......竟有点可怕。
抱紧些,冰火渐渐发现,那种可怕,源于内心有个不算主要的位置,竟有些倦恋这样的亲近......与人贴在一起的亲切......这么多年来他排斥着却偶尔会思起的新近......

黑暗中只有一处光明,那光明里映出的是卓逸的身影......再清晰那张美艳却充满警备与悲伤的面......
好痛......身体在痛,心更甚,紧紧纠着......直想靠近那光亮,偏偏只是远远的看。
有什么声音响起,“我只要远远的看就好......”
是自己的,听来却如此虚浮......不是的,不是的......原来这种话只是想接近冰火的谎言,他的爱,他的情,不想远远看,却只能远远看......不甘......无奈......剩下的不过是痛罢了......

睁眼,身体痛,筋骨也痛,怕是发烧了......会冷......但不至于很寒热......意识更清晰些。彦宗便立即发觉了现下的状况。
他竟和自己如此贴近,那张睡着却蹙着眉的脸......
冰火应该是极为厌恶和男人贴近的,或者应该说,同样是男人的冰火不想和任何男人有不必要的牵扯,尤其是被恋着......
如今却将自己拥住......
君臣吗......这层关系是如此苦涩,苦涩到光是想,就开始漫延......
颤手上扬抚上那颜......挥之不去的,是眷恋。
叹息一声,松手时,环绕着的,又是不舍。
再闭眼,哪怕多一刻也好,感受着对方触感的彦宗没有注意到冰火睁开眼带着愠的脸上蕴起的那一团火红......


14

有什么直直射在脸上,彦宗皱着眉头,终还是睁开了眼。是土隙里射入的光线吧......彦宗对着这光线看了许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惊喜。
费力地起身,他急忙推醒了仍在浅眠中的冰火。
而他有些激动的样子,让冰火诧意。
“你看那里,右上那个角那里......仔细看,是不是有点不样,光射的方向不一样,不都是从上面流泄下来的,对不对?”说着说着,彦宗竟有些兴奋,不由得想大力动一下身体,这一动却好似散架似的痛。
“别乱来,我昨天稍稍看了下,你怕是有哪处伤到骨了。”冰火皱眉,没有急着去看彦宗所说的希望,急着止住彦宗大副的动作。
两人靠得很近,彦宗等于是枕在冰火的脚上,而冰火情急之下又俯下了身子.....距离......气息......不无暧昧的气息开始游离......
冰火猛然抬头,别开眼,有些不知所措。
彦宗喘了口气,知道不应该祈盼什么的......为什么,只是这样的距离,自己的心就背叛了理智......也不敢去看冰火,怕眼里近似情欲的奢望东西被看个清透明白,那样是会被讨厌的......
该死的沉默。冰火在心里咒骂一声,强行将注意力转到那个光线不统一的角上,不由得眼神也亮了起来,光亮是从侧面射进来的,也就是说,墙另一头是露天的......出路。
喜,不由得面露笑容。
虽急切,放下彦宗的手势却是轻柔,冰火自己也讶于自己会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略显茫然的情况下,决定将之视作对一个伤者的关怀......就是这样吧......想起自己所说的什么君臣,什么战场的影射.....别扭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起身,无视彦宗对他这种温柔对待,有些复杂地注视目光,冰火抬掌,聚气,使出脚力纵身向那处墙跃去,掌气打在墙面,有了些震动,连着击了几次,终于有什么碎了,不规则的洞外,是一片光明。
“出口是不是?”倚在那里动弹不得的彦宗显得激动。
“是啊,我扶你出去。”冰火上前一把扶过彦宗,两个人的步行有些不稳,但总算是离开了那似地牢般给人带来的不过是绝望的地方。

地势较低,似是低崖下方,往下看,是水,离得不算太多,跳下去或掉下去应该也没什么危险。
冰火和彦宗所在的是一处泉和山坡之间的山石延伸出的地面,很美,因为有树,有花,虽简朴,却有意境。
还有一处简单的茅舍。舍前有一桌小石桌......可惜一切看来却了无生气,怕是许久未有人入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彦宗打量着这一切问道。
“怕是我也不知道了,那两个人定是慌了,没章程的跑了很远,离开平地,上了这险坡,然后是石阵,掉落地室,在出来......想找回去的路,怕是需花些时间了。”冰火仰头望着上方,“这高度,凭我的功力要上去倒也不难。只是你现在的伤挺重,不宜承受如此之在的冲击力呀。”
“......把我留在这里,你先走吧。”自己的安危可以不顾,看着冰火平安离开,他怕是也安心了。
若是能以我的性命救你,倒也不是件坏事......用我的命,换你心中的一寸地位,只一寸就好......
突然想起彦宗说过的话,冰火直觉心被什么纠缠住,挣脱不了所以会急,所以会痛......“别胡说,我跟出来就是想救你,把你留在这里,不就是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你先休息一下,稍稍恢复一点,我们就可以试着上去。”冰火用不耐且不容质疑的语调说着。
彦宗苦笑,知道冰火的倔性又上来了。“依你吧......”只是不舍冰火,不舍明明可以自保的冰火,一次又一次为了他受累。那样会好急好痛,好悲哀......
“要不进那屋里休息一会儿。”冰火有些不自在,问道。
“嗯。”
彦宗在冰火的搀扶下起身,半倚在对方身上,感觉是对方的气息同自己的融合在一起......
亲密吗?明明觉得这种想法虚幻不实,心里却有个角落烙上了些窃喜......只能窃窃藏在心中的不耻之喜......

“很干净......明明没有人住的气息,为何却无灰尘。”冰火扶着彦宗在靠墙的床上半躺下休息,环视四周时发现了这个问题。
“没人住,却不时有人来打扫吧。只不过这应该是个秘密的地方......知道的人一定也是少数,既然不住,又何必打扫呢?”彦宗漫不经心的谩想着......体表和多余的心绪,却在留恋着刚才贴近时冰火的气息,冰火的温度,冰火的味道......留恋,就好像是情,一刻都离不开他体内,根本就成了身体赖以生存的一部份......过不了这情关......怎能过得了。望着冰火,彦宗苦笑,每多看一次,不过是多增一份情,多加一份痛罢了。
“是挺怪。那人不知是什么样子的......不宜牵挂太多。你好好休息,我看有鸟飞过,至少有吃的了,体力和你那烧养好便成......应该不需要几日吧。”冰火起身,对那个不住却坚持打扫这处的陌生人,莫名的有几分顾忌。
“一日便成。”不想成为太大的负担,浑身疼痛,似乎又有点烧起来的彦宗逞强的说道。
“......不要勉强。”冰火自己得惊异竟能轻易看出那份逞强......“我先出去一下。”
“冰火!”看着他的背影,彦宗出声。
“怎么了?”冰火转身,看见彦宗的眼,好复杂,正如他的神情,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诉不出,不敢诉,不能诉。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低头......为什么说这句......那种寄希又来了,不会是想让冰火回答,“不用谢,因为你是特别的”吧 ,真个愚蠢。
“不用谢。”打量着他,冰火又习惯性地咬唇再回答,“你也为我做了不少。”封他为将,帮他做戏骗过滋王,为他辟谣,保他上战场,还有肩头的伤,太多,太多......会感动,也有些燥伴着动容升起......想说,这样大家扯平,可是光想到扯平二字就更烦,遑论说出口了。
是不想欠人情吗......冰火说不出口,也不想说,彦宗却想到了......这样的不算有误的误解,让彦宗的眼神黯了。
而彦宗的眼神,却让冰火的眉头锁上了......
沉默过后,冰火有些着急地离开了屋子,而彦宗叹息,随后开始弥漫......


15

“你不吃吗?”看着坐在一边一语不发的冰火,彦宗问道。
“我吃过了。”冰火生硬地说着,似乎还在为自己为彦宗牺牲至此的现由而烦恼......扯平吗?因为他帮助自己实现了长久以来的梦,所以才想报答......按理说是应该如此,为何却会说不出口......
是不想看到那种黯然神情吗......为何到最后仍是看到了......
喘一口粗气,恼的是自己也是彦宗。
“是吗......”失落。大婚那夜之后就分房睡了,吃饭也不在一起,相处最长的时光,怕是落下阵势机关后被困的日子了......
会哀伤,可是一旦有脱险的希望,竟有些舍不得了......那种只有两个人相对的感觉,暗暗在心底埋下了种子,待到发芽,只得感叹,这么快就开始的依恋了。
想和冰火共吃一餐,只有他们两个,不是宴会,不是汇餐,只是好像平凡的一对过着平凡的日子一样......向往吗......总忍不住在向往,藏在心底的堆积越来越壮大,等到不自控时会变得怎样......彦宗都不敢细想了。
“你明日真的没问题吗?”不知是无语了多久,冰火突然问道。
“当然。”回了个笑,不想拖累冰火,成了彦宗现下最坚定的信念。
“......”冰火看了眼明明是有虚弱却极力想安慰自己的彦宗,一瞬间有什么在心上翻涌,然后一股窒堵感让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连自己也不知道想吐落的是什么。
“怎么了?”

若果彦宗没有看见冰火那种欲言又止的样子,若果他不是不舍那样的迟疑模样,若果他没有开口问,冰火那些连他自己也不能想像的话语,却会随着压抑的念头,沉入心底,冰火自己都探索不到的地方吧......
“你......真的那么喜欢着我吗?”
声音在空气里扬扬洒洒,伴着两个人的惊讶,是彦宗也是冰火本身。
从不愿牵挂感情,尤其是男人对他迷恋所至的感情,冰火此刻却主动提及了......可以说吗?终于可以无顾忌的宣泄吧,哪怕一再被否定,彦宗也想让冰火知道自己的心情,好想,好想......
“不是喜欢是爱......爱你的一切,你的颜,你的坚强,你的倔强,你偶尔的笑,你常有的怒.......爱到可以牺牲,可以放手,可以远远的看。爱到会心痛,会不甘,会渴求,会奢望......”
急切的眼,炙热的眼,悲伤的眼,蕴着不该有的期许的眼......那眼如锋芒,一下下刺扎着冰火的心头,隐隐的痛,却是抹不去的痛,却是让浑身每一根神经都为之反映的痛.......“那么难受的话,为何不能不爱......”无法忍受这种感觉于是冰火别开眼,声音中竟是他最不屑的柔弱......哪里不对劲,他不去注意的小小种子,在心头竟长成了大树,代替了他的头脑,他的意识,去汲取去挥发,冰火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干什么......
今天不对劲......乱了,慌了,却有种就此随波逐流的冲动......不对劲呵......
苦笑,苦楚的笑,“不去爱......做不到,也不想做......那种感觉,倦恋的甚至是你模糊的背影......冰火,我是真的好爱你。”
真切的声音在打着颤,是想流泪,还是觉得不够表达清楚......
冰火知道不应该看,却忍不住抬头了......那个男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想向他靠近,却举步不止。一如满腔藏不住的激爱却只能硬硬收起一般的矛盾......
那翻搅着的东西沸腾了,让冰火不竟觉得自己是脆弱的......脆弱的贪图起那种火一样的温暖,危险却仍想接近......不自觉的起身。
冰火没有说话,彦宗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动容,甚至看到了接受......
“冰火。”他唤,是激动,于是颤动,是身体,也是心.......
冰火皱眉回望他,神线有些模糊,又或者模糊的是心......冰火甚至觉得这样模糊下去,也是美好的,偏偏他的听觉在这时提醒他绝不是模糊的时候。
“有人。”惊觉的调子,警慎却锐利的眼,是平日的冰火。而就在他不及反映的时候,门被大力的打开。

花白的头发,一身劲装的老妇有着同年人不应有的精锐双眸。“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话里是怒,极怒。
冰火下意识地护在彦宗身前,警觉地看着对方,“我们误入机关,才闯入了这里,只呆一夜,我们明天就走。”冰火冷静之余,想要体察对方的功力如何......正因为察觉不出,才更能肯定面前的这位老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用等到明天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既然来了,就让我送你们入黄泉吧。”话音未落,掌已击出。
冰火措手不及硬接下一掌,只觉体内涌过一阵热潮,张口,鲜血会吐了出来。
“冰火!”彦宗大惊,看着对方又要对着冰火落下招势,倏地扑到冰火身前,盖住了他的身体......
沉默,本应是击出的掌风突转向一边的床柱,一张床就这样毁了。
老人看着舍身想挡下她一掌的青年,用着凝视一样宛若深思的眼神......许久,开口问道,“你爱他吧?”
冰火惊魂未定,想到彦宗若挨上那掌的后果,竟是发颤......
彦宗也是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解地扭头望向仍看着他的老人......不明白为何自己毫发无损,也不明白老人为何会这样问他......


16

“快回答,你是不是爱他?”老妇显提不耐。
“是。”彦宗答得坦然。
冰火看向男人直直对着老妇的侧面,感觉到挡住自己的男人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臂膀的手,意外的发现,每次都是这样,被彦宗碰触到的地方,只有烫和热......却找不到丝点的反感,真要计较激起的情绪,也不过是慌和乱罢了。
“好,很好。”老妇收起肃杀之气,突而放声大笑。
冰火和彦宗疑惑地对视,多少都有点感动老妇的不正常。
“如果我说,我只杀一个的话,你希望谁死?”收起笑,老妇又对着彦宗问。
“前辈,我们与你无怨无仇,闯入这里也是无意......”
“你闭嘴,我问他!”老妇怒喝道,双眼死死盯着彦宗。
“我死。”没有犹豫,彦宗的话脱口而出。
冰火无语,心却不平静......这个男人要付出多少才够,要让他承受多大的心搅滋味才肯停歇......软弱......对自己这样的认识更甚,这样的夜,这样的境地,让冰火渐渐迷失了自己。
“不错,真的不错。你爱他,不惜为他死,既便他是个男人......很好,很好......”老妇夸张地笑着,笑到更像是在哭泣。头也不回地便往门外走。
“婆婆,你这是?”彦宗质疑。
“明天......明天晚上我再来,但愿你们已走,不然我两个都杀。好好的在一起......特别是你,俊美的小鬼,世间敢这样光明正大无私去爱的人极少,好好珍惜吧。”老妇始终背朝着他们直到消失,却掩不住说话时的哭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是种每个人都会有的出于悔恨的抹杀不了的过往......
屋子又恢复了平静,本被打断的,没有压抑,更本能的臣服于心念的那种氛围又生......彦宗松开冰火,退后了几步,刚刚那一阵激动,甚至让他有些晕眩,脚步不稳,竟往后跌。
“小心!”冰火伸手就去抓彦宗,不料整个人被一起带着摔倒在地。“你没事吧?”冰火的语里是真正的关切。
摇头,彦宗轻笑,为冰火的紧张,暖暖的......有什么流过心间,明明知道不该去体味,却回味无究,难以散开。
冰火被彦宗盯得难受垂下视线。什么东西可能是呆在心里不过过问太久,竟变了质,控制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变......无能为力......
两人各怀心事,竟望了去分开。

今天的冰火不一样......彦宗瞄向沉思着略显赧然的冰火,很柔,很美......让人心动,不应动的心鼓动着,让他的头脑发涨,意识混沌,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在自己掌控。
稍稍仰头,彦宗来不及后悔,自己的唇已然印上了冰火的......
冰火措手不及,瞪大眼睛......好烫,唇烫,心也烫,烫到他无法忽视,于是只能漠视其他的东西,比如反抗。
没有被推开,没有厌恶,没有仇视......也是胆大了,心也没那么痛了。
吻,咨意而有些狂暴,让人迷失,让人疯狂,让人不计一切后果,抬手,紧紧搂住冰火的背,挺拔的背,令人心脏激荡不已的背,彦宗乱了,彻底乱了。
这就是吻吗?不是落在唇上的湿濡,包含的也不是一个男人丑恶的欲望。
是火热,是激扬,是太多几乎让人窒息,全超脱不了的情绪,置身其中,竟不由己的开始沦陷。
一吻过后,两人都在喘息,喘息中有慌有乱,却还是挥不去些激情的因子。
好美的吻,不应该尝的,尝过后又怎能忘怀。远远的看,似乎也成了不切实际的梦。
今夜的冰火不一样,那明天呢......想到又是那种一触及内心,一接近情爱就敏感地阻挡的冰火,彦宗心里是怕,也是痛。抽回一手,去抚那被自己啃噬得血红的唇......会醉,凄然的醉。
手指也是烫,冰火闭上眼,这样让浑身狂颤,让血脉失控的感觉竟让他有种想哭泣的错觉......为什么,为什么任由对方吻着,不会反抗,不会厌恶......为什么分开时还有失落还有憾恨。
终于挣开彦宗,站了起来,冰火退到墙沿,再度滑坐下来,突然觉得气喘的厉害,空气都变得希薄......心头是痛是痒,分不清,只是难耐,像个失去玩具的孩子,那种急躁和烦闷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偏偏就是无法讨厌这种感觉......这样的矛盾近乎自虐......是彦宗吧,在他心里种了些什么,让它发芽,成长,然后变质影响所有的心绪思想的......就是彦宗。
彦宗也起身,坐在地上与冰火对视。
充满情意,却也是失落哀伤的眼。随着那眼在心湖勾划出的痕迹,冰火渐渐明白,彦宗在心里种下的,是他的影子......
“你爱我吗?”冰火问道。
“爱。用整个生命,用全部的力量。”彦宗答道。
“那就继续爱吧......”冰火低头。
很玄妙的回答,彦宗却无法平静......这玄妙中的东西,让他激动的甚至想流泪。
情爱真的使人脆弱吧,男儿都会时不时有想哭的冲动。
又是许久的沉默,彦宗在烛火下落下的泪,又在冰火的心中种下了痕迹,不同的是,冰火意识到了却没有阻止。“谢谢......”沉重,是因为漫长的绝望又见到了一丝光明。是沉重却也是激烈......宛如两人对视中擦出的火花,在心底绽开的,甚至是炫烂。

彦宗醒来,已在床上,转身,冰火竟也是合衣躺在身边。
不是梦,昨夜的一切不是梦......
“那就继续爱吧......”
那个声音尤在耳边,好美,好甜,再度闭上眼,靠近对方些,心跳声,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 22:39| 字数 19,030 | 显示全部楼层
17
“早。”
“......”睁开眼,看见的是彦宗可称得上灿烂的笑面,心跳吗......那种扰乱所有思维忽视不得的感觉让冰火觉得丢脸。
跳下床,难受,总有什么压抑着体内所有的血液,别扭......好像少了什么。
“早啊。”赌气一样的叫一声,平静许多,而这样的平静一样让冰火不好受,因为自己变得越发奇怪。
昨夜的软弱和混乱不但未见好转,还有加巨的势头。
怪谁呢......可以怪彦宗吗?看着那个眼底只因这小小一声“早”而流露出欣慰与幸福的男人......竟是舍不得怪......
乱!提剑,冰火往外冲,站到门口,那种少了什么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出去练剑。”交待一句,终于把赌着的口气吐落出来......冰火知道今天的自己很奇怪,却也是无能为力。
转变......不明显,却足够让体内每个细胞奔腾难止......重新仰躺,彦宗的嘴角含着笑......容易知足吗?
只有他知道要冰火做出这样的转变有多么不易......那种欣喜若狂的满足感又企是容易知足四字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就继续爱吧.......”
多么珍贵的句子,足够他用一辈子时间去慢慢回味,正如他打算用一辈子好好地去爱着冰火。

“准备好了吗?”用绳子把彦宗和自己贴身绑在一起,冰火问道。
“嗯。不要勉强自己。”
关切的语句,含情的眸,所有注意只是放在他的安危身上......冰火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彦宗,这一次却不单是烦燥由此而生,在体内升起的是团火,明明烧在心头,却烧红了面。“我没事的。”含糊的说着,冰火不再去看背后的彦宗,不想知道男人看到他脸红后的反映......虽然猜得到对方会笑,温情的笑。
提气,目标盯着上头的山坡,冰火脚点横向的石沿,快速向上移动。
彦宗闭着眼,知道自己是横着的,感觉的是强劲而有些刺面的风,待到一切平息,他是踩在了结实的地上,人站稳他睁眼,对上的是冰火有些担心的眸。
感动......很傻,但这份本应是小小的感动,却让他有了种想哭泣的冲动。
“谢谢。”任冰火替他松绑,然后将他扶在身上,彦宗忍不住还是这么说了,话语里有感动却也有很深的信任。
冰火捕捉到了那样的信任......彦宗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每次被信任时他都会这样想。
过去这样的想法让他想逃避,今日,这样的想法却让他炙烧着的心头更热。
“接下来,我们得想办法回到军中,路程也许不短,走一段,我带你一段,你撑不住要同我讲。”僵硬的话语,可是扶着彦宗走动的手却是温柔而细心的。
“冰火......”那份温柔,那种细心让彦宗一阵激动,不由得握住了冰火放置在自己身上的手。
好冰,为什么导入肌肤后又能那么轻易的化作热源......奇妙......从昨夜开始,一切都变得那么奇妙.......
“快走吧。”低头,因为脸又烧了.....丢脸,所以不敢抬头......
“冰火,我爱你。”还是说了,因为好想说。冰火那句继续爱吧,给了他纵容,于是有那么些个情绪怎样也不肯安稳呆在心间。
“......”风吹过,冰火觉得低头还不够而是把头别过,径自扶着彦宗开始行径。
许久,久到彦宗的注意渐渐回到他脚下的步中,突然在那样的风中,听到了冰火的声音,“我知道。”
又是句玄妙还充满着纵容意味的话,知道他的爱,所以可以继续去爱,彦宗深吸一口气,有什么悬浮在胸口不肯沉淀,不能去细分,只知道不再只有痛了......

“回来啦!”军中沸腾了起来,元帅和将军失踪近三日,早把彦军搞得一团乱。是靠着另两位将军凭借经验打胜了豪国两次挑畔,也是天助,豪国因为没有收到奸细带来的人质,惧怕冰火再出战,两次都没用精兵。
而本来心惊胆战的彦国众人在见到冰火和彦宗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时间他二人被众人团团围住。
“别吵了,先带太子去疗伤。”看着彦宗因为长途拔涉越发苍白的脸,冰火着急地大喊。
立时间所有人都静了,开始有人意识到彦宗和冰火都受了伤,军内又忙碌了起来。
任军医包扎,冰火看了眼已被安置到床上的彦宗,对方也在看他。
两人视线相抵,情意......有时真的很强大,尤其是当双方都有所觉悟的时候,它会强大到想抗拒都不行。
“什么话,等你伤好了,我们胜了再详谈。”看出彦宗眼中快溢出的情,冰火说到,那种语气竟是些心疼......
心疼,很过去的烦乱好相近的感觉,也许是他一直没能好好把握自己心绪......彦宗是不一样的,因为自己也把他放进了心里。
算是情人吗?算是情人吧......对等的情人......
“我是想说,我伤重期间一切都交由你来统管。我知道你学了很多,所以我相信你。”彦宗知道冰火对沙场的执着,为了冰火的梦,他绝对会把儿女私情放在一边,也许这也是一种深切的情,因为所做的,只是为了冰火......
冰火吸一口气,为了抑制那份动容......耀眼,床上的彦宗像极了那次在大殿上保他的时候,好明亮.......会发光......
“我会打胜的太子,而且是速战。”
彦宗点头,军中有奸细,速战是一招妙法了。
“还有,我要亲自守你。”冰火又说。
“可是......军中全靠你了,你需要休息。”彦宗皱眉。
“那就搬来和你一个帐。”冰火紧紧盯着彦宗,似是在堆积某种决心,“我们是夫妇不是吗?”说出来了......叹息,冰火的眼软化了,软到柔......
稍别开脸,因为彦宗决得丢脸,为他眼中的泪光......
那就继续爱吧......不是纵容,而是认同,冰火是含蓄的,含蓄的冰火用他的方式接受了自己......天呐......狂喜和心疼为何能那么轻易参杂在一起,搅得他难以平静......而参杂后的结果竟是一种信念,要用一生去守护,去爱护一个人的信念,一生不变的信念......

18
豪国连连战败,终于将帅全全出马,而这些豪国的高手光是对付冰火一人已是吃力,更何况冰火旗下的驭火部队在赤尾和冰火的协力带领下也是出奇的强劲,再加之彦国军队的总体实力,最后一战,彦国显胜。
豪国节节败退,最后签下条约,愿永不犯彦。
冰火的名号更为响亮,成为他国人见人畏的强者,当然曾驱逐他的那些国家,也只有懊悔可言罢了。

另一方面,彦宗伤得不轻,根本是大病一场,有几日连续昏迷不醒,冰火除了战事,其余时间一直待在帐中。
望着彦宗痛苦而不安稳的样子,冰火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心急如焚那样的感觉根本就是大于等于痛......
也许是交握的手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不能分开的力量,彦宗渐渐恢复了。
与豪国签下条约不久,彦宗便能正常行动,于是大军返王都的时候也到了。与来时肃然的气氛不同,归时满载的是骄傲与兴奋。
每个夜晚,停留在扎营地,军士们几乎都处在狂欢的状态。
冰火的心情也是轻松,不单是较之来时,较之认识彦宗后的每一天都来得轻松......不烦,因为不再有不舍有焦虑......因为,他学会了坦然;因为,彦宗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月真美。”
“......嗯。”冰火与彦宗并肩坐着,听到彦宗突然开口,冰火慢了半拍才回答,因为声音响起的那瞬间,因为想了些有的没的,他的心竟跳快了一拍。
“这次战争你是最大的功臣,冰火,你真的很棒,难怪父王会拿你和武后比......”彦宗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冰火最讨厌那种女人才会有的地位......慌忙解释,“我是说军神的名号......你当之无愧。”
看着对方无措的样子,冰火皱眉打量了片刻,然后落下一种更似松驰的叹息......“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说过,我们是夫妻......”夫妻,不是作假的一场戏,这样的认可,是冰火所能给予的最大回应。
我们是夫妻......声音强有力敲击在心上,彦宗望着冰火,是柔情,是深情,是炙情......“冰火,你不用委曲自己,我爱你,于是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从属关系。”
冰火有些吃惊听到这样一种身份,这样一种地位的彦宗如此说,那话听来普通,隐着的却是一种理解,这个男人理解冰火的心思......这让冰火感动......和从相识起的每一次感动一样,不一样的是,这次,他能全然地接受。
吸一口气,冰火望着天上的月,许久,才开口,“我可以属于你。”
“冰火......”彦宗皱眉,欣喜是必然的,动容也是不可少的,然这些之外还有一份心疼。他曾那样渴求着拥有冰火,却有个理智的声音不断告诉他,对冰火那样强硬的个性是不公平的,于是他一次又一次压下那样渴求,尊重,若是可以,他想对冰火付以无限制的尊重。
“我可以属于你,这一生你是唯一让我想过可以属于的人......彦宗,你是爱我的吧?”冰火问道,声音是冷静的。
“此生至爱,此世不移。”彦宗想去握冰火的手,却有些迟疑,终还是忍不住,颤抖地握住,同样感受到颤抖的回应,却没有被挣开。
“很好,只要记住你的誓言,我就会属于你。武后当初属于先祖,提过二个要求,一要当皇后,二来有兵权。这些我可以自己争取,我只要你的心永远向着我。我想要对等的情......你懂吗,我是说.......”
作了个手势打断冰火的言辞,彦宗突然单手朝天,“我彦宗此生只爱冰火一人,如违誓言,万难不赦,最后死于冰火刀下。”
“......好,很好。”冰火紧紧盯着彦宗,有些激动,却不善于表露。
“冰火,你曾说过爱上你就要有死的觉悟。我随时都可以为你而死,随时都可以被你杀死。”彦宗的情是激荡的。
冰火感受到了,于是乎,心也跟着激荡了起来。“你这一生只有我可以杀死,若是爱我,就好好保重。”
像是命令的话,却是冰火式的情话。彦宗企会不懂,握着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量,身子倾了点,两人四片唇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冰火,你真的愿意?”帐内,彦宗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你不愿意。”脱去外袍,冰火其实很紧张,却强硬地不表露出来。今天是他下决心的日子,决心改变他的一生。所以要快,就是今夜此刻,不让自己以后有任何反悔的机会。因为他面前的男人是赌命去爱他的男人,他冰火终是辜负不得。
“怎么可能。”伸手,一把抱住冰火,隔着里衣来回抚着他的后背,两人就着抱姿倒向床铺。
冰火终还是有些僵硬,被平日里有些弱势的彦宗压在身下,竟不知如何动作,直直躺在那处。
“冰火......”彦宗带着沙哑的声音唤着,手肘支撑着身体不压到对方,另一只掌抚着冰火那惑人的脸面,沉醉于那样隐约的欲情之感。
调整一下位置,冰火将脸埋入彦宗的胸膛,一副决心任对方动作的架势。
“冰火!”淡淡的邀约,却充斥着挑逗的意味。彦宗乱了,痴了,甚至可以说是疯了。
吻着冰火的每一寸肌理,是霸道,却又带着珍视。很快的,在他一人的撕扯下,冰火裸露于他的面前。
彦宗差点惊呼出声,因为美,因为激动,因为太多难以克制的情绪。
扑出去,又是一阵吻,一寸一寸的吻,一片一片的舔吮。
“嗯......”从体表到心间,每一处都被点燃了火,冰火动了动身体,开始呢喃。
彦宗仍在冰火身上游走,以手,以唇,以自己坦露出来的身体......
冰火伸手用力把对方搂向自己,为了那种火烧一样的难耐,难耐到想要求助彦宗。
厮磨,不在是单向的,翻涌,是两具相当的身体来回的纠缠。
“啊!”
冰火手抓被单,为了那痛,为了体内彦宗出乎意料的伟岸和强悍。
“痛吗?”轻吻他的脸庞,彦宗的问话里有着大量安抚的成份。
又是紧紧把对方压向自己,冰火为了不让自己有任何反悔的余地,在一次用他的方式纵容着彦宗。
“冰火,我永远爱你。”在对方耳边轻吐这一句,彦宗开始捅动的动作。
是热是痛,是麻木后习惯了的快意......
在一波波的狂潮中,冰火迷失了,而彦宗,又能清醒多少呢......
“啊!”整个过程,除了乍结合时的声响,在尾了时才又有了叫声,分不清是一人的还是两人的,分不清谁先谁后,分不清谁轻谁重......混合为一体,一如交欢着的二人。
冰火迷蒙望一眼,彦宗闭眼满足的样子......竟是笑了,有些虚弱的笑......过程的确称不上愉悦,可是结果,却有着比欢爱更多的快意......
没有退路了,于是,就此沦陷吧......
那一夜,被彦宗拥着,冰火只听得到一个声音一句话:“我爱你,此生不变。”
就这样,一夜无梦,他睡得无比安稳。


19

滋王亲自迎接得胜回朝的英雄,彦国王都上下一片欢腾。
冰火被赐封为护国大将军,手中的兵权又长了不少。而那些早先谪毁他的人,全都噤了声,当然彦宗也保住了他的未来与生命。此外他还得到了额外的东西,一样他拥有了一生再无他求的东西。
冰火,不是冰火的人,而是冰火的情。
对彦宗而言,抬眼所触的每一片天空都是蓝的,呼吸的每一口空气甚至是甜的。他和冰火正式同房了,不一定夜夜交合,可是一想到冰火全然已是自己的,那种兴奋的感觉便会让他的血管都轻易鼓动起来。
美好,眼里所见,耳中所闻,心间所想,皆不过如是。
彦宗已然爱上了这样的午后。
冰火早上去过校场回来,而朝中也无事扰他,太子府弟,自己的卧房之中,静静地与冰火相对而坐,有时可以闲谈几句,有时就像是现下,各执一本书,守在一起消磨掉时光。
其实彦宗根本无心看书,他更爱望着冰火。冰火做任何事都很专注,看书亦然。望着他执着的样子,彦宗竟会燃起一种幸福感,幸福到一切都飘忽了起来,思绪是,连人也是。
“看什么?”冰火很多时候都有感受到那种柔柔打落在身上的视线,有时是纵容,有时会像这般问出口。
“没什么......就是看看,看看就觉得快乐。”彦宗微笑,不再会压抑不再会逃避,所有的爱与情都可以外露了。
“傻子。”冰火近来有个毛病,就是容易被彦宗那些情话所摆布,不争气的脸红。会恼,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快。低骂一声,是骂,却又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责难。
“......”无语,单是笑,彦宗认为也足够表达自己的情意。想到什么,突然问,“这书的封套似是未见过,什么书来着?”
“武后简史。赤尾替我找来的。”扬一扬书,冰火答着。
“你看得很认真。”
“因为很感兴趣。”冰火望一眼书卷,“不可否认他很强,是强大的强也是坚强的强。”他自认不轻易佩服人,却格外佩服过去的那个武后。
“包括父王在内,很多人都将你视作第二个武后,看你这个样子,也是想成为他这样的人吧。”彦宗喜欢看冰火因为对某件事感兴趣而显露出的神采,令爱他如痴的自己陶然。
“我就是我,不会成为任何人。冰火也许有一天会成为皇后,会成为武后,但却不是那个武后。我有自己的作为,你信不信,我会比他更强。他对我而言,只是个目标罢了。”冰火的话语里有雄心有自信。不过他不太对外人说出心声,近来对着彦宗反倒是越发坦诚了。
彦宗回以冰火的眼神很真切,很情深,“我信你的强,所以请你也相信,我会让你较之武后更幸福。”
“别说这些了。”冰火低斥,偏偏样子是赧然。
“那你继续看吧。”彦宗笑着回。
点头,冰火再度看心神放回书卷之中。彦宗望着他,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竟也是逊色。只因太美,这强悍的美,这执着的美,这自得的美,一次又一次在他心上刻上一次深过一次的痕迹。

彦国太子二度遇刺,这次守备的人多了,没造成大伤,但毕竟还是伤着了。手臂上的创伤。
冰火是在练冰时听到这消息的。惊,也有过惶,甚至是恼。
到底是谁人一而三再而三地对付彦宗,不是豪国,立约时有一条便是撤出所有内应......那会是谁。
赶回太子府的时候,滋王正在大发雷庭,也是因为恼。
彦宗为人严谨,却也是个大好人,不应竖敌的。
冰火望着床上对着他苦笑着的彦宗,明明知道伤不重,却仍有些不舍。
“滋王,冰火有一事相求。”走过去,冰火请命,“我想担当太子的贴身护卫。我想我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很多人都有些吃惊,因为冰火的抱负一向很大,也有些自命清高,这样的请命,只能让人想到一点,情,那个不可一视,刺猬般的冰火动了情。
“冰火.......”一如冰火心疼彦宗,彦宗一样心疼冰火所做的决定,因为知道是为他。
看着他二人,滋王突然了然的笑了。为儿子高兴,为彦国的将来欢喜。
“好吧,我准许。”
“谢大王。”冰火施礼,看了眼众人。
“都走吧,让他们呆着。”滋王令下,很快屋中只剩冰火同彦宗二人。
“冰火,你这又是何苦?”彦宗心疼地说道。
伸手抚上彦宗手上的绷带,冰火皱眉,“我说过,你这一身只能由我所杀,再补上一句吧,别为我以外的人所伤,否则还真有点苦。”
话里的心疼不难发觉,彦宗的感动涌在心间,忍不住伸手去执抚在伤处的手......放在唇间轻轻一吻......
很多不话不用多说,很多情可以不表.......一切尽在那样的无言之中。

让彦宗休息,冰火军中尚有事交待,于是便出了太子府,院中,却见着了一抹算是有个把月未见的身影。
“官立辰?”冰火叫道,听说他也上了趟战场,不算有危胁的战争,也不知何时回来的。
“呦,好久不见,你神采依旧呀。”笑,官立辰似乎没变。
冰火却有些在意刚才乍一见,他那抹有些寂寞的身影。
“你是来?”冰火问。
“他怎么样?”
冰火知道他所指何人,疑惑更深,“没什么事,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上次也是救下了他,却不现身。你与他之间......”
“没什么。因为身份玄殊不算熟知,不好意思相见罢了。”打断冰火的话,官立辰一派轻松地说着,“没事,我就先走了吧。”
不待冰火再说下去,扬手,“不要再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看着他匆匆来又匆匆离去的背影,冰火狐疑,却也猜测不出个中原因,只不过隐隐的有些不安存在......


20

“你今天也不去校场吗?”坐在院中看着舞剑停当下来的冰火,彦宗问道。
“对。”小心将剑包裹住,冰火将它置在石桌上,与彦宗相对坐下。
“我不想你为我做到如此......冰火,我是个心心念念只想到为你做些什么的男人,绝不是累你的负担。”皱眉,彦宗望一眼自己受伤的臂膀,竟是恼。
看着他愁苦的样子,冰火的眉也不在平坦,不喜欢那种模样,每每看到,就会有那种很像烦燥的不舍笼着......“我想保护你,我照着自己的意愿行事,哪来的负担。”
“冰火......我知道......可是这心里......”
“你可是不信任我的能力?或是嫌我看着你烦?”冰火出声打断彦宗。
“怎么可能。”彦宗急着反驳。
“那便是了,我守着你,你就别那么多顾虑。”冰火眼露出些胜似自信的光芒,也带着点玩味。
彦宗看着着了迷,一直以为是个严肃的人,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也能表现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只在自己面前。
这样情浓的暇想,让彦宗的面竟有些红,风拂过,才散去了些热意。
呼一口气,两人要么对望一眼,了然的笑笑,要么各自漫不经心地欣赏着院内的景色,话可以不多,各中情意心领神会即可。

王都近来热闹非常,只因临国郡主燕莱即将下嫁右丞相之子的婚期将至。
冰火是上了陪同太子参加喜宴的马车,才知道,原来那位大有和亲工具之实的右丞之子,大名官立辰。
官立辰却是从未向冰火吐露过自己的事,可是这么大的事也不说,冰火不禁有些郁闷......
坦荡的君子之交,真正的友人,相信这样的共识他和官立辰都有,只是有时会感叹官立辰此人实在有些飘忽。
除了谈得来之外,冰火只知道那人似乎十分重视彦宗......
思及此,冰火转向身边坐着的人。“彦宗,我有一事想问你。”
“嗯?”珍宝般因为冰火的特赦得以把握那只强劲有力却有时特别柔和的手,彦宗漫不经心地应着。
“你和官立辰可是熟识?”
彦宗皱眉,“右丞之了吗?见过几面,他总是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所以并无任何私交。”
怎么会......那么急切关注彦宗的样子......冰火在向彦宗确认之后,心中的疑惑更深。
官立辰没有否认自己和彦宗之间有着什么谜样的牵绊,却几次三番地警告冰火不要深究.......
总觉得放不下......虽然不想,明明每次彦宗受袭,官立辰都显得那样紧张。
为什么偏偏就是放不下官立辰对待彦宗事件上的神秘......
“冰火,怎么了?”看他沉思的模样,彦宗问道。
摇头,冰火轻笑,“没事。”的确尚无什么实质性的事发生,说出来,不过是徒增那个人的不安罢了。

婚礼可以用宏丽来形容,毕竟是他国公主,待遇也确是不一般。
“恭喜。”冰火在官立辰走过来时主动举杯祝贺。
“......是真心的?”官立辰苦笑,因为看出了冰火满面的狐疑。“不说身份是因为没必要,无论我是什么人,我们总会成为朋友的。”在冰火耳边低语,官立辰试图一笔带过所有的迷。
冰火微笑,却并没有释然多少。
回座,发现彦宗正望着他。
“怎么了?”冰火问。
“......没有。”彦宗低头。也许是懦弱吧,冰火不喜欢无故的怀疑,不是吗......无故......
冰火和官立辰那样亲密的样子,却始终在脑中挥之不去......
打发一波又一波祝贺或是敬酒的官员,官立辰的眼不时飘向那位高权重的一座,端坐在那里的有太子......
是太子,却也是......
这一夜,杯声,笑声,此起彼伏,有三个人却各怀心事......隐隐察觉得到未来未知的变故。


21

新娘子很美,掀开盖,官立辰漫不经心地想着。
拥抱接吻,行夫妻之礼,偏偏夜已深沉,却难以入梦。
心烦......因为近来,连他也控制不了的事态。
有人声,官立辰惊觉之余,顺手点上了他这个美丽妻子的穴道,飞身出去,在后院一片无人的林间立定,不一会儿,从阴影处走出个黑衣人。
单膝跪下,黑衣人对着官立辰行了个大礼。
“是他叫你来的吗?”无视黑衣人的尊重,官立辰背转身问道。
“公子,他希望你能做些事情。”黑衣人径自站起来,机械化地传达命令。
皱眉,官立辰的脸色有些苍白,甚至算是含有杀意的苍白......“我什么也不做的。”
“......我只是传令而已,他还有话要带:无论您做没做,结果是,我们所做的一切也皆是为了您。”
咬牙......却无能为力,因为那个他,也是伤不得的。许久,官立辰的愤恨只能化作一句:“滚!”
“我会的,对了还有,他还说,若你不想让他死,就请保持沉默。”黑衣人欠身,飞身离开,功力不在官立辰之下。
紧握着拳,官立辰任风渗入肤里,渗入骨头......自虐一般,站在那处。

“睡不着吗?”彦宗感觉到冰火的动静,伸手去搂。
冰火的背仍有些汗湿,一种很奇妙的欢爱后的痕迹,令他心眩的痕迹。
“没有。在想一些事情。”想不透的事。不安......以前没有,自从彦宗第二次被刺后,一点点不解都会让他不安......尤其是有关官立辰的事情......
“......是吗?不管怎样,总是累了吧,早点休息......”冰火有些心烦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彦宗的心收缩了一下,喜宴上冰火和官立辰站在一起的情景又传达到脑海里......冰火在烦恼着什么......不会和官立辰有关吧......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气量太小,想太多。甩头,彦宗不想去想,却就是抹杀不去那样和谐到让他心痛的感觉。
冰火当然不知道彦宗心里的挣扎,反倒是听到那声累,一下子脸红了,为不久前的那种迷离......不可否认,关于肉欲,他是越发深陷......一如,和彦宗之间那种曾经无法想像无法认同无法接受的情爱......
当发现自己越发重视这个男人时,冰火只能在一次深刻体认到,这个人的不一样......因为对自己的特别,所以不一样。
被彦宗搂着,冰火有一种和风拂面般自然的感觉,渐渐地真是沉入梦里。
反倒是彦宗却是无眠,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却总像是有什么悬着心。感觉自己多心的可笑,偏偏爱冰火越深,得到冰火越不易,一点点他看来是危胁的东西都容忍不下了。
丑恶......
意识到这样的心态,彦宗的指不由得抠挖着自己的皮肉......好怕,好怕失去冰火,却什么也不敢提及......因为,也怕被他讨厌。
怎么了......为什么......明明那样幸福,偏偏又要因为幸福而害怕......不能让冰火知道,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丑恶,因为怕失去......

官立辰步入客堂,就看见了那卓逸英挺的身影。
苦笑,毕竟是敏锐的人,这一遭想逃怕也是逃不掉的。
“呦,昨日才见过,今日又来了。”
看着他笑,冰火的表情却也是凝重,许久,他开口,“他现在对我而言很重要。”
单刀直入,官立辰的苦笑加深,这样的人最不好应付,“我为他高兴,太幸运了,不是吗?得冰山般的你所爱.”
“官立辰不要予我调笑,我知你是关心他的,可是有太多的疑团,不解不行,我有种非知道不可的感觉。”
真的是好敏锐,官立辰叹一口气,“我说过不要过问的吧。我本人,是绝不想伤他的。”
这话不对劲......冰火凭直觉就晓得。
是在暗示什么吗?本人不想伤......别人呢......“你知道吧,谁想对他不利。”
“......不要问我,我也有不能说的理由。”转身,不想对上冰火犀利的眼。
朋友和......这两人自己不想伤,却还是因他而伤......各中痛苦却只有官立辰知道。
“你这个样子,我更想知道!”不安......冰火很担心,不单是担心彦宗,落寞而神伤的官立辰也让他放不下心......爱人和朋友......若是可以,他都相守护。
“冰火,不要离开他身边,时刻守护着他。因为保他的是你,在暗处的人应该伤不了他。”官立辰沉默了半晌这么说道。
“你果真知道是谁对不对?”冰火追问。
“够了,你若当我是朋友,什么也不要问,我无力阻止什么,就靠你守着他了。你现在这样丢下他只身来找我,是异常危险的事!快回吧。”语间有些激动,官立辰不能再任着冰火追问下去,因为怕说出口什么。
挥手,官立辰送客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冰火欲言又止,却终因一方面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另一方面经官立辰一点也是放心不下彦宗,用叹息将这次的谈话划上了句点。
离开时看一眼,官立辰有些压抑的样子.....不安更甚。

彦宗愣愣看了右丞府半晌,好痛......
冰火早晨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挂心。
很龌龊,却还是忍不住在冰火出门后,叫上几个高强的侍卫护他紧随其后......如今不清晰记得不久前,冰火踏入官立辰家门时的那种撕心的痛......
不能怪冰火......会痛,却仍是放不下,舍不得责怨......真能不怨吗......
为什么,明明那么幸福......幸福却是这样的脆弱......
冰火......
以口型叫出这个名字,彦宗开始后悔自己的跟踪......后悔,把他和冰火的情爱置入了危机......
什么都不去怀疑,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不安变成无谓......事实变成梦般的虚幻......
“冰火......”这次彦宗叫出了声,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
“太子,街上太危险,您的安全着想,还是回吧。”侍卫间有人这么说。
彦宗又望了那朱门一眼......刺目却移不开眼......回去吧......
被侍卫带着上马车,脑里回旋着的只是冰火和官立辰立在一起时那种英雄相伴的和谐场面......
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比不上官立辰,也许比不上很多的江湖中人。他们了解冰火的习性,他们能让冰火在意,让冰火开怀的笑......
一记大力的摇晃,马车似乎是停了。
彦宗回神,拉开幕,竟是停在了荒地......“怎么回事?”彦宗问,无人答。
片刻后,有人跳入车里,刀架在了彦宗的脖间......
刺客吗......彦宗闭眼,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偏偏心里有个角落响起了那个他一生无法忘怀的声音,“此生,你只能为我所杀......”


22

“什么叫人不在?”冰火一回太子府,就接到了如此消息,整个人有如晴天霹雳,慌了心,也是乱了神。
“是的......火妃你刚出去,太子也跟着出去,随后就没有回来。”下人看冰火激动的样子,更是紧张害怕,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花了番心思去沉淀情绪,冰火安抚性地遣走那下人,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偏偏握拳的右手在打着颤。
出去那么久没有回来,必是有事......对方在暗处,又似乎是想要拿下彦宗的性命......
执剑,冰火飞奔出太子府,目下唯一能有所帮助的只有一个人,他必需去,去那个他刚离开不久的地方。

“相公,你有心事?”
听到娇柔的声音官立辰回身。他的新婚妻子,很美,很柔,也很脆弱。和她不同.....那个一心想博得自己的爱恋却终无果的女子,好久没有想她了。
很多事,陈旧到他以为已然遗忘,但是有人没忘,于是他被迫一次又一次地想起。
“没事,想些心事。你不去母亲那院赏花吗?很美的。”有心打发走,他有责任照顾,去没责任去爱的女子,官立辰说道。
“......”秋雨是个灵性的女子,官立辰的心有没有丁点放在自己身上,她再清楚不过,叹息,有些怨哀地回望一眼,她才飘然离去。
官立辰震惊,因为那眼神......本以为妻子和她无一点相似之处,可是那眼神却是像极了......
“公子,那位太子妃又来了。”
思绪被打断,从有些哀伤的过往回神,官立辰回到了更无奈的现世。
他皱眉,冰火的折回,本能地让他感到有事发生。
但愿......不是无法挽回的事。

刚进厅,剑便抵在了官立辰的脖上。
“我没动用兵士已是客气,告诉我在暗处的是谁如何找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冰火知道不是失去理智的时候,偏偏难以自制。
官立辰看冰火那样神慌的样子,心立时冷了半截,“他......出事了?”
“出去后就没回来。我不想再多说,回答我的问题!”
“你冷静一点。”官立辰皱眉,这样的冰火他曾经想都没想过,是情吧......彦宗付出的情造就了此刻这样的有血有肉的冰火。本应为彦宗高兴,却不是时候。如果是“他”干的,彦宗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四个字,心头一沉,牵扯出些疼痛来。
“我说过,他于我现在很重要!”握剑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冰火急于知道彦宗的下落,不安......让他开始混沌。
“我不能说......唔!”官立辰感到真正的疼痛,看来脖间是见血了,“我有不能说的理由,但我却也是真的不想伤他......你若信我,等我些时间,是生是死我去探个清楚。若是生,我会尽我能力救他......若是死,我也让你见尸......嗯!”又加重了,看来冰火是真的失了理性,官立辰开始没有把握自己的建议会被采纳......死,共实不算可怕,只是......“冰火,冷静些吧,我若死了,彦宗就算活着也会被立即杀掉,不是开玩笑的。”
冰火出于惯性地咬唇......借着刺疼让自己清醒些,必需更清醒,为了彦宗......许久的对峙,冰火收起了剑。
“要我等多久?”他问,声音是冷,为官立辰的不够坦诚。
“半日左右吧,你可以在太子府等,我会给你回应。”官立辰呼一口气,摸要脖间,果然是湿的。“冰火你可以恨我,但相信我,我是想帮你们的......不过......”
“不过什么?”冰火盯着官立辰,有些锐利。
“不过,一切也是因我这个人而起,罢了,我换件衣服就起程,你......先回吧。”
“你能这么坦白,我很感谢,不过彦宗若是有事,我必不会放过你。”冰火愤恨地丢下一句,颓然转身离开。
叹一口气,官立辰苦笑了,“这下可难办了。”能不能救下彦宗,他也没有信心,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却从未抗拒成功过那个“他”。

冰火躲在暗处,直到官立辰坐上马车离开右丞府。
他不可能回去等,因为官立辰那样自信的人,却显得超乎寻常的无奈。
暗处绑走彦宗的绝不是简单人物,对冰火而言,一刻也不能耽误。
刚才差点失了方寸的他,好不容易找回些理智,才想到了这个明退实进的对策。
无预知的未来,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却也只有这一条路可循。
很多东西在身边的时候,害怕太依赖,才会若即若离,犹豫不决;等到真的快要失去,那种惊恐却有着排山倒海之势。
彦宗是特别的,彦宗是重要的,彦宗是不能再失去了的......一层高过一层的意义,彦宗于冰火的存在意义......

行着行着竟是近郊的树林,穿过那林了,山石之上,竟是个小寨子......
冰火看着马车停下,官立辰下来同守在寨门口的两个武夫打扮的人说了些什么,独自走了进去。
是这里了......冰火一阵激动,心里有了决心,无论如何这次定与彦宗共进退......因为,失去不得。
闷身,用最快的速度向着把守的二人,和被官立辰留下的二个马夫挥剑,一剑毙命。
好像看不见剑身的血渍,心念只系在一处的冰火冲了进去。
彦宗......但愿他没事才好......


23

“你决定了没有。”
阴冷的声音带着催促和警告的意味。
彦宗被人压制着,看着面前有半边脸被火灼烧过的老者,在记忆中搜索很久,都找不出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要至自己于死地的原因。
面前摆着毒酒和白绫,竟是要他自缢......残忍吗......不是恨之入骨,又何以要他做此等选择。
彦宗望着那老者,迟迟做不了回应。
怕死吗......
“你这一生只有我可以杀死,若是爱我,就好好保重。”耳边有声音响起,明明那个自己注定牵挂一生的人此刻正在右丞府,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却终还是放不下的。
不想死......因为自己的生命也被用伤来爱着冰火了。
只是到了这般处境,又有多少是容得下自己去选择。
“还不开口。我告诉你吧,你是死定了。若是前两次,杀了你倒算是痛快,不过现下,齐师给了我更好的建议。”老者冷笑,看了看身侧以面具遮脸,一样有着阴冷双眸的男子,“我要你自禁,这样,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推上另一个人。”
彦宗皱眉,想让他离奇自杀,再找人替代......为的是什么?太子之位?“我不懂,我是父亲的独子呀?”
“这你无须知晓,太子殿下,你只要选择这两者中的一种死法即可。”老者显得不耐,扬手,压制彦宗的人加重了力道。
被扭着的手臂很痛,宛如断裂般的痛,右臂上那伤口尚未全愈,怕是又裂开了。
“......可以停手吗?”
地牢里有个意外的声音插入。
老者横眉,朝着入口的方向望过去。“辰儿......我以为你不会再踏入这里。”
“我也不想,若不是你越做越过份的话......”官立辰的脸上没有笑意。明明是恨着这个人的,却因为他花白了的发,而不忍心置他于死地......因为他们之间尚有理不清的债未清。
“你应该懂的,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你。”老者这么说着,望官立辰时,眼里再没有阴寒之气,反倒是温切的很。
“我讨厌你用为我的口号,做那么多伤我的事。我不想让他死,放了他。”官立辰喝一声,显得怒。
“办不到。”老者回转身,“你明明就是他哥哥,太子之位理应是你的。”
彦宗惊讶,而躲在暗处,伺机想救人的冰火亦然。
“该死!”官立辰恼了,因为老者说出了秘密,他瞄一眼彦宗,看到对方不敢置信的注视。
没有愤,没有怨......他就是这么个人,很小的时候知道事实开始,官立辰就试着去关注这个弟弟......正因为关注,才明白对方的为人,正因为明白,才不知不觉喜欢上了这个弟弟......“不管怎么说,放了他。我不要他死。”
“可你必须登上王位。你欠我的,也是欠他的。”老者强硬地说道。

官立辰语结......又是一个“他”,为什么,他这一生都要受这些人的摆布,面前的老者是,连死去的人也要他偿债。
“不当不行吗?”问过很多次,越问越失望。
“我活着,就是为了完成他的心愿。”老者的眼里有哀,却硬将其逼回了心底。
“只要彦宗活着,我随你们怎么做。”见到了彦宗,不想让他死的念头更为强烈,官立辰退了一步说道。
“他不死,根本不可能!别胡闹了,为了他,我一定要你做王,牺牲多少都可以!”老者发怒,对着手下喊道,“别让他选了,给他灌毒。”
“不!”官立辰出手想救,却感到一阵劲风,身后似乎站了个人。
伤着自己脖颈的那柄剑又架在了那儿,官立辰苦笑,冰火真的是爱上彦宗了,竟是这样沉不住气。
一早就知道冰火会跟踪,本是想把冰火当作王牌用的......只可惜,他现身太早,太低估老者的实力了。
“谁都不准动太子,放了他。”冰火喝道。
老者冷笑,“冰火......来得正好,不除你本就不安定。你想杀辰儿?你认为你有这本事吗?”
“你说呢?”剑锋渗进官立辰的皮肉冰火咬牙切齿地说着,偏偏下一秒,却突感有什么猛地刺入背心......麻大过于疼,手松了,剑落了,人竟瘫软在地。
埋伏,不可能,外面的人他应该都解决掉了......
“惊讶吗?”老者看着他的一名手下扶着官立辰走到他的身后,笑扬手中不易被人发现的细丝线,“这线连着暗处的一把弓,老实说,从绑了彦宗开始,我就有等着你来的准备。因为我了解辰儿......逼急了,他会以身把你引来的。对他而言,只要不是主动卖了我,什么事都无所谓。”老者说这话时也是神伤,自小看着官立辰长大,毕竟还是有情的。神伤纵逝,又换上了阴险的神情,“共死呀,你们夫妇也算是恩爱了。来人,把毒分别给他们灌了。”

“等等!”
官立辰的声音又响起。
老者回头时,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发出了一声惊呼。
官立辰打倒了扶着他的手下,夺过对方的刀,而那刀此刻正架在他自己的颈上,先前被冰火划出的口子,流出了更多的鲜血,他却是笑的,“老实说我来时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你说,用我的命换他们两个的命值不值。”
老者的眼闪过一丝示弱的光,许久,才叹道,“他们不配,你太重要了,是他最重要的宝贝,伤不得。好吧,你同我暗斗了那么久,这一次,你胜了。”
“吴老。”一旁戴着面具的齐师突然叫了声。
官立辰眼露警惕的光芒,因为知道那个人是多么的深不可测。
“什么?”吴老显得有些颓然,因为官立辰激进的反抗。
“我的意见也是先把他们关压起来,不要死也能让官公子当上太子的方法,我似是想到了,不若商量一下。”声音在笑,冰冷的笑。
吴老喜悦地点头,看向官立辰,“只要不杀他,我做什么都行,这可是你说的,放下刀吧。我这就叫人把他们压回土牢里。”
看着已然失去意识的冰火,和被顺手点了穴的彦宗被人压了出去,官立辰才入下刀子。心里在却是不安。
因为齐师这个突然出现的存在......
彦宗不会好过的......自己终究还是胜不过吴老,胜不过那个死去的“他”唯下的愿望吗?

24

冰火清醒的时候,身处在几近暗无天日的土牢中......那种只有微光从细逢中射入的感觉并不陌生。
曾经在那个机关里,他也是体验过的。身旁似乎有低吟的声音,冰火当然知道出自谁人的。
和彦宗被困不是第一次,这次却更危险。
动了动身体,不再是麻痹,却仍是无力,费了些功夫往声音的源处移动,冰火发现到彦宗被点了穴连声音都发不出。
“可恶啊!”冰火低咒,花了几乎所有那些绵薄的力道,解开了彦宗的穴道。
“冰火......”僵持着不能动弹很久,彦宗的声音有些虚弱。又累到了......相对救下他和冰火的官立辰......彦宗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可恨。
不是该在意私情的时候,可是,那些却比死亡的恐惧更甚。
“你......没事吧。”本想责怪他不该轻易离开太子府,可是见了他现在的样子,竟是心软了......心软啊......冰火不由得感叹,彦宗能轻易软化他这样的事实......有些感慨,却不会排拒......
“没有......对不起......”低头,因为知道冰火的注视才不敢迎视......胸口的地方有什么鼓动着,若想真弄清楚,最多的竟是痛。
“你为什么要出来?”冰火疑惑。
“对不起......”吸一口气,为了缓解心头那痛楚。“官立辰他应该不会让我们死的......至少不会让你死的......冰火......我只希望你幸福......”
“你在污辱我吗?”沉思片刻听懂了彦宗话里的意思,冰火怒道。
彦宗没有说话,却轻皱眉头......有什么似乎清晰了起来,于是他发现,先前的自己反倒是混沌了......于是他有些无助地唤,“冰火?”
“你若是看不起我的感情,那样的话,我就如数收回;若是你看不起我的为人......我会毫不犹豫向你举剑。”冰火虽已中毒,说这话时却充斥着威仪,令彦宗目眩心迷......
“我爱你呀......”彦宗突然很想说出来,突然很想让他再一次知道,“所以,不要离开我......我还是想你也爱我......”
脆弱的示爱,却也是坚定而深刻的示爱......这样的彦宗却也让冰火迷心......怒散去,剩下的竟是绕指柔......叹一口气,冰火轻搂住彦宗,也让自己的重量靠在对方身上......明明身处险境,感受到对方血液又或者是筋络的蠢动,竟是安心......“我和官立辰没有什么。”
“......我知道......”冰火的反映已说明一切......只可惜清醒的太晚......“对不起。”为这样的局面,也是为自己对冰火情的辱没......

有什么响动,这牢密闭的门打开了,是夜晚,可是火把的光一样让人觉得刺目。
冰火的眼适应那光后,看到的是吴老那张阴沉带着些许怒的脸。
“辰儿还是不够气魄,你们不用死,应该敢到庆幸。”吴老走近他们,低头狠狠瞪过去,明显是向着彦宗。
“不过,我有更适何的方式让辰儿代替你成为彦国未来的王。”吴老说完,下意识又看了眼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齐师。
“你想让他放弃王位是不是?要我们离开彦国?”冰火能想到的只有这样的方式罢了。
“不,滋王何等聪明,必然会认为其间有诈。自然天崖海角也会找出你们......我的办法是,让他自动放逐彦宗......”吴老的脸上总算有了快意的笑容。
不安......彦宗直觉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个阴谋。
“你想干什么?”冰火问,也知道事情复杂了。
“没什么,只是麻烦现任太子做件事而已。”吴老仍在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干什么?”彦宗克意让自己冷静,却多少感到顾虑。
“简单的事,只要你去刺杀你的父亲就行。”轼父这样的事,由吴老说出来,倒像是件普通至极的事情。
“怎么可能!”彦宗怒喝。
“只有这样,滋王才能辙底死心流放你。放心,你毕竟是他疼爱的儿子,他不会杀你的。到时候,我再让辰儿出现,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吴老哈哈大笑,火光中竟有些扭曲。
“我不会答应你的。”彦宗反抗。
“好大的胆子,竟管辰儿以死要保下你们,可是,你们依然由我掌控,比如说......”
嘶的一声,冰火的衣服竟被硬生生扯开。
“混蛋!”冰火怒,可是那种想杀人一样的叫声却出自彦宗。
“冰火......未来的武后吗?的确很美,相信我很多手下都有兴趣。好吓人的眼,两人都是,以冰火这样的性格会自尽吧......无所谓,他死了我就找你彦宗代替,很可怕吗?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我有很多,不是吗?或者说......”
“够了,我照你说的做,但不能危胁到我父王的安危。”彦宗妥协,是不甘却也是无奈。
“很好。放心,滋王是死不得的。你在休息一下,安排好一切,我必会让你行动。”大笑着离开,快到门口时,吴老又转身,“辰儿不在乎破鞋,冰火,你要是还想当武后的话我倒不介意,因为你确是不可多得的武后......好不容易到今天的地位,若是一无所有了,你会不甘吧。你有野心,我懂你的眼......和他很像。”
说到“他”时,吴老的狂气不见踪影,反倒有些哀伤,但很快又逝去了。没有等冰火离开,他便带着齐师一同出去,带上了门。

又是昏暗,让人倍感疲劳的昏暗。
冰火看着无奈应下这等要求的彦宗,是不舍。彦宗看着外衣被毁,更可能失去一切同他一起流放的冰火,是心疼。
无语,却有很多共通的心思,不用多语。
“对不起......你那么努力才得到这些......为我......”彦宗还是说了,因为心底快承受不住。
“......我爱你。”冰火也终于说了出来,不单是安慰,而是觉得已然压抑不住。
彦宗吃惊,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种话。
“吃惊吗?我也是,就在刚才,吴老要我继续当官立辰的太子妃时,我竟发现,你比我一直响往的名利,一直响往的沙场......来得重要。”冰火没看彦宗,竟是因为赧然。
“......冰火......”彦宗有些激动的再次叫那个名字......
又是无语,却也无需言语。


25

“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官立辰的预想得到了证实。
残酷,这样一个计谋,要让多少人陷入愁伤之中,其中还有他的亲人和朋友......望一眼吴老......此刻的官立辰对他是仇恨的。
“不要这么看着我辰儿,一切只是为了他的心愿。”吴老叹息着,心里也是为这个他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的恨而有些神伤......
“......”又是“他”,吴老为了“他”不惜一切,而“他”却也是为了别人安排了这一切......官立想到了自己,感到可悲......他像工具一样过活了这些年,到底又是为谁......
“你也累了,不如就在寨中休息吧,行动定于明晚......待到一切成熟,你就是太子了。”吴老每每念及此就有些兴奋,渐渐忽略了官立辰的立场。
看着他离开,官立辰颓然入坐。
不能挽回了......却好想做些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不能出卖吴老的理由,不能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官立辰想到了那样一个寒夜,年幼的自己面前伸出的那双温暖的手......无法忘怀救下自己的恩情,无法忘怀多年来的养育之情......
可是亲情呢......友情呢......道理呢......人性呢......
“该死!”以手击墙,官立辰低咒,咒命运,咒吴老,咒“他”,也是咒自己。
突然觉得空气窒闷的好似难以维持生机,官立辰起身,急躁地来回踱着步,随后打开那窗,在院的角落,看到了另一个该诅咒的人。
齐师......
正因为对自己的视力极有信心,于是乎官立辰清楚自己确是有看到他放了只鸽子出去,然后飘然行向土牢的方向。
有问题,从初见面时就产生过的念头,此刻清晰而确实。
轻声走出屋子,官立辰跟了上去。

“冰火......你也许会后悔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越来越暗了,彼此倚靠着,时不时交谈几句......就像是此刻,彦宗突发的表白。
不久后的危机竟被二人视作了无物。
冰火仍彦宗的手抚过自己的发,许久,才回了一句“那就继续这么希望吧。”
那就继续这么希望吧,那就继续这么爱吧......彦宗懂得话里的意义,允许和纵容......
这样的土牢,疲惫和脆弱,以及会痛苦会流离的未来......此刻占据心头的却是幸福感......“冰火,也许你会觉得我胸无大志,可是认识你以后,我发现一个国远不及你来得重要。若是和你,哪怕平民百姓,粗茶淡饭都是美好。”这样说着的彦宗话里竟是响往。
冰火无言,若是以前,他确实会觉得这种人无用......可是现在,那样的平凡画面流入心间,就这样被自己全盘接收了,没有一点排拒。
“我变了。”冰火突然感叹,对彦宗,对自己。
“......”彦宗还想说些什么,又有了开门的声响。
火光里是一张有些阴森的面具。
“齐师......”冰火讶于挡在自己面前的彦宗......杀气,他以为只有自己这种习过武的人感应得到。
“看来太子也非等闲之辈,不错,今天迫于形式我没办法杀你们,可是也想法子留住了你们。现在,你们可以受死了。”齐师的声音也是充满杀意的,甚至可以说是恨意。
举起手中的大刀,那面具遮不住的眼里,还有些狂性。
情形越来越混乱了,冰火只能捕捉到了个事实,“你不是吴老的同道吧。”
“不错......我是个注定要让彦滋那老鬼绝后的男人!”
通过齐师的话,彦宗至少知道,那令人悚然的恨是为了他的父亲。
“很糊涂吧,太子大人,多了个兄长,多了个仇人......不过,我不想同你解释,就让你不明不白的上黄泉吧。”齐师放声笑着,向他们靠近。

“住手!”
赶到的时候,官立辰看见的就是齐师欲向彦宗挥刀的场面,情急之下叫出了声。
事实上,和冰火一样,他过早的爆露了。
“官立辰,你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冰火大叫,光凭对方那种气劲,他就知道此人不简单,或许自己也最多和他打个平手。
可惜已然来不及,齐师丢下刀举掌迎向官立辰,几招下来,后者硬硬接下一掌,口喷一口鲜血。跌坐到冰火和彦宗身边。
“本来就是要让你们一起死的,现在吧......”拾回刀,齐师向他们冲了过去。
“做梦!”官立辰冷笑,眼中闪过狡黠,以拳击向身后墙面的一点,一声巨响,那墙竟是开了,运一口气,抵死拖着冰火和彦宗跃入门后,又是对着一点一击,门合了,把齐师阻隔在墙外。
一切办妥,又是一口血从官立辰口中涌出。要不是刚才他急中生智想到了这个幼时在此处玩耍无意发现的门,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不是定心的时候,且不论,齐师不会放过他们必会找到机关,这里没粮没水怕也是支撑不了多久......再者,还有那只飞鸽,其间又有多少阴谋,又将牵挂到多少人......
叹一口气,他对上冰火和彦宗一样充满顾虑的眼......
一间密室,三个都失去求生力量的男人,再糟的情况也不过如此了......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 22:43| 字数 17,926 | 显示全部楼层
26

“为什么会变这样......”冰火的语气,与其是疑问,倒不如说是感叹......这样的处境,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很难不去感叹吧。
冰火是,彦宗也是。他叹息着望向官立辰,眼里有疑问也有介怀。
苦笑,若果可以,官立辰真的不想要这种真相大白后的对峙。“想听故事吗?”
冰火和彦宗互望一眼,满心的疑虑,虽不何时宜却也是终究要解的。
“我父王应该只有我这个独子吧。”彦宗忍不住还是问了。
“暗子,你有听说过吗?”官立辰扫一眼彦宗,有些哀有些怨,却还是决定把一切告诉这个自己的异母弟弟。
“历代皇族不该出生之子......”彦宗心里染上些不适,因为他所崇拜的父亲,也有暗子......
“暗子,不该出生之了,王与不该结合的女子欢爱所生之子,必需诸杀之子,我就是。”很痛苦,很残酷,却也是实情,官立辰本以为已然麻木,说出来的时候,却依然是痛。
果然......彦宗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暗子,往往就代表了一代王最大最低下的失败......他心目中强大的父亲滋王,不应该会有的失败。
“接下去说。”语带叹息,彦宗催促下文。
“滋王年青的时候很俊朗,很风流......然后......有一天或许是气氛使然,他犯了不该犯的错,要了不该要的人,我的母亲......你的姑母......安雅公主。”
“什么?!”彦宗吃惊,或者用骇然来形容更为贴切......他只听说过的早已病逝的姑母和父亲......“不可能......”混乱袭来,过境后留下的是无力......
“没什么不可能,我的存在就是这样荒唐而不可思议的事情的证据。不过,我是应该死的,又或许我是真的死过......假死......很困难,可是我母亲却做到了,那是一种毒,用过之后每个人都以为你死了,然后突然间你又活了过来。我婴孩时的身体被埋入后宫某处的泥里,然后,母亲暗里联络好的男人救下了我。”看见彦宗满面讶色收不住头,作为当事人的官立辰很想被这一切一笑置之,偏偏谈何容易,又是苦笑,他继续,“很离奇,但的确是发生了。我在七岁前是被那个因为深爱着母亲才救下我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的,他很出众,长得俊,什么都会,他费尽心思地教导着我,我应该感恩的,尽管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母亲,既使母亲死了,他也想帮她完成遗愿......爱呀,有时真是可怕。”

吸一口气,不愉快的回忆让官立辰的笑容越发扭曲,“母亲的遗愿就是今日这一切的源头,她是个野心很大的女人,她爱着救下我的男人,却故意和滋王发生关系......因为她一心想让自己的孩子当王,想要彦国的天下。可惜,她做了那么多,却扭不过天意,重病身亡。那个爱她也为她所爱的男人叫做林容,可悲的男人,因为太爱母亲,她死后,把我培养成王就是他活着的唯一目的......”累了,心和身皆是,官立辰仰头闭眼,苦涩漫延至整个面庞,“再来是吴老,他年轻的时候被称为吴小生,也是英挺的人儿,也是痴心。他爱着一个人,同样算是不该爱的人,眼里只有我母亲的林容。吴小生的来头其实很大,可以说是躲在暗处的霸主,商贸或者黑道,很多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林容要我做王,就必需有他帮忙,于是林容带着我来到了他的身边......牺牲自己只为了圆一个死人的梦,他是疯子。苦命的疯子,早逝的疯子。他死了,是被人捅死的......我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却没看清杀他的是谁......那人将我打晕,丢在了外面......醒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连谋生的力量都没有......我开始流浪,祈讨,被人欺侮,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吴小生出现在我面前,他似是花了很大的心力找我,原来他和林容是一样的......所爱死了,活着的理由成了去圆死者的心愿......他要我成为王,不惜一切代价的。他做了很多,将我细心照顾着养大,右丞的儿子因为体弱多病,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他地就医,在他归来的途中,吴小生杀了他,然后要我取代他,从那个时候,一切就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那你呢......你的意愿呢......”一直没开口的冰火突然这么问着,语气里除却从现世的无奈,还有些同情......官立辰讲得还算平静,但真正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又有几个能从容应对。
“我......我一直是个傀儡,连自己活下来除了要完成母亲,林容,吴小生的心愿当彦国的王之外还有什么意义都不知道。本来,我是个麻木到冷血的人,一切都交由吴小生安排,直到......他做了件万万不该做的事......我便不再与他为盟,可是他的行动却未曾停歇。”官立辰感激地对冰火笑笑,一边也感叹彦宗的强大,让不识人间烟火般孤傲的冰火原有的那些体量之心复苏了,“还记得我对你提及过的那个女人吗?用着彦宗看你的眼神看着我的女人......我原来爱上却始终不自觉的女人......她死了,被杀了,被吴小生杀了......”不再掩饰情绪,说出来的时候,官立辰甚至给人一种想要哭泣的错觉。人世间有几人能为情超脱,怕是没有吧......
“命运最不公待的怕是你了。”安抚性的握着有些无法接受事实的彦宗的手,冰火对着一样有些激动的官立辰说着。
“呵呵,命呀......真是不能违抗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一间书斋,纸笔墨琴,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所想要的......”官立辰感叹,却同样有着痴人说梦般的无奈。
沉默,绕着些忧愁在三人间漫延开来......
“我会当王。”彦宗突然开口。冰火和官立辰同时看向他。
“我会当王,那样的话,你也就不用当王了,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你就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为自己而活。”
冰火心里一阵激荡,彦宗那种会发光的感觉又来了,不单是为了冰火时会,为了别人焕发光彩之时,彦宗一样能在冰火心里刻划出深刻到夺目的痕迹......比任何人事都美都强大的痕迹。
“所以,哥哥,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彦宗对着官立辰笑,同时用自己的博大,肯定了他的存在。
耀眼......真正的王。官立辰想见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为下人开罪的样子,这么多年来皆没变......再也没人比彦宗更适应当王。那种气度,那种心性......
哥哥......那几个汇流在心间,竟是暖,官立辰笑了,自己来救下他,毕竟是对了。

“出去呀......是该想想办法了。为了我将来的那间书斋。”吃立的起来,官立辰这样说道。开始在墙上敲打。
“你听到了?”冰火无力,却也是在低处的墙上敲了起来。
“听见什么?”彦宗问。
“人声,走动的声响,在这个方向。也就是说,还有机关,还有密室。”冰火解释。
呼一口气,不过墙的那一边是什么,总比现在这样的境况要好的太多。
“找到了。”有弹力的墙面,官立辰自信的笑了,因为那种和进来时那机关一样的触感。抬掌击过去,一道石门大开,竟是明亮,看过去,密室里果真是有人......


27

“什么人!”苍老的声音源自石床上,而年轻女子惊恐的颜容则依着火光直直映入三人眼底。
有食物,有生活的必备品,官立辰立瞪口呆......他在这个寨里断断续续呆过近十个年头,却从不知道这两个人,不知道这两个......等等!床上躺着老人身上那身缎袍......
官立辰搜索记忆,终于找到了线索,“吴夫人......”他唤的犹豫,因为有些迟疑。
“吴夫人......你到底是谁,有多少年没听人这么唤过了,我被关在这里十年有多了,还有几个人知道我。芸儿抚我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
“我们也过去吧,等把这石门也关上,说不准什么时候齐师就追出来了。”彦宗说道。
官立辰点头,拖着他和冰火走入了第二间密室,找了一下才发现背面的机关,门关上了。
“为什么关门,该死,好不容易这门开了。”眼睁睁看着出路被断,吴夫人甚是气愤。
“外面有人追杀我们,只有得罪了。”官立辰说着,去看坐起身的老人的面,真的是她,虽然是老了,但大体样子还是看得出来的。
吴夫人也是打量着他,突然明了了,大叫起来,“是你!那个贱人带来的小鬼......是你,是你,因为有你他才会忘不了那贱人......”手指着官立辰在打颤,吴夫人看来也是虚弱的很,竟连起身都做不到,只是急急叫着,“芸儿,杀了那小子,就像我当年杀那贱人一般,杀了他......”
“娘......”女子似是十分软弱的性子,竟呜咽了起来。
“原来是你杀了林容......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吧。”官立辰叹息......这些人真的是为情为爱发了狂,个个的行为都那样偏激,于是造就了一个又一个的悲剧。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正因为我经历过才知道它的强大。”冰火似是听出了官立辰语中的感叹,不由得也应了一些情绪。
彦宗的手始终紧紧握着冰火的,是想保护他呀......冰火看一眼,这个自保都困难的虚弱男人......心疼,也是心动......
“看看她,你们真的是更应该幸福了。”叹息一声,官立辰好像听不见吴夫人的叫骂一样说着。
“你.....是辰哥哥吧......”芸儿好不容易哭哭啼啼地哄住了母亲重新躺下休息,走到官立辰面前,有些无助地问着。
“是我。”看着瘦弱的她,想起幼时曾缠着他一起玩耍的天真女孩。人世变迁,谁有料得到,重逢时彼此都会如此不堪。
“辰哥哥,你同爹爹定是要好的,求你了,替我和母亲求个情,让他放我们出去吧,我已经好久没见着阳光了。”说着,芸儿又哭了起来。
“现在,土牢里有人等着追杀我们,而这里又没有别的出口,我自己都是不保呀,芸儿。”官立辰感叹,开石门的时候,有想过也许还有希望......现下此刻......却像是绝望。吴小生对林容的爱让他偏激到了极端的份上,对于杀了林容的妻子,他是不会怜悯而多留下出口给她逃生的机会的,能出去的,怕只有来时的路,齐师等着杀他们的路。
“爹爹呆会儿怕是会过来的。”芸儿抽泣完突然说。
“什么?”官立辰惊问,而冰火和彦宗也是齐齐紧张的望向芸儿。
“爹爹不会让我和娘死的,每两个月他都会过来送些吃的用的......他也许是想让娘生不如死......可是算算日子,就是今天,到时候辰哥哥你就有救了不是吗?那你能不能为我和娘说些好话,救救我们。”芸儿半祈求地说着。
“嗯......”官立辰漫不经心地应着......眉却锁住了,吴小生和齐师的武功倒是不相上下......只不过,谁胜了又有何分别,彦宗和冰火一样是逃不出去......不用死不代表一切安康......麻烦了......官立辰不由得烦恼了起来。
那厢,冰火和彦宗也是紧张,看来此次是再劫难逃?
握紧冰火的手,彦宗在他耳边轻语,“若来的是齐师,你不用保我。一样会死,不若让我为你而死。”
“胡说什么,我说过这世上能杀你的只有我一人。”冰火瞪他一眼,偏偏那手却由着他握着,“一起面对,无论是齐师还是吴小生......你说过你想当王吧,那就排除万难当下去,而我,就是你的武后。”
“冰火,此生得你,夫复何求。”彦宗感慨,脸上有了笑痕,明明事态危急,他却仍是笑了。
冰火也是......这样的时刻才发现,原来彦宗偶尔会显得异常温热的手,是为了给予人安心的感觉......冰火渐渐镇定,开始在脑中勾划着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彦宗亦然。
爱能让人疯狂让人毁灭,却也一样能给人勇气和力量,不是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门终于有了响动,门开了......走进来的,是袍子染了血,臂上和腹侧有着伤口的吴小生......他胜了,那么齐师,怕已是永逝。
“幸好你没事。”吴小生看着官立辰松了口气,也分不清高兴是因为官立辰这个人活着,还是高兴林容一心想保的孩子无事。
彦宗挡在浑身无力的冰火的面前,明明知道自己一样无用,却仍是这么做了。冰火由着他,却有了同生共死的决心。
“吴老......我想你放了彦宗和冰火,这彦国太子之位,我不想要了。”经历了那么多,这样的想法越发鲜明,尤其是肯定了彦宗必然是一国之主的事实,官立辰终是向吴小生摊牌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卖给滋王,等着受死?”吴小生挑眉,有些心痛。
“......是你在我垂死的时候,找到了我,养育了我,我有不能出卖你的理由,我可以叫他们不说出你的身份......就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还有,放了芸儿和吴夫人吧,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该放心的。”是劝解,因为这老人毕竟予他还是重要的。
“不曾发生,过去的都过去?辰儿,真的做得到吗?你现在不恨我吗?我杀了安玲的事......”
“够了!”心痛......官立辰不想听下去,于是喝道。
“看吧。”阴冷的笑,吴小生早为爱失了心发了狂,什么都不在乎了,“能忘才好呢。这女人杀了林容,我要她一辈子痛苦。你是林容全部的心血,我要你当上彦国之五,一切就是这样,不会改变。”
“快些吧,齐师是反叛军的人,在他身上搜到信件,他们明夜会暗杀滋王。我们把太子送进去,让他替反叛军抵罪,一切就大功告成了。”吴小生急着说出计划。
“暗杀我父王?不行,得通知他才行。”彦宗有些急了......不是做戏,滋王的生命是真的受到了危胁。
“不要急。好笑得慢慢来才行。辰儿,你就快是太子了,哈哈哈。”吴小生笑着,真的有些疯狂。
“看看他吧,芸儿。好一个无用的男人,为了姓林的贱人对别的女人的爱,把自己弄到那种恶鬼一样的境地,可悲呐。”吴夫人挣扎着又坐了起来,许是吴小生不可放过她的言辞,激怒了她,她显得也有些颠狂。
“婆娘你又如何,还不是为了我弄到这般田地。”吴小生反驳,似乎是根本不把吴夫人的情当作一回事。
“你也知道我一切是为你,你还把我关在这里不见天日,放我出去!”吴夫人叫道。
“放你,做梦!我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又是笑,可恨又可悲的笑。
“唉......”吴夫人突然颓然叹息,显得无力又无奈,“算了,算了,我是认命了,就告诉你吧,林容死时的遗言。”
“他有遗言,是什么?”吴小生听到这话显得焦躁。
“你过来......我告诉你。”吴夫人向吴小生招手。
不疑有他的走了过去,俯身靠近,当唇被吴夫人咬住,感觉什么送入口中时,吴小生知道为时已晚。
“哈哈哈。”这下,笑的却是吴夫人了,“这些年你为了不让我死,把芸儿一起关在这里,让我放不下她,又夺了所有的利器,不让我在芸儿成人后自尽,你不知道吧,我唐门中人的内牙里都有毒,同归于尽用的,十年了,我就等这一天......此生不能相守,我便要同你同穴。”吴夫人再笑,笑时却喷出了血。
吴小生捂住胸口,发现自己的内力根本抑不住毒,倒下时,也是口吐鲜血。
伴着芸儿的一声尖叫,两人都毙命了,为情而亡。
看着这样的场面,竟外获得自由的三人,却没有欣喜的情绪,反倒是感染了那种纠心的情愁。

官立辰处理好一切,让寨里的下人布置灵堂已然是快天明的时候。吴小生死了,寨里的主人名正言顺地成了芸儿和官立辰。芸儿懦弱什么都不懂,于是官立辰就当了家。
为了这个便利,他为冰火找到了解药,也让彦宗得到了更好的休息,再加之冰火为彦宗运功调息,要分别时,两人都没了大碍。
“这里有事,我不方便相伴,你们快快回宫,通知滋王有人要行刺的消息吧。”官立辰送他们到寨外,又备了马车,交待道,“还有,我的事别对滋王说。”
彦宗看着他,点头,“哥哥,你自由了。”
“你也是。等你当上王的时候,我可是要我的书斋。”官立辰轻笑。
“一定。”彦宗动容,虽说两人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可是却能感受到兄弟之情......至亲之情......
“冰火......彦宗对我而言,很重要,请替我照顾好他。我暂时还会做一阵右丞之子,因为想帮着弟弟顺利继位,你有心事可以来找我,不过前提是他不会吃味。”官立辰原本是正经交托,到后来,又说笑了起来。
彦宗脸微红,因为被说重了心事。
“事态不容玩笑,下次,我们三人把酒言欢不迟。”冰火话虽正经,却也是因为彦宗的窘样而发笑了。
“快起程吧。当心啊。”官立辰挥手,看着马车向晨光的方向驶去.......漫长的夜,发出了太多,而天明仍是自顾来到了......


28


“官立辰的事你真的不打算对滋王讲吗?”宫门前,冰火突然问。
彦宗看一眼已然大白的天空,摇头,“你看不出来吗?哥哥要的是自由,暗子的过往将他压得太紧......我们能做的是让他自由自在过他想过的日子。”
冰火看着彦宗.......着迷......他曾着迷过武学,着迷过沙场,着迷过兵法战略,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想要去着迷一个男人......脑中突然回想起遇危时彦宗一次次挺身护他的情景......“彦宗......”
“什么?”
“你很棒,真的。”冰火别开眼,因为赧然。
“......”彦宗看着这样的冰火,笑了,眼底尽是情。竟管知道这不是你浓我的浓的时候,偏偏情就是如此积在心头,化不开了。
冰火冷静下来,才道:“进去再说吧。”
“好。”彦宗应着,跟着冰火往宫内行去,迷恋于那抹英挺得让他无法忘怀的背影。

宫里很乱,整夜都在搜索彦宗和冰火的下落,他们的出现,让整个宫沸腾了起来。冰火想起出征时他和彦宗失踪好几日后回营的情形,遇到彦宗或者真是命中注定,注定他的一生不平凡了起来......至于那些苦难......是想让他一次又一次更清楚的认清自己的感情......
那三个字他在土牢里到底还是说出来了,是的,他爱着这个男人。

“你是说有人要杀我?谁?你又是被谁掳了去?”滋王听完彦宗有所保留的叙述,当然疑虑颇深。
“我有不能说的理由,总之父王,有人想要行刺你,有人想要彦家绝后,有人恨你。”彦宗说得激动,却是意图转移滋王的注意力。
“又是谋反吗?我会注意的,但是宗儿,你从未有事隐瞒过我,我想知道你刚才没有述说出来的部分。”滋王企是轻易妥协的人物,他盯着彦宗的眼是威仪的。
“......我不能说。”彦宗难得如此执拗,却全然是为了自己至亲的人......冰火看着他,觉得敬佩。
曾以为这个男人是懦弱的,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强者是彦宗。
“好个宗儿......”滋王眼中闪过严厉光芒,随即又看向冰火,“你呢?也什么都不想说吗?”
“他说的就是我知道的一切。”冰火直视滋王,毫不掩饰对彦宗的庇护。
精光闪过,眼又恢复了平静,滋王笑了,高深的笑,却也带着点无可奈何,“相信你不想说的,危胁不到彦家,彦国。”
“绝不会,不说的,不过是私事罢了。”彦宗保证,因为他知道官立辰是绝不想再插足任何和皇室有关的事了。
“好吧,不想说就不说了吧。你们去休息,刺客的事,我自会应付。”
彦宗呼了口气,心却没有那么实落......过关得似乎太轻松了点。
再看一眼滋王,彦宗告劝,暗暗希望,官立辰的事,昨夜的事,就如尘沙,风动尽逝。
“等等。”两人刚到门口,滋王却突然叫道。“今晚刺客不一定单对付我,冰火,你会保护彦宗的吧?”
冰火看一眼滋王,又看向彦宗,明白滋王的意图,对方大概早看出原本他和彦宗只是作戏成婚的事了......如今是要他认真重新承诺了呀.......笑,反倒是轻松了,因为想好了坦然......“我会护他,只护他,一生......”话是对着滋王说,眼却盯着彦宗。
彦宗一阵激动,欲言又止,其实不用说,他的情他的意,早已深刻冰火心间。
“很好,下去吧。”滋王挥手放行。
互望一眼,两人步向太子府,阳光下,影子双双重在一起。

夜里刺客果然来了,甚至是大批的,看来他们不单要滋王的命,甚至想占据整个宫。幸好滋王又料到对方想直接夺政的计谋,调动了高手和军队......夜里的反刺更像是一场战争。
滋王大胜,而敌人彻底的败了。
太子府也遭到袭击,在冰火和他一小队人马的奋战下,根本没有伤亡。冰火又一次救下了彦宗,命运,天赋的使命,冰火心甘情愿的去执行......
刺客是被第三朝皇帝占领的云国的后裔一直潜伏着想要有一天有所行动,牵扯到不少官员,事情闹得很多,然,终究是过去了。
彦宗和冰火花了三四天的时间,彻底调养健康。
日子有点太闲,冰火这天起了个早,决意去校场一趟。“一起吗?”临走时发现彦宗正盯着他,神色里有些不舍,于是问道。
“可以吗?”彦宗问,冰火从未邀他去观看训练。
“为什么不?你想去吗?”冰火扬眉问。
“想啊,想看不同时候,不同的你。”彦宗步向冰火,眼里有些炙热。
“......傻瓜。”这好像是冰火近来最喜欢的话,不是真正的谩骂,而是带着些宠溺的情绪,宠溺啊......冰火意外发现了自己过于柔软的一面......
两人相谐离开,却又见到了前来求见的男人......
“哥哥。”退开下人,彦宗叫道,有些惊喜。当然知道和官立辰有很多相见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
“那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冰火问。
“一切暂安排好了,芸儿也在那里打理着......这次来,是向你们暂别的。”
“道别?”彦宗吃惊。冰火亦然。
“陪公主回娘家,也算是出使一次芍国吧。”官立辰显得有些无趣,为这种累人的差使。
“......这样啊......我还以为......”彦宗松了口气似的笑着。
“以为我终是放不下,所以想离开一阵子,平静心情。傻瓜,我从未想过要太子之位,又有何放不下。等着吧,辅佐你到帝位稳固,我还要辞官呢。书斋,你可别忘了。”官立辰笑着说完,犹豫一下,伸手拍了拍彦宗的肩头。
不算亲密的动作,感觉却是亲昵。
兄弟之情......彦宗深吸一口气,他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现下亦然。
冰火笑看着那两人,也是爽朗地笑了。
“保重。”默契吧,冰火和彦宗的声音同时响起。

官立辰走了,冰火和彦宗亲自送行,看着他离开,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别却有着变故隐藏其间。


29

滋王病了......云国乱党行刺之后不久的事。先是心事重重,随后就病了。
这一病竟是出奇的重,抑郁成积,太医的解释,因为治不了才有的辩驳。
彦宗很着急,多次求见,竟是未许。
他不明白......只是有些不安和烦燥。
夜里,冰火看着来回踱步的彦宗,知道,他今日的求见又是未果。
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他抓了件外套,轻轻给彦宗披上。
“冰火......”无言的关怀举动,让彦宗受宠若惊,不由难以自控得情深唤着。
“早点休息吧。许是生病心情不佳吧......也许明天就好了。”笨拙的安慰,冰火不想否认看着如此的彦宗,他有些心疼,心疼到想为他分担些什么......情爱,真的很奇怪,单一的两字,却给了他许多过去不曾有过的情绪。
任彦宗握住自己的手,冰火没有挣扎,与彦宗对视,烛光里,彦宗眼那些更明亮些的眼里,冰火看到自己柔和的表情。
吻,双唇相接,也是简单的动作,却依然能激荡起心中复杂的情潮。
交互搂住,撕扯着彼此的衣物,明明仍是合着衣,却已然感受到彼此升温的体表。
就这样有些疯狂地退到床畔,齐齐倒下时,衣物早已被丢在了地上。
冰火觉得今天的自己很疯狂,疯狂到感染着彦宗一向保有的强烈激情。
彦宗觉得今时的冰火很是温柔,温柔到让他忘忽所以,难以自控。
激荡着的是情,也是欲,两者交融在一起,分不清你我,有如它们的主人,纠缠着的身体。尚未结合,已分不清彼此了。
冰火感觉彦宗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唇,任其如点火般,燃烧一处又一处。手,止不住抚起那移动着的发,忍不住发出了含糊地应合声响。
冰火看着双腿被举起,早已没有先前那般的痛,却在结合的那一刻总是有些紧绷。
紧张吗?每一次接受,就代表每一次认同自己选择的和初衷完全不同的未来......在决心,每一次都在提醒自己不能后悔,不要后悔,不想后悔。
“嗯......”低呼,彦宗是强大的,强大到无法忽视。
情和欲是分不清,肉体和肉体是分不清的,而此刻,对冰火而言,疼和快感亦然难以分辩。
彦宗渐渐迷失了自己,迷失在欲中,迷失在情中,迷失在冰火对自己那种好像做梦般美好的爱同温切中......迷失在幸福到即使失去其他一切也无所谓的真实当中。
进攻着,接纳着,拥抱着,亲吻着......
“啊!”充满雄性味道的叫声,属于两个人的合声......
冰火射出自己欲望的同时,感受到了体内彦宗的欲望,然后迎接他们的是瘫软,身体的契合结束,心灵的契合却是永久。
“谢谢你。”翻了个人,侧躺着抚过冰火的肩,彦宗的声音是沙哑,语气却真诚,“幸好有你。此生遇见你,拥有你,真是上天于我的厚爱。”
“情话总是说不够吗?早点休息吧。”冰火发现自己越发面薄,竟然因为这两句话而红了脸,克意将脸埋在被中,因为累而意识飘散时听到了彦宗常挂在嘴上留在心间视作信仰一般的那句“我爱你。”嘴角不由得露出笑容。

深夜里突然被人惊醒,滋王终于召见彦宗了。先前是那么样的拒他于门外,此刻却召得很急。
“我陪你去。”冰火穿衣起身,有些坚持地对着彦宗要求。
想一想,点头,彦宗知道自己太过依赖冰火,然而,那种安心的感觉,实在让人放不下。
两人匆匆来到王殿,卧室内,龙床上,躺着滋王。
“宗儿吗?”声音不像平时那样精神而威仪,倒像极了普通的老者。
“父王!”彦宗走过去,单膝跪于床边,有些心疼那样的脆弱。冰火站到彦宗身后,静静地站着,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为父不见你,你可是怪我?”
“不会。”彦宗执起父亲的手,好冷的手,微颤的手。父亲老了,终于他体认到了这一点。
“我是没脸见你......宗儿,我前些日子派出了密探去调查你对我竭力隐瞒的事......然后......我查到你和冰火最后去的都是右丞府......终于,让我知道了,原来多年前,我所犯的错而生下的孩子,竟没有死,花了些心力,让一切浮出水面......我想忘却的罪恶终于又回来了......曾催眠一样想摆脱它的......也许是老了,它纠缠着我,折磨着我......我知道,安雅已经为它付出了代价,如今是轮到我了。”清咳一声,滋王显得苍白,“真的是老了,以前可以轻易地舍弃掉那个也流着我的血的孩子,如今......却时常想起他,愧疚吧......总想在闭眼前见上他一面,说一句抱歉。造就他的是我,想毁灭他的还是我,他没错,错的是我和安雅。那时我真的胡涂啊......安雅太美了,你没见过,她比冰火还美,美到,让我这个哥哥是真的动心爱上了......我这一生喜欢过许多人,却只爱她一个......我快去陪她了吧,想了结了和她的儿子这段怨,安安心心地去见她......”
“父王,您别说了,您就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去招哥哥回来,你们见面,让他陪着您,您一定会好的。”彦宗的眼有些湿润,父亲是不轻易示弱的,如今却变得这样软弱......心疼,为这个老人。
“......不管怎么样,叫他早点回来吧,真的想再见一见啊......好了,我累了,你们先下去吧......”老人挥手,召得急,要他们退得也急。
彦宗舍不下,还想说什么,却被冰火阻止了,“他是真的累了,唯今之计,反倒是应该早点召回官立辰。”
彦宗迟疑片刻才点头......关门离开时,彦宗听到了父王的叹息......他不明白滋王叹的到底是什么,自己的病,对官立辰的债,还是对安雅公主始终未忘的爱......

召函送了三次,了无音讯。
彦宗和冰火都感到有些着急。终于第四封有了回应,却不是他们想要的。“官立辰失踪?”
彦宗不安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可是他只知道,病越发沉重的父亲正急待着官立辰。到底怎么了,父亲,哥哥,都出了变故,他不安,甚至是慌张。
冰火派了赤火和旗下强大的手下去寻,半月后,却是未果。
滋王经常陷入昏迷之中,情势很严重了。
“我们去吧,出访芍国也好,什么借口都好......你还不是王,有辅臣管理朝政......现在滋王的病比较重要吧,一切安定,我们可以走得开。”冰火也有点急了,所以提议......为滋王着急,也为官立辰担心,更是为彦宗心疼。
“......好吧。”是无奈,也是焦虑,彦宗觉得除了冰火的提议,自己是真的没有主张了。
芍国不是盟国,联姻也是为了能平和相处......官立辰失踪得奇,谁也不知道还将发生些什么......“冰火,可能又累你涉险了。”彦宗起程前这么说着。
“我自己做的决定从不后悔,我会守你一生,只守你一人。”冰火主动搂了搂他算是宽慰。
面对越发温柔的冰火,彦宗的感动没有言表,爱已然饱合,却仍在升温......“我会爱你一生,只爱你一人。”他承诺。
冰火笑了,一个会成为王的人,做出这样的承诺,感动......为什么不呢......
天明时,他们向芍国进发,无畏于未知的一切......


30

芍国境外是一片山石绿林,无人管辖,所以极不太平。
当然那些匪盗之类,对于皇家的队伍,却是不敢轻易有所动作,所以冰火和彦宗该担心的也不过是进入芍国之后,等待他们的一切。
只希望官立辰一切平安,为滋王,却也是为彦宗的兄弟,冰火的挚友,官立辰于他二人而言,原来是如此重要。
马车本是平稳行着,骤止时有些措手不及。
“出了什么事?”彦宗掀起车帘,问道。
冰火动了动剑,心想许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匪类。
“有个姑娘倒在那处。”随从中有人回报。
“是吗?看一看出了什么事?”彦宗皱眉,疑惑着跳下了车,而冰火紧随其后,总觉得此行有些危机四伏,又或许是以前经历太多,冰火坚持不离彦宗寸步。
而当两人看见躺在那处,衣衫不整的女子时,不由吃惊地互看一眼。
芸儿,吴芸儿......不是吴小生的女儿吗?不是在管理吴小生的寨子吗?为什么她却倒在这里,而且看她的情形,似乎......
冰火别开眼,因为看见了她染血的下体......
队伍找了处静地稍作停留,这次出行匆忙,根本没带医师,冰火在自己一小队护卫兵中找到了个曾学过医的,对于芸儿诊断过的结果,和他们所料没多大出入。
“这姑娘是被......遭蹋了。身上还有些擦伤,应是挣扎过的......钱财衣物,怕也是被抢了。”
要那兵士退下,冰火心里老大不快,这种事总叫人郁闷。更何况欺人这样的行为,是他最最不耻的。
“真是气人。”冰火来回踱步,因为只有彦宗在场,于是很轻易了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那姑娘才是可怜,醒来后一定很痛苦吧。”彦宗叹息一声,“这次只带了兵卫,却连个女侍都没带上......怕是连劝慰她的人都没了。”
“......所以只好靠你了。”冰火看向彦宗,“我们都是些武夫,帮你寻人,保你周全尚可,安慰人这种事,只有你可做了。”
“我?”彦宗有些迟疑,“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我一个男人不好说话吧......不行吧......”
“芸儿是相识的,她是那么软弱的女孩,不劝慰的话,我倒是有些担心。”冰火皱眉沉思。
看着这样新鲜的冰火,彦宗笑了,笑里带着柔情,“冰火,我真幸运,能看到你如此侠义善良的一面......好美。”
“不是说情话的时候吧......官立辰的事尚未解决,芸儿又出现了......”冰火用这些事态作为掩饰,掩饰他少许的赧然。“总之,她醒来,你同她说说话吧......你行的......因为......”
“因为什么?”很少见到冰火吞吐的样子,彦宗不由好奇。
“因为,你很温柔,连我都能融化的温柔......”是赞美,也是含蓄的示爱,冰火握着拳,说得吃力。
换来的却是彦宗欣喜的笑,情深的笑,和淡淡的柔柔的却扬起满心爱意的轻轻拥抱......

芸儿醒来,看到的是她曾见过的男人......头有些痛,但是该忘的却一样也没少......她想哭,却发现欲哭无泪,哀莫大于如此了吧......
牙忍不住去咬被因为痛苦......面孔不由得去扭曲,因为怨恨......心不由得空空落落找不到归宿,因为失去了活的勇气......
“会过去的,一定会的,我们会帮你的......”彦宗看出了她的痛不欲生,心生不忍,坐在她身边,轻身安慰。他不会说话,只能表达自己唯一所想。
彦宗并不知道自己的某种力量,那种真诚不含虚假的眼神,那种温柔不带做作的语气......有一种力量,让灵魂得到安稳,得到救赦的力量......尤其在人最脆弱的时候......
他的存在,叫人安心地想去依赖,芸儿望着彦宗,原本以为干涸的泪渐渐开始复苏,迷蒙中,能捕捉到的,只是一声声告诉她一切会过去的男人......

他怎么样,守在远处的冰火看到彦宗问道。他不适何安慰人,更不适应那种忧郁的氛围,他会抓狂,因为他的心也有着不能言喻的伤。伤不同,却能共鸣......遇见彦宗,他想开始一种别样的人生,首先,是让自己不再忧郁。
这一点,他相信,只要有彦宗在,总会实现的。
“哭过了,就好多了。她虽表现得懦弱,但也有坚强的时候......不过,你猜她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为了哥哥......寨里好像出了事,有外人想倾吞的样子,她应付不来,却想守住父亲的事业,所以只身来找哥哥,不料却碰上了这种事......在我看来,她也有坚强的地方......”叹息......也是婉惜......
“真是可怜......有什么可以帮到她的吗?”冰火也是有些怜惜的皱眉,问道。
“她似乎能轻易回去,我想带着她一起去找官立辰。”彦宗望着真心为芸儿心疼担心的冰火,竟是出了神。
“嗯,也好吧......”冰火点头,却发现了彦宗注视着他的视线......“你在看什么?”
“你变了......变了好多......变得让人无法忽视灿烂夺目。”彦宗说得深情,伸手去抓冰火的手。
没有闪躲,冰火走近了彦宗些,不远处还有守夜兵士升起的火在,他们却顾不上了,深情对望着,“我变这样了呀,那就是变得越来越像你了。”冰火笑,很坦荡的笑,少见的笑。
“真美......”彦宗感叹......为那笑,为那因他而起的笑,用一把力,两人的身体贴合在一起,没有伸手,却是另一种相拥。“天恩呢,让我得到如此的你。”
“多半是上天安排吧,让你改变了如此的我......”
和过去很多次一样的无语,也是一样何需言语。

芍国到了,国君派了太子亲自迎接,寒喧一阵,彦宗和冰火见到了秋雨公主,据她的描述,近半月前的一日官立辰说想出去走走就没再回来。
没有再多的线索,冰火和彦宗有些失望,却仍抱着非找着人不可的希望。
细心的彦宗请秋雨公主找了人细心照料仍未全愈的芸儿。
被关注的感觉让芸儿心头轻颤,不由得复杂地望了彦宗一眼。
冰火恰巧捕捉到那一眼......表面上没显露出什么,心里却有些放不下了......
总算到了芍国,一切安定下来,夜里冰火躺在侧搂着他的彦宗身边,听着彦宗均匀的呼吸。明天是另一种战争的开始......可是偏偏他的心却不够安定,细细寻找不安的因子......竟是芸儿有些暧昧地注视着彦宗的眼......


31

“拿着相公的画相去寻,我父王和兄长都试过了,未果呀。”看着白忙了半天,有些心浮气躁的彦国众将,秋雨公主提醒道。
“怎么会突然失踪,总有些线索吧......”彦宗有些着急,不知道滋王的情况如何,他必须竟快找到官立辰不可。
“你稍稍冷静一下......我们为何不先想想,官立辰会失踪的理由。”冰火抚一把彦宗的手,两人中必须有一人需要冷静,事实父兄,要彦宗静下心来确是不宜,于是冰火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保有理智。
“......”彦宗无语,吸一口气。这种时候,有冰火在身边的感觉难以言喻的心安。
“相公他不会自己不回来,定是出事了,要不就是被人困住了。”秋雨显得也算是冷静。
冰火不由得对这小女子刮目相看,很聪明......“的确,只有这两种可能。若是出事了,等事情解决,他定会回来。若是被人困住了或伤害了......他在芍国与人不可能结怨,那么对他下手,只可能是有所图。他是彦国重臣之子,也是芍国附马......对哪一边有所图我们都不知道,但有一点,对方定会找上门来......可是这么久了,都没人联系芍国或彦国为是吗?也就是说,可能他出了点什么变故,暂时回不来......”
“他一直回不来,我们难道一直等?有人等不了啊?”冰火的分析是正确的,只是这个正确也意味着,即使他们人到了芍国,对于寻找官立辰的事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让他知道实情告诉他怎样,他一定会想办法赶过来的,把告示在各地贴上,他走不远,总会知道消息的。”冰火沉思片刻这样说道。
“实情,事关重大不能说的。”彦宗瞄了眼一旁面露疑惑的秋雨,对着冰火说道。滋王病重,这样的事说出来,谁也保证不了对彦国有没有危险。
“他父亲病重,写出来贴出去,有什么重大的。”冰火向彦宗使了个眼色。
“对啊......这也算是个办法吧,人我们继续找,告示也贴出去,但愿他能尽快回来。”彦宗呼一口气,表示赞同。
“父亲病了吗?要紧吗?”秋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不好直接问,于是拐了个弯,她就是知道,病的绝不是右丞。
“无碍,公主寻人的事,还得得芍国多帮忙了,您可否把我的计谋实施下去。”冰火看出了秋雨的敏锐,克意打发她。
“......嗯。”秋雨虽知道冰火的意图,却也不能多说什么,点头应是,便离开了。
“你们休息一下,也继续去寻人吧。”冰火对着侍卫交待,也打发了他们。

只剩两个人时,冰火和彦宗才放心提到了滋王,“我真担心父王,哥哥,到底是怎么了?若没人绑他,他失踪做什么?”
“其中必有原故吧......”冰火叹气一声,伸展一下身体。
“你昨夜似是没好好睡过,怎么了?”彦宗注意到冰火其实有些劳钝,不由心疼地关慰。
心抽了一下......一夜未眠,想到却是混乱到自己也理不清的人事......现在只觉得丢脸罢了。摇头,冰火表示无什么事。
“躺会儿吧。”
“呆会儿还要陪你去见芍王呢......你不是说,人家的地方礼束总是要尽的。”冰火不是很喜欢那种宴席的场合,但是他今朝做了彦宗的妻子......选了这样的人生,他会尽力去适应,去做好的。
“你要是累的话......”
“我要去!我说过,我现在只想守着你一人。”冰火执拗起来,谁都拗不过。
彦宗知道,所以但笑不再多言,只是伸手抚了抚冰火的发,仍是怜爱......
你浓我浓之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彦宗去开门,站着的是芸儿。脸色苍白,显得无助,让人心疼。
“太子......”她轻声叫着,女子的柔弱尽显无遗。
“怎么了?”彦宗皱眉,声音里有些担心。
“没什么,一个人的屋子,做了个梦,过去的事,可是,呆着就好怕,想找人说说话......我知道芸儿厚颜,但就是只想得到你可以说话。”
芸儿带着哭腔的音调楚楚动人......彦宗让身要她进来......冰火看着两人站一起的画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说不上来,芸儿脆弱得让人想去保护的样子,每每像根针扎进他的心里。

彦宗陪芸儿说着话,好久才安抚她离开。冰火一直没开口,彦宗以为他不习惯劝慰人这种事,所以纳口,于是没在意。
倒是觉得冰火脸色有些欠佳,却把它归于是太累了,除了心疼,没想到别的。
两人一起赴芍王设的宴。
冰火坐在坐上,看着歌舞,脑中回荡着的,却是彦宗对着柔弱的芸儿,轻声细语的场景。
不应该妒的,彦宗爱着自己,冰火明明对这一点深信不移,却仍是太过在意。
舞者正中出现了个美女,动作优雅,气度绝佳,一曲舞过,众人掌声热烈。
“太子,芍国的舞蹈可美?”芍王这么问道。
“美。”彦宗淡淡的应,却是对那舞没多大感觉,冰火都没吃什么,看来是真的累了......他只想早点结束,让冰火有时间休息。
“外面都在传,太子妃虽身为男子却俊美无双,武功又是天下第一,今日得见,确是如此......不过,光有个男后不成体统,太子可想过纳个女皇妃。以后冰火出征战场保国泰安,女妃可管理后宫母仪天下?”
彦宗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僵硬,冰火亦然。两人没有对视,有什么暮然惊醒一样横在他二人当中。
芍王没注意到又径自说着,“正中的舞者是我的二女儿春岚,老实说,小老儿你挫合你二人之意。当然,不是我可一人决定的,多了解一下,总不为过吧。”
春岚羞涩地对彦宗施礼。
冰火一时间浑身紧僵,心也是倏地抽紧,说不上是酸是痛......
即使先祖选了武后,身边也有个女后。
芸儿也好,春岚也罢,是上天派来提醒他的吧......提醒他,他就快忘了的事实......彦宗是太子,未来是王,王不可无后,所以......他只能和别人分享彦宗......
我爱你,只爱你......
彦宗的情话在耳边回荡......与其是情话,更像是一种誓言,他该死的当真了......
真到,他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坦然面对彦宗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又是彦宗同芸儿谈笑的话面,扎心窝的痛呀......
原来,他是那么爱彦宗的......


32
“你不高兴......”回到驿宫的路上,彦宗问。
“......我不能吗?我又能吗?”冰火知道心里的烦闷责问彦宗于事无补,却还是问出来了。质问般的语气,是对彦宗也是对自己。冰火觉得有些可笑,现在才发现现世中的无奈,太晚了,又有什么时候是早呢.......彦宗是王,王必需有后,就是这么简单的事罢了......简单到连找个借口去反驳都没有理由,就像人要吃饭睡觉一般,简单却是必要的......
彦宗皱眉,他知道冰火的愁,知道冰火的怒,知道冰火的心痛......也知道冰火的期望,他给不了的期望......他可以只爱冰火一人,却有责任将别的人留在身边......拥抱冰火以后的人......曾经以为是天经地意的事情,现在却别扭畸形了成为心中最痛恨的部份,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是太子,将太为王的男人......
冰火和彦国的未来吗......一面是爱,一面是责任......叹息......也许他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爱冰火吧,爱到可以无视一切......这个认知让彦宗挫败不已。
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沉默着,很像呕气,只是呕的气的都是对现实无可奈何的自己罢了......

芍国各地的告示都贴了出来......
远远的看着那上面的文字,青年的眉皱作一团。
“三当家,你想怎么办?”身边的人问。
“......”咬牙没有回答,也答不上来。因为乱,他转身离开,没了逛集市的兴致......说与不说,留住还是可能失去,抉择在他,情感,人情,道义......他不知道作何取舍......说还是不说......

“三天了,还是没消息。只查到他最后去的是城门口的铺子吃了些包子......在去哪儿,又有谁知道......”彦宗颓然地坐在椅上单反撑额。
冰火看着他,伸出手想去抚一抚那发以示安慰,手停在空中,却僵持不下......已经不只一次了,在想坦然表现爱的时候却迟疑着......
心里有无法忽视的东西在作怪......让他锁住自己的爱不感任它滋生的东西......
“太子,喝杯茶吧,喝杯茶就好了。”这么说着的是芸儿。
她奉茶过去,知道冰火的眼瞅着她,却还是做了。
她怕冰火,不单是因为对方有时显得锐利而冷漠的眼,还因为她心虚......因为她爱上了属于他的男人......
芸儿自知不配,却还是想去接近,哪怕是用最低贱的方式成为彦宗的宠兴,她也愿意......爱来得突然,却是汹涌,她控制不好,所以泛滥了......
“谢谢。”彦宗对着她笑,看她脸色仍是苍白,不由叹息,他同情这个女子,怜惜这个女子......他想帮助这个女子,因为自己的善心,也因为冰火曾说过......他可以帮助这个女子,他有能力那么做......
你的温柔融化了我......温柔......若果能得冰火喜欢,他会不断地更加地温柔下去......
正因为有些讨好冰火的意图,偶尔彦宗会觉得对芸儿有些愧疚......于是待她更加温切。
“没事的。”低头,面色微红......芸儿却不自拔的迷失在这种温切之中......
误解造就了误会......解不开的误会。
冰火也纠缠在这样的误会之中,看着彦宗对芸儿的态度,他不由得会觉得彦宗是有意于这个姑娘的......
男和女,阳和阴,很美的感觉,也是很痛的感觉。
这种娇小依人的女子,彦宗会爱吧......爱那种以他为天,步步紧跟,句句讨好的样子......
看着她,冰火竟有些羡慕......很是羡慕。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等吗?”彦宗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冰火就快变成妒的羡。
“......尽力找吧......能有线索就好了,明天我也出去找。你能和我一起吗?你的安全我必需保证。”冰火说道。他说谎了,芍王有意结姻,就说明他对彦国只想结盟而已,所以彦宗在王宫之中是绝对安全的。
可是他还是想让彦宗在自己身边,因为不想给彦宗和芸儿或是芍国任何一个公主独处的机会......很偏机很过分的做法,他却还是忍不住做了。

“好......”
“我也能一起吗?”芸儿的话来得突然,彦宗和冰火都是一惊。
“我们是去寻人,很累的。”冰火的态度忍不住恶劣了起来。不应该的,他原本满心同情着这个女子,想要靠彦宗尽力给她帮助,现在为何......他的心已变得如此丑恶了吗?可笑的是,再丑恶,他也阻止不了彦宗终会娶一个女子的事实。
芸儿讶于冰火的态度,甚至是害怕,脸色更白。
彦宗有些不忍,小声劝慰,“没事的,冰火他说话就是这样,没有恶意的。你去,我们是怕会受不了劳累。”
温柔......冰火不是个小气的人,可是在面对芸儿时却不想分享彦宗的温柔......一向无畏狂大的他,却是真的害怕了......
“我不会连累到你们的,我一个人真的好怕......”芸儿的请求中带着哭腔。
不待彦宗回答,冰火就预料到自己输了,那样危弱的模样,让他也不忍......
看着彦宗点头......冰火突然感到些无力......那个我见犹怜的样子,他永远学不来......温柔的彦宗会不会也有想要柔软的时候......自己给不了的柔软......
吸一口气,冰火不再说话,径自离开,渴求着屋外的空气,在彦宗有些担忧的注视之下......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 22:46| 字数 16,227 | 显示全部楼层
33


“你怎么了?”官立辰从梦中醒来,听到些动静,于是问。
“......睡不着罢了......辰?”
“嗯?”听声音有些痛苦,官立辰皱眉,“怎么了?”
“你说过,在我没有准备好之前,不会离开的对不对?”对方这么问道。
笑,带着点宠溺,“嗯,我答应你的。”
“辰,抱抱我。”会回他的身边,对方这么恳求着。
轻轻搂住,黑暗里官立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惜,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所以揣测不了那么多......
他看不见,不是因为天黑,而是因为眼......

天明时,彦宗发现冰火不在身边。外面有些响动,下床踱到窗边,冰火在练剑,和平时一样的招式,可是今天看来却有些乱。
彦宗叹息,夜里能感受到冰火的翻来覆去。
冰火的心事从不轻易坦露,好不容易对他算是打开了心扉......可是近来又不说了......
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时一般......冰火的心不可接近,冰火的言辞带着火药味......冰火的眼逃避着他.......
不同的只是他们同睡一张床,身体相触......也只有这点提醒着彦宗,他们是在一起的,真正的夫妻......
彦宗气的不是冰火的态度,而是自己。他当然知道让冰火至此的原因,却没有立场多说什么......或是不敢承诺什么......
他曾那样承诺对冰火的爱,只爱他一人。可是他却无法承诺只拥有他一人。他怕承诺了,一旦有一天自己作为王必需再有一个女后的时候,冰火会受伤更深,会恨他更切......
怎么办......感觉冰火克意让自己远离他......害怕,惊慌,却无计可施,彦宗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厌弃着自己......

冰火收剑,他知道彦宗在看他,带着深情却也有些无奈哀伤的望着......感觉好像过去,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彦宗也有过这样的神色......
烦吗?更多的是自厌......自己控制不了的情绪,自己收不下的妒忌,自己难以克制的心浮气躁,心慌难当......
冰火害怕未来,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接受不了彦宗必需娶一个女人的事实......他害怕自己会无法停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偏偏他是这样依恋着这个男人,不想离开。
不该把气出在彦宗身上的,不该......可是心口积郁的那些情绪,他将何以宣泄......

三人离开,和其他兵卫走了不同的路。
出城看看,是冰火提议的。
城和境的交界处是些郊所,好几里才有一户农家,芸儿坚持着行了很久,终是有些气喘。
“休息一下吧。”望着不远处的人家,冰火示意大家过去坐坐。
芍国人较之彦国人似是好客很多,寻问时答的也是详尽。
敲响那处木房,开门的是一名老妇,老妇后跟着个相貌丑陋的男子。
招呼着,彦宗将官立辰的画相交给他们辩认,得到的不出所料是不知的答案。给了些银子,彦宗请求让他三人在此歇歇脚,对方退了银子,客道的请他们进去。
屋子很旧,却还算干净。
主人的样子有些可怕,可是却也不算坏人,只是看人的眼总有些多余的光在闪动。
冰火接过茶,正准备轻啜,突然发现了有异之处。
“别喝!”他叫,顺手打掉彦宗的杯子,却没来得及阻止芸儿。
“唔......”芸儿捂腹,头也突然晕眩了起来。
“高手,无色无味的毒也能有所觉。”老妇吃吃地笑着,显得自信而自大。
丑男亦然。
冰火震开手中执剑的布,向两人挥剑冲了过去。
“功夫不错,可惜,落到的是我们的地盘。”老妇笑着手一扬,屋顶不知如何洒下了些粉沫。
毒!冰火心急,闭气之余,跳向一旁想扶起芸儿的彦宗,顺手捂住他口鼻,却因为行动过猛,自己终是吸入了些粉沫。
该死,冰火气急......对方的手法太卑劣,却也令他失了分寸,看着彦宗......他唯一想保护的男人......再看一眼,已然落入对方手中的芸儿......
很自私,他却也是这么做了,提着彦宗飞身出去,快到那两人措手不及。回首看着那屋子,冰火立誓定会救出芸儿。

“你干什么?”好不容易站定,彦宗却往来时的地方冲去。
冰火总觉得胸口有些闷痛,却顾不得这些,急急拦住彦宗。
“为什么不救他?”彦宗有些恼......芸儿是弱女子......他和冰火两个男人却保不了她......彦宗自责。
“......你这么在乎她吗?”明明不应该说这句,明明应该解释情势危急,只能救一个,再去救另一个,冰火却问了这么个尖锐的问题,控制不住......彦宗着急的样子,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冰火,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她是个女子,受过伤的女子,中了毒的女子。我不懂,你怎能舍她而去。”因为担心,因为急躁,彦宗忽略了冰火问题中的不安。
“......你在怪我?”冰火眯眼看他。
“......”没有否认,彦宗无语。
“对我而言,救下你才是最重要的。”冰火的话是真心话,也是一种妥协的解释,一种不想让彼此意见再相畸下去的解释,“我只能先救你,再......”
“这是不对的,冰火......”彦宗没有让冰火说下去,叹了口气,“不对的。你应该先救下她,我更希望在这里的是她。”
好陌生的彦宗,口口声声在责备他的彦宗。
冰火苦涩而又逞强的笑,退后两步,胸口更疼。“如你所愿,我去救她他。”声音有些冷,为了掩饰痛。
提起,想要飞身,锐痛......到底是胸口还是心,已然分不清了。吐血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只听到彦宗一声声在唤他的名字......与其说是唤,更像是在嘶叫。
讽刺的是,明明恼他,却还是为他心疼,不想他如此嘶叫,只可惜,意识彻底地背离了肉身......


34

黑暗,什么也感觉不到,其实是件痛苦的事,尤其是思想似乎还有些许蠢动的时候。感觉就好像是在品味死亡的过程。
当然,冰火知道自己还没死,也许正在死亡,但至少此刻没死。死去的人体验不到死亡的感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种幸福。
体会到自己的虚弱,不能说,不能听,不能看,什么也不能做......连飘渺的意识似乎都随时可能消逝......
一个在这样与死亡影随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冰火曾以为那是一种平静,心如止水,什么都能看透。
事实却是不然。
他感到惊慌,感到急躁......而这一切情绪的源头只是一个人,彦宗.......那双深情而哀伤的眼......明明失去了正常的感知,却能意识到一种痛,一种不想失去,放不下,不甘心才会产生的痛......原来心或许慢慢失去了感知,那痛,却是由灵魂深处产生的.......
原来爱早已不属于肉体限制,印刻在了灵魂之上。
那一种强烈想要见到对方,想要拥抱对方,想要多爱对方的念头,盖过了一切,妒,恼,怨......在此之下,竟一瞬间变得无形。
可以忍受别的女人介入生活,可以忍受任何的变故,只要两人相爱,只要在一起......
神游间突然想起武后......曾认为他一次又一次向命运妥协,曾认为他不一定幸福,现在才发现傻得是自己......还有什么比与所爱的人一起,彼此相爱更幸福的事......
自己自幼追逐名利沙场,现在在爱下,只是渐惭罢了。
彦宗.......当所有思绪只化作这一个名字的时候,冰火的心中也只剩下一种信念,好想再看一眼,再对他笑一笑,再听他说一声......爱......

光点......光亮......光明......
冰火睁开眼,看着烛火,看着床幔......先是冷静,然后开始无法抑制的激动。
脆弱,最脆弱的地方,竟如此轻易地被引发出来。
“你醒了?”是惊喜,甚至是激动的声音。
冰火的胸口的伤痛不再有,反倒是空空荡荡的,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大步走到床边,跪在床沿,看着冰火有些苍白的样子,看着冰火对着他虚弱笑着的样子,看着冰火有了距焦的双眼......
“你哭了......”冰火的声音在颤抖,那应该是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啊......
“冰火......我好怕,好慌......看着你才发现,什么都不重要了。”执起冰火的手轻轻的吻着,彦宗显得有些激动......冰火我不会娶你以外的任何人......其余的事,总会有办法的......”这些天来想的只有冰火一人,其他迟疑着的,畏怯着的,竟成了虚无......“天啊,他们说你不一定能活下来......冰火,冰火,冰火,冰火......”
听着彦宗一遍又一遍叫着自己的名字,冰火闭上眼,花了些力心去沉淀情绪......是真实的声音,他在无边似的黑暗之中唯一想听到的声音......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个人在身边,不是吗......“你是太子,你可以像先祖一样再拥有个女后......我只要你只爱我一人。”
“不娶,我谁要不要,不但只爱你一人,也只属于你一人......”彦宗显得激动,反反复复才寻得的勇气,渐渐的成了一种不可变根的信念......“冰火,你已融入我的生命之中,我们是一体的......分不开,不能分开,谁也不能。”
“......彦宗......我的意识飘乎着的时候,只能想到的,是你。想着,想着就觉得只要再有机会让我和你一起,一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我不能单保,我可以释然,却可以去忽视......因为,没有什么比能活着和你相爱更重要的了.......”
“不说了,冰火,我们不说了......”彦宗不忍冰火差点送命还要委曲求全......是他的迷惘让两人经历了一段低潮期,是他该做点什么的时候了,他不想等到失去时才不断去后悔。
“......你可娶芸儿,若果你喜欢她的话,你可以喜欢任何人,但只爱我一个,这是你答应过的。”冰火挣开彦宗的手,让自己的手自由地去碰触男人的脸。“因为,我也只爱你一个。”
“不要说了,我不会喜欢任何人,不会爱任何人。小傻瓜,我只是爱你呀......对芸儿,不过是同情罢了,她遭遇太多,不由得想好好照顾她,只有怜,没有爱呀......”冰火的样子让他伤心,害冰火如此的自己让他痛恨不已,斜身拥住冰火,彦宗紧紧地拥着......舍不得放开。
不喜欢吗.....虽说要不在意,可是现在难免还有安心的感觉......“你一定不知道,你和她站在一起的画面有多美。”
“我当然不知道,在我眼里会美的只有你。”是情话也是真话。
冰火叹息地笑了,带着点满足。
“对了,重要的事都忘了跟你讲。哥哥找到了。”

“什么?我晕迷期间发生了什么?”冰火从彦宗的怀中抬头,有喜,也有惊。
“很混乱,你吐血失去了意识,我乱了方寸,本是拼命想找户人家救你,路上却遇到了一伙人,强行将你我带来这里。
本以为情况很糟,可是他们却全力在解你的毒,我疑惑,然后就看到了哥哥。
他不好......眼睛看不见了。据他说是中了一种蛇毒......有人救了他。也许是不可能,可是那确实发生了,他和救他的青年相爱了......
哥哥告诉对方,他有家事,有责任,有必需返回的国......那个人要舍弃现下的一切,跟他走是需要力量和勇气的......哥哥,答应对方在他考虑清楚之前留在此处。
我们的告示帮了大忙,让那个人提前想通了,想通了和我们所想一样的事情,为爱抛弃一切。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剩下的就是他们为何来救你我了。这里是山寨,那老妇和丑男在寨里杀了人,偷了钱正在逃亡中。他们被找到了......那时候芸儿的情况很糟,她被那男人......沾染了。那两个人被杀时,有人决定救下芸儿。你应该记得吧,她的怀中有哥哥的画相。迷蒙中,她叫着你我的名字,于是就有人来搜寻我们......也因此,你得了救,我又重获了你。”
“真的很乱。”冰火叹息,为所发生的一切。
“......我只知道,你醒了,你又在我身边了。”彦宗轻吻冰火的脸庞,说着于今对他最重要的事情。
“你......还怪我丢下芸儿吗?若是先救她,也许她......可是,你才是最重要的呀......”冰火这么问彦宗的时候,也有些于心不安。
“不提了......你已中毒,在当时,若有迟疑,你真救得了她吗?真救得了我吗?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却迷昏了头......芸儿的事......她还可怜,我们应该照顾她,不只我,还有哥哥,他说他会负责的。”彦宗交待着一切的按排,仍是搂着冰火不想放手。
两人无语靠在一起,感觉想阔别很久的重逢,激动到无法言语。
对视时,冰火问,“你想说什么?”他知道彦宗有话要说,因为他也一样有。
“我爱你......”相同的句子,不同的声音,却恰到好处的融合在一起。
冰火突然想到彦宗那一句,我们是一体的,分不开......感觉远不及表面上来得简浅,格外深刻......


35

“冰火你醒了,”
听到声音,冰火轻轻坐起了身,不惊动身边尚在熟睡中的男人,搂着他一眼,诉诸情话的男人,了所爱的男人......
“官立辰,你可让我们好找。”冰火皱眉看着,连靠近他都要旁人搀扶的官立辰,有些不忍,再看一看扶着他的青年,俊秀中带一点清冷的青年......是他吧......那般相依的感觉竟是和谐,不由得为官立辰感到高兴......这个受尽沧桑的男人终于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一如他这个同样饱经风雨的男人,一生的归宿。
“一点事罢了......没想到,他会病倒,想见我一面......”官立辰皱眉。
“你会去的吧,因为我知道,家人是你最割舍不掉的东西,一如你对彦宗所做的那些一样。”冰火温情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脸上有了浅浅的笑,官立辰没有看见,他的爱人却清楚看见了。
冰火和那青年对视一眼,彼此了然地笑了。
“安磊,你可以这样叫我。”青年这样说着。
“冰火。”
“冰火,我听说过,彦国的太子妃,肃杀之鬼,未来的另一个武后。那位太子殿下,很爱你呢.”安磊,这样说着,扶官立辰坐下。
“冰火,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官立辰应和。
“......我知道。”冰火感叹。
“你不知道。你可知你的毒是怎样解的。”安磊突兀的问道。
“你们解的?”
“.....你的毒很深,要用血来清,一边放你的毒血,一边将清新的血注入你体内......”
冰火这时才觉得自己的两腕都包着白纱。意识到什么,他撩起彦宗的袖子,右手也是包着白纱。
“他是太子,谁感让他放血呀,都不让他做,他就自己用刀割破腕......没想到,他很有这么偏执的一面。”官立辰做了个怪腔,眼里却是赞许。
......“他的血......”
“他的血就这样从他的身体流入你的身体。其实这样做有些危险的,不合的血会要了你的命......但是,你们的血看来是很合拍了......那血就从你的左手流进去,然后你奇迹般地醒了。”官立辰说完笑着伸展一下身体,“确定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如果没什么事,明天我们就起程准备回去吧。”
匆匆的来,匆匆的离去,官立辰给冰火带来的,是难以平静的心绪。

“你醒来呀。”彦宗睁开眼,发现冰火正注视着自己,柔柔地笑了。
冰火看着他,猛地落下一吻。
深沉而用力度去诉说心情的吻。
彦宗抬起双手捧住冰火的后脑,热情的回吻,这样的感觉真好.......
“彦宗......我们是一体的对不对?”冰火这么问道。
“......嗯。”点头轻笑,彦宗抚着冰火的颈,任冰火半压在自己身上。
“你的血,流入我的体内,我的血融合了你的血......于是我们不再是个体而是一体,分不开的一体......”冰火轻轻念着,主动在彦宗的脸上落下一连串的吻。
“你知道了?”彦宗说道,“其实没什么,事实上,我的腕贴合着你的腕,我能感到你血管的涌动,甚至感到你我的心跳合在了一起。在那种危急的时候,这样的感觉让我安心,我觉得我们的生命是一起的,我活着就代表你活着......冰火,那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是这样吗?”执过彦宗的手,手在床上,覆上自己的腕,隔着那白布,冰火闭上眼,那种涌动,那种融合,那种归属,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能感觉到,你活着就是我活着,我们分不开,我们一起活着。”
“冰火......”彦宗叫得激动,呼吸也有些喘了。没有贴合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游下冰火身后,轻轻地,来回触碰着......“我好想要你......现在此刻,真正的结合......”
低身,在彦宗的耳边吐落一口气,冰火应和,“我也想要你......”
一个翻身将冰火压在身下,彦宗的声音有些压抑,“可是你的身体刚复元......唔......”下体被握进对方掌心,彦宗皱起了眉。
“我要你......现在!”
吻,不顾一切地落下,掌不顾一切的揉着怀中那自己那么辛苦才得到,差点就失去,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儿,彦宗乱了,甚至是狂了。
衣物被扯去,身体被啃咬着......冰火轻轻颤了下,因为激动。
是的,激动。交合这种事,他从不知道有一天会让他如此激动,不是肉欲的,而是整个灵魂都会共鸣着的激动。
不费力地支起那双腿,不费力地找到接纳自己的口,彦宗低呼一直,将自己埋入冰火的体内深处。
很痛......心情却很畅快......那样明亮那样坦荡......冰火低低吟着,伸手搂住彦宗的脖子,让对方的耳贴切自己的唇,“我是你,你是我,我爱你,你爱我......”
儿歌般重复着的话语,却让彦宗难以自恃,他爱冰火,语言已然不够,他要用更多的方式表现出来......就算会痛会受伤,他和冰火都不想再放手了......

“偷看不是好事。”
芸儿听到声音,吃了一惊,来不急收起自己面上的泪,回头,那里站着的竟是安磊。
“安先生。”她轻柔地唤,吸一口气,收起自己的泪水。
“你的身体需要些时日养好,不要再乱跑了,回去躺着吧。”安磊看着芸儿,叹息一声。
“......我已经不能再怀孕了,是不是?”芸儿偷听到医师的谈话,她知道,安磊这样不屑说谎的人会答她的。
“人生除了生儿育女,还有别的事可做,回去吧。”安磊说道。他不会劝慰人,但也很同情这个女子。
“......是吗?”芸儿的泪流得更重......她本就是不净之身,现下,更是配不上彦宗了......事实上,从一开始,彦宗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吧......屋里,彦宗和冰火相爱交合的景象,让她心痛......可是却放不下,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不能彻底绝望......谁来......谁来帮帮她呀......
“你该死心了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人介入的余地。”突然间,安磊这么说着。直直望人的眼,仿佛看穿了芸儿的心事。
绝望嘛......这一语竟轻易击碎了最后的堤防......泪又涌了出来,她甚至哭出了声......许久,她却笑了,“谢谢。”谢谢帮她更加清醒......这次是真的醒了......
“不要轻易爱上对你好的人,你应该更加珍惜自己。现在,回去睡吧。”说完安磊转身离开。
芸儿看着他的背影呼一口气.......哭吧,等哭过以后,新的人生正在等着自己......


36

“芸儿先走了?”彦宗有些吃惊,冰火也是。
“放心吧,这山寨是安磊大哥的地盘,他已以派人送芸儿先回去了,我随后也会去的,吴小生寨里的事......我会处理,芸儿也表示,她会坚强面对。这么多变故没有击垮她,却造就了一个坚强的她,想来我以前是有些小看这女子了。”官立辰轻笑,语气里满是赞扬。
“其实我对她总有些愧疚存在......”
“哥哥,请转达她,若是能有帮助她的时候我们定会出手......大家都是朋友。”彦宗不忍冰火自责这么说着......当时情景,不容冰火选择......想想一开始连自己都责难冰火,彦宗心里自恼得很。
“放心,她会好的......对了,她告别时要我转告彦宗太子......好好善待冰火,为你自己。”
“我会的。”彦宗望着冰火,是情深。
“......”冰火但笑不语,心情却有些复杂......芸儿,那个自己因妒曾生厌的女子,却深爱着彦宗......他可以不喜欢那个女子,却无法讨厌那份爱......
“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先去芍王那里,秋雨得接回来呀,她可事关芍国和彦国以后的太平......”
冰火查觉到官立辰是克意这么调笑着说的。
官立辰抓着安磊的手显得紧张,而安磊的脸色确实是变了一下。
冰火看着,心里有些难过,却知道很多事都是无可奈何,只有用浓浓的情爱去掩盖住。这样的情形,也许会落在自己身上,偶尔会感伤,却已是无法回头,不屑后悔了。

“大哥,我走了。”安磊将等他的人丢在厅里,径自对着院中紧闭的门说着。
“......”许久的沉默之后,有了响动,“你不后悔吗?山寨的二当家不做,去做一个男人的男妾。”
“......也许会,但我不会回头。”
“因为爱他?”声音又问。
“因为爱他。”安磊答得坚定。
又是沉默,沉默到安磊以为等不到回应了,声音终于再度响起,“这里总是你的家,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吧。”
笑,安磊心中难免的不安,因兄长的话而消退了些。他们都是不善表达感情的男人,所以不需要再多的道别。
安磊回到厅中,官立辰第一个感觉到他的出现。安磊笑了,步过去,彦宗和冰火也在等着。

“你在看什么?”总算回到芍国王宫,没有时间多作停留,约定好明日即出发返国,回到屋里,彦宗执意要冰火休息,不想让宫侍进来打理,径自收拾起东西,回神时发现冰火没有睡去望着窗外的庭院。
走出前去一探,发现是官立辰在院中,由安磊搀扶着,秋雨想要帮忙,却被安磊冷冷的样子喝止了。
有些后悔了吧,安磊主动和秋雨说着话,像是在交待她什么事情,那女子跑开了。留下神色僵硬有些不安的官立辰和无语的安磊。
那种场景看了叫人心疼......
“如果是那样的相处的话,我应该也做得到吧。”冰火突然说道。
“什么?”
“和你要娶的女子相敬如宾。”冰火的声音里有些叹息,压抑处理过的叹息。
一把搂住冰火,彦宗摇头,“看着他们,我更不打算让你受这样的痛苦......我不会娶。”
“你将会是王呀,不要再说傻话了。”冰火苦笑,“为了你,我可以忍受。”
“现在是我不能忍受了......以后的事,以后在说,总之我不会再娶,今天芍王留我说话也是为此,我回绝了......冰火,我这一生只有你,只要你。”轻吻冰火的发,彦宗承诺着。
冰火动容,他知道,彦宗做不到的事从不对自己轻易承诺......他知道要下多大的决心,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让太子身份的彦宗做如此承诺。
“你不应该这样的。”冰火的话里有心疼。
“当然应该,我已有了你,怎会为了传宗接待,为了要个人母仪天下,再娶别人......如果哥哥先遇到的是安磊的话,人相信,他也不会娶秋雨的。命运没有给哥哥选择的机会,却给了我。冰火,你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
彦宗说话时总是那样坦诚,冰火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闭眼将身体往后倒向他怀里。
没遇到彦宗前,他几乎忘了去依恋一个人的感觉,现在这么多年份的量都回来了,是那样的强烈,“我好像越来越软弱了。”冰火感叹。
“那是你越来越爱我了。”彦宗替他找到了解释。
“你呢?”冰火问,“好像越来越坚强了。”
“那是我越来越爱你了。”彦宗又答,“而且会继续更爱更爱下去......”
“嗯......”冰火从喉间溢出满足的声响......又伸手抚了抚左腕,在那里,他和彦宗的生命灵魂融在了一起......心脏跳动得厉害,正如汹涌的爱恋......

隔日清晨,一行人出发返国,途中发现秋雨有孕在身,行程慢了些,但终是回到了彦国的土地,这趟行程就这么落幕了,留下的却是好些人一生的转变.......留下的也是冰火和彦宗越发深刻,密不可分的情。


37

“一起进去吧。”官立辰对着彦宗说道。
感受到他的些点紧张,彦宗点头,看了眼冰火,示意他也一起。
房内很暗,滋王听到有人声,轻轻咳嗽。
“父王......我们回来了,哥哥也是。”彦宗走过去这么说着。
“......”没有声音帘帐却拉开了。
官立辰和滋王对视,不是第一次见面,作为君臣他们见过很多次,作为父子......却是第一次。
“可以叫你一声辰儿吗?你出生后就没有名字,所以,我只知道这样叫你。”滋王半撑起身体,有些虚弱的笑笑。
“可以呀。”官立辰也是笑,走近了些,“大王,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看来......你也只知道我是彦国的王罢了。不过,经过了那么多年,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幸好,你活了过来。虽然当初我没阻止过你的死亡,但知道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滋王这么说着,下意识的逃避着官立辰的眼.....“你恨我吧......”
“不恨。”官立辰平静地说着,“我恨过命运,却没有恨你。否则,我就不会来见你。恨一个人是很累的......我的人生受了太多的束缚,我不想在添加一笔。”官立辰式的回答,偶尔听起来会有些无情,其实不难看出其中的温柔。
滋王笑,看着面前的青年,“只知道你是右丞之了的时候,就很欣赏你的个性......某方面看,你比宗儿更像我......若我为了赎罪,让你当太子,你意下如何。”
滋王笑着说出的话却是惊人,彦宗又吃惊,出奇的却不会生气......不在意吗?他有抱负想要创造一个富强的国家,但渐渐的那种信念的确是淡了,因为......他看像皱眉望着自己的冰火,轻轻笑了......若真的不用当王,他和冰火会更加轻松,更加幸福一点吧......只是冰火不能成就他自己的雄心抱负了......但总觉得,那个一心功名的冰火早已不存在了......
最轻松的人只怕是官立辰了,他望着滋王,笑言,“若果我真像你的话,你应该就会和我一样清楚,彦宗比起我们才是更适合当王的男人。”
“温柔却勇敢吗?再带着点执着......”滋王看向另一个儿子,语气里有些骄傲,“本来他还缺少点坚毅霸气的......不过,冰火似乎可以补去他的不足......是时候了......不是吗?辰儿,我有事求你。”
“......求字不该当,父亲大人说出来就是......”官立辰总算用自己的方式,承认了滋王的意义,父亲大人......正因为见识到了滋王为人父的一面,才突然想这样称呼看看。
滋王欣慰的笑了,虽然激动,却隐忍了下来......“我知道现在已无事可以束缚住你......但,我却希望你留在彦宗身边辅佐他。有你,有冰火,彦国就稳固了。新帝登位,身边不可无人呐......”
“......很苛刻的要求呢......我本来已经得到彦宗允诺,会有间自己的收斋呢......”官立辰说着回首看了眼身后站着的冰火和彦宗......不想在卷入这皇尘之中,却有些不舍......当他转向滋王的时候笑得灿烂,“好吧,就先答应到彦宗帝位稳固吧,反正我欠右丞一个儿子,也该以生相还。”
滋王点头笑了,轻咳一声,脸上有满足,也有放心,心头却有些淡淡的倦,“仔细看看,你不旦像我,也像你的母亲......聪慧过人......虽说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孩子面前谈这个不好......但,我是真的爱她。”
“我知道。”官立辰点头,“当你一直盯着我的眼,我就知道,那是我最像母亲的地方吧。”
“你了解真好......”躺回床上,滋王闭上眼睛,面露微笑,许久才说,“彦慧......”
“什么?”官立辰问。
“你的名字,刚想的,希望你喜欢......”
官立辰吸一口气,滋王之子,彦国之嗣,他曾那么痛恨的东西,现在得到时,却有些激动......
“这样的安排,实在让人放心呢......冰火,”滋王又唤。
“......什么事?”
“留在彦国吧,留在宗儿身边吧......你是彦国的武后,从见你第一眼,从发现彦宗爱上你的时候,我就这样决定了,答应吗?”
“......嗯......”冰火答,有些赧然。
吃吃的笑之后是沉默......许久,在场的三人发现,滋王驾崩了......

滋王的葬礼行得浩大,一如彦宗的即位仪式。
一个王逝去了,一个王诞生了......百姓照样的过日子,朝庭样的运作。会感伤会思念的,只是真正关心他,爱戴他的人们。
官立辰不能以子的身份守孝,却彻夜站在宫外,望着那灯火,算是送老父一程......
彦宗将滋王的墓穴和安雅公主放在一起......他知道,这是为到最后还是最爱他的父亲能做的最后的事情。
冰火听着大臣宣读给自己封名武后的滋王的遗诏时,诚心叩拜接受......
滋王手中的彦国,成了宗王手中的彦国......这个国家和先祖一样,有一个身为男子的武后,名为冰火......

“大王,已然即位,局势也稳定了,后宫需有人掌管,武后是将出生,急需要个德才皆备的女子为另一位皇后啊,正如先祖手下两后一般。”
听着大臣谏言,彦宗皱起了眉头,继位半年,这些话几乎天天在听......“我不想考虑这件事,退朝......”
起身,要一惯的态度去推却那些人的要求。
“大王!难道要彦宗绝后吗?”
身后有人唤,彦宗却径自离开了,竟管如此,那个声音,却也是在心里激起些波浪......

“你看来心烦。”冰火从校场回来,看着房里皱眉沉思的彦宗,不由得说道,不用问理由,从下人那处已然听说了,“是因为要你纳女后的事吗?”
“我不会答应的,就算愧对所有人,只要对得起你我的情,我就不会妥协。我不要你受安磊一样的痛。”彦宗说着,起身拥住冰火。将脸埋入冰火的颈间,游浮的心寻着了归所。
“你不要太为难自己。”冰火这样说着,手去抚着彦宗的发,显得亲昵。
“放心......总能想到办法封住他们的口。”彦宗这么说着。
“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轻松很多吧。”偶尔,冰火会这样想。
“......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一定没有现在来的幸福。”彦宗却这样说。从冰火的怀里离开,让两人对视,彦宗的丝毫不掩眼中的情。
“......傻瓜。”冰火带着宠溺的语气,让彦宗心醉。
一天浓过一天的情,在彼此的心间漫延......
“大王,右丞府出事了!”
突然的声音介入,冰火和彦宗面面相窥,有些不知所措......


38

“右丞府失火呀!”
冰火和彦宗心里一惊,大白天失火......
“火势如何?”冰火问道。
“很大呀,派了军爷去救火......情况.......”
“够了,准车,我和大王要亲自过去!”冰火有些着急,彦宗也是。
因为冰火有些焦急的语气,那侍从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去安排。
“安逸太久了,我现在很不安。”彦宗叹息一声,“只希望人无恙。”
“会的。”冰火漫不经心地应着,也是满心担忧,拉着彦宗就往外跑......

冰火和彦宗赶到的时候,火势仍旧很大,幸好在被救的人群里看到了官立辰和安磊。
“到底怎么回事?”冰火走过去问。
“老爹的风流债,那女人真狠,捅了他,还烧了这幢房子......”官立辰漫不经心地叹着,眼一直望着火中。
“怎么了?”彦宗发现到他的魂不守舍,这样问着。
“秋雨还在里面。”安磊答。“我想救她,可是武功实在不济,立辰又受伤了......为了救我。”
冰火和彦宗这才注意到官立辰有些渗血的腿处......
“她就快临盆了......”官立辰显得也是着急。
“......她在哪个方向?”冰火看一眼火势,不由得问。
“你想干什么?”彦宗多少知道他的意图,不由得有些担心。
“......你不信我?”冰火知道彦宗了然他的心事,于是反问。
“......我等你......”彦宗低低的笑了,带着无可奈何,带着宠溺。
“她在哪个方向?”冰火望着官立辰又问。
“我那个院的厢房里......事发的时候,她正和我不愉快,所以搬到了那处......”说到这里时官立辰的神色有些闪烁。
冰火发现了,情势却不容他去过问。
找到不远处的水源,冰火往身上浇了些,飞身没入火中。
“......不用担心的......”安磊看着眼望火源出神的彦宗,小声安慰。
“我知道......”彦宗有些感叹似地笑了,“因为他是冰火......”他只是偶尔会有些不甘,不甘于不能与他齐行于那么多危境之中......突然想起冰火登位那日,冰火摘下剑上的护身符戴于颈项说过的话,“你已然是王,只能留在王都之中,你我也许会有分开的时日,比方说战场,那时候,别以为我们不是一起的,你的情,在这里......”当时手握垂至胸前的护身符的样子很美......比任何时候都美.......
因为他是冰火,因为他的胸前心头系着自己的情......所以,他会等,很有信心地等着......

秋雨望着四周的火,腹部的疼痛让她流下了眼泪......又或许让她想流泪的不单是疼痛......她的眼泪是一个母亲的憾恨,无法保住孩子时的憾恨......她就要死了,带着她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悲伤吗?又企能不悲伤......
如果当时是住在主屋,应该会得救吧......
“我想把我的孩子过继给冰火和彦宗......你就该知道他们目前的难处......我甚至可以承认自己的身份,我的孩子应该也算是彦国之后吧,那样,彦宗就可以只有冰火一个后了。”
听到官立辰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真的很生气,她气的不单是过继的事,也是......他知道官立辰这样执着于想让彦宗只有冰火一人,其实是因为自己不能只拥有安磊一个妻子......
秋雨知道彦宗不爱她,其实她也没有多爱彦宗,只是一个女人的自尊让她无法忍受相公的眼里只有一人存在.......
现在她悔了......人快死时都会为自己的意气之争而悔恨......更何况,她还系着两条生命。
轻抚肚子,她泪眼模糊,“孩子,对不起......”
有什么声音,她望过去,泪水和火光让那个人影有些虚纪,直到手被执起,她才看清,来救她的是冰火......
被横抱在怀,她感到火的热度,和呼呼的风声......当空气开始清新起来,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泪,湿透了冰火胸前的布料......看见官立辰奔向自己时,她笑了,却是对着冰火......

“知道吗?看着冰火的时候,我就有了决定。当时我只想保住孩子的性命......是冰火帮我做到了,这孩子应该是属于他的。”
因为动了胎气,秋雨早产了,在产婆到来之际,她对着官立辰这么说着。
这是她生命中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看着孩子,她逝去了,含着满足的微笑,在火中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孩子,才是她这女子最重要的人,为他死,她甘愿。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彦宗这样问官立辰,“他毕竟是你的孩子吧。”
“是秋雨自己的意思,更何况我有两个,少他一个也不少。”官立辰故意轻松地说着。“告诉大臣们我的身份吧......再诏书你此生不娶.......他们只能承认这个孩子。”
“......谢谢.......”彦宗感叹地言谢,心里激动。官立辰一直以来都为他做了很多,想要不感动,实在是很难。
“我帮不了多少,会有人非议,会有人不能接受,路很长,是你和冰火的战斗。”官立辰变得严肃。
“别担心......我是武后,彦宗的武后,无论多难,我都会跟着他走下去。”一直未开口的冰火突然这样说着,脸上带着坚定自信的笑。
“我同意。”彦宗的脸上覆上了同种的笑。
“呼......为了秋雨愿你们幸福下去......”官立辰吐落口气,望着窗外的天,在那里,秋雨会不会微笑.......那个女人跟着自己从未真正笑过.......


39

彦宗诏告天下,此生只娶冰火一人,继其异母兄弟彦慧之子为己嗣......
黄榜贴出的那日起,彦国就掀起了喧然大波。
反对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甚至有些官员开始谪毁冰火要求废后。
为此彦宗一一抗拒着,那些官员甚至无法想像,那个一向温尔的太子,怎么变得如此果决而坚毅。
而民间对此,有些人不屑,有些人认为事不关己,也有人开始传一些宗王与武后的逸事......
总之,那一段时日,彦宗和冰火的事情,是整个彦国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
而就在反对的官员越来越激进,几乎和不容反对的彦宗产生磨擦的时候......芍国进犯了。
取下了一个边境城池,形势不太乐观。
吃了几次败仗后,一直反对用冰火为帅的官员们,开始妥协,冰火就在充斥着对自己非议的情况下,披上战袍,上了战场。

尤记得送行时,彦宗一千一万个不舍得的样子,却仍是笑着表现出自己的信任,“我等你......等你胜利归来,我的血在你的身体里流淌,你我是一体的,所以,我永伴你左右。”
冰火当时很感动,顾不得军士们的眼都盯着他们,上前拥住了彦宗......对方的体温即便是在风中也能清清楚楚传达到自己的心里。
“我爱你。”千言万语,冰火只是在彦宗耳中轻声吐露这一句。
“我也爱你。”彦宗紧紧回拥冰火,显得有些激动......
当时他们没想到,这一别,竟已是半年多了。

这是一场持久战,原因是有了第三国的加入。
似乎是一些一向惧于滋王,惧于彦国强大的国家,因为滋王的死,因为彦宗的年轻,开始作乱.......
而挑战冰火这个彦国武后的代价是节节败退。
不过,这样的拉据战却迟迟未能结束,人太多,军队太杂,冰火要一一对付,还是费了一番心力。
边境的生活算是艰苦,战场上有时候不小心,也会受些伤......冰火却从未退却过。
以前,他是为了父母的遗愿,为了自己能翻身而战,现在,他更多的是为了那个人,为了那个人的国家......他会胜,因为那个人在等他,他们两是一体的,他们......分不开......

“报,有王都的信传来。”
示意手下把信放心,冰火看着来人离去,才走向桌前拿信。笑得这样幸福灿烂的样子,实在不想让彦宗以外的人看到......
“冰火,你好吗?我这里的形势很好,反对我那封诏书的人越来越少了......随着捷报一封封送来,你......已是人民心中的英雄,是真正的武后,真正的军神。
当然,你从来就是我心里最美最强的冰火,我最爱的冰火......我的思念也一天浓过一天......可是我会忍耐,因为我相信,你会带着我的情我所有的思绪作为胜者回归我的怀抱......
我爱你......此生只爱你一人,只要你一人,只有你一人......请切记......”
收起信,冰火笑了,这半年间来了好些信,差不多相同的句子,每每看,心头却酸酸甜甜的难掩太多太多的感动。
嘴上挂着笑,他拿出纸,准备回信......说是回信,每每也不过三个字罢了,却还是想写,想让远处的男人知道,因为他明白,彦宗自己也想看到这三个字,“我爱你”......
“大帅,对方似是准备决一死战,所有部队都集合了。”赤尾进来,正巧看见冰火含情的脸,先是目眩,然后了然的笑了,“大王又来信了?”
“拿去叫你送去王都......很好,他们总算下定决心了......我会让他们败得痛快!”
冰火笑,为了不久后的重逢。

武后冰火胜利了,消息传到王都,所有人几乎都在欢呼。为他们的军神。
短短半年的时间,却让冰火在民众的心里扎了根,拔不去的根。
王宫里彦宗和朝堂上的官员也面露喜色......不知是谁带的头,朝堂之上,开始有了整齐的叫声,“大王万岁,武后千岁!”
一声又一声,响彻天际。

冰火接受了很多人的祝福,在庆功宴上发现自己的地位在这半年里提高了不少,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视线望向这半年来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发现对方也一样炙热地望着他。
很多东西光靠眼睛就可一目了然,因为真正交流的......是心。
那场庆功宴持续了很久,每个人都有些乐疯了,谁也没有发现,作为主角的冰火和他们的王逃离了这样喧闹的场面。

关上门,冰火扑出去抱住彦宗,而对方,也紧紧抱住了他。
激吻,如狂风暴雨一般在彼此的脸上落下,拉扯着还没到床铺,衣物已然褪去。
分不清是谁把谁压在身下,因为床铺上的两人翻滚着,手和唇疯狂地在彼此身上游走着。
很久的厮磨之后,他们喘息着相望,上方的彦宗将右手覆上冰火的左手......“你的脉搏跳得好快,我能感受到。”他说。
冰火没有回应而是压住对方的后脑,重重地接吻。
手指在冰火后股处拨弄,感觉到对方不耐的动作,他有些着急地将自己的硬挺送入冰火的体内。
“呵......有点紧是不是?”冰火痛的眯眼,声音有些沙哑。
“要不,我出来......”彦宗有些不舍。
摇头,“我爱你,我想把这半年的思念好好补回来。”
冰火感性的声音让彦宗失去了理智,在那样的激情当中,两个人就此沦陷......

“天快亮了吧......”纠缠了许久,迷失了许久,热情稍褪,谁也没有睡意,于是相拥而坐,只披着单衣,感觉很贴近。恋于这样的亲昵,这样的温情之中,冰火轻轻开口。
“嗯......明天我想在提一提立睿儿为太子的事。”睿儿是官立辰,也就是彦慧过继给他二人的孩子......“其实那些人的心里都佩服你的很,对于我不再娶后的事,相信也不那么抗拒了。”
“我们又闯过了一关是不是?”冰火将整个人蜷缩些,好贴近彦宗的怀......“偶尔这样的夜里,和你如此清醒,会有些感慨,感慨所经历过的一切,好久远,久远到想轻轻叹息。只有一件事却那么紧密地跟着我......那就是我们彼此相爱......”
“......那是因为,将来的每一个日子里我们都会这样相爱下去,它当然不会成为过去呀......”彦宗笑,亲吻冰火的头顶,“真的......好爱你。谢谢你留在我的身边。”
“一开始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不过......”手抓着彦宗圈住自己的臂膀,冰火轻轻呼气,“这种感觉很好,因为,我也好爱你......”
亲吻再次落下,不带欲只有情的吻......在这样的夜里,漫延,再漫延,无限漫延下去......

天明时,朝堂上百官齐齐跪下,上奏立彦睿为太子......
于是冰火开创了彦国历史上的另一个奇迹.......是军神,是皇后,是唯独王宠独占后宫的男人......在被爱中找到了幸福的武后......

发表于 2006-3-23 18:54| 字数 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比较喜欢半喜剧半悲剧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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