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毕竟是手写之作,和平日的文字感觉终略有不同,然而这才是真实的风格吧。果然之前长达两小时的挣扎对成品还是有影响的,最后看来,文章满处皆是高桂的影子。以及很多曾经印象深刻的事物,都被一并写了进去。新撰组,/如我是闻/一篇,宾南槿……真的很多。现在看来,有很多文字都不知道当时是如何写出的,想改又无论如何都不妥当,便也懒于再改。
最后的三首词,有很多重复的地方,毕竟是和樱一时兴起写的。第一首合作是一半一半,第二首却近乎全篇都是樱的作品,第三首就是自己的了。但是写的时候都是想着高桂啊高桂的,所以彼岸这个意象和很多词也重复了多次,但还是写了。
总之……就是这样了,终究这也不过是一个半小时的潦草之作,硬伤软伤,大家便见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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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槿南落】
蔓子老了。她坐在廊前望着眼前的院落,视线里已经看得不甚清楚了。暮时的夕烧颜色晕红了她略显苍色的发,光线已经变得温润柔和,但她依旧闭上了眼。
她转身缓缓站起来,暮夕黯淡的橙红将南边槿树的叶影斜斜地投在纸制拉门上,犹如一幅斑驳的墨彩。她恍惚间又看见了许多孩子们的模样,他们站在那里,依旧穿着维字印的槿纹白袍,背着手向她微微笑着,招呼着她快过去。她一伸手,碰着纸门上和纸柔软的纹路,忽然清醒过来。最后的光线也已经退到地平线下去了,只有那里附近的天空微微晕着赤红色的光亮,将围墙上琉璃瓦的边缘勾勒成近乎金黄的色彩。
夜风是这样的清浅,她有点舍不得进屋去,又折回院落障子边坐了下来。
蔓子本名并不是蔓子,似乎是一个很有不同感觉的名字,然而这个边镇的人们从未问过她什么,甚至连几十年前她初至此地时,也只默默低收留了她。听镇上的长辈说法,那时,她一身白袍风尘仆仆地只身夜奔到这个偏僻的小镇,虽然容貌出众却蒙着厚重的冰冷,如坚固的防备。镇长让她住下的第二日,她已经是如今的蔓子身份了。屋子选在最南边的院舍,出门不走多远便是荒原,夜间树影幢幢风声不断,明明甚是令人慌恐的地方,她却也这么安顿了下来。
院子四周都种了槿树,似乎是她来后植下的,初夏尹始的时节一直开至七月流火后秋分才败落。
她似乎经常望着这片树出神,几十年一直如此。
蔓子觉得自己的这一生走了一条奇怪而感怀的道路。她的生命里一直有槿花的存在,不论那是有意无意,到了最后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了回忆的一幕,甚至要到近乎难以割舍。那时候还在松阳老师的学堂时,他们拿她的名字说故事编笑话,还让老师在屋前种了槿树。每到夏季,定会采了落花回来给她看。她明白那是为什么的。记得她是学堂里极少的几个女孩子,本便比男孩子们脆弱而敏感些,偏偏在这里的孩子又都是失了父母的,刚来的时候她便似乎让松阳老师天天陪着哄着,虽然后来是好些了,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平日关照总没有少过,最后几乎成了惯例。
她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不知为何她似乎刻意一直在记忆中将他与槿树系在一起,像是怕忘记一般。那是与她一起在学堂生活过的祀真,只有他问过她那个名字的意思。
“你明白这花的意思么?”他当时站在槿树下,拾了新落得一朵在手里慢慢转着看,最后这样问她。
在兵法战略与国策中长大的她,自然是不知的。她看着眼前的人,他眼里注视着那花朵的视线,让她竟有微微的脸红,那大约就是温柔的模样,她不清楚。她只是记得那人嘴角噙着笑的样子,最后也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她知道槿花意味着什么,大致是坚定而脱离俗世的意思,可是这答案于她倒也无所谓了。毕竟,那时问她这问题的人与为她的名字笑过关心过的人,都已经不能再相见了,这将名字于她也终究是成了过往。
当时战乱如同盘旋潜伏已久的蚩兽,终于爆发。声势是这样的浩大,几乎难以阻挡。夏季将临尾声时,她随着学堂众人去往京城,心怀一个女子难有的抱负,满心期望自己的才华在这个烽火漫天的乱世中得以展露。然而结局对她不仅是失意,那是深植入痛楚的绝望。
她在最后一日拟好了策稿,急匆匆奔往议事厅交付,却只看见同伴痛而决绝的神情。她听不进他们嘶哑的说话,那些话语只是摧毁这她一直以来依靠的某种支柱。国家战事,不过是帝王间的游戏一场,只为用以引出在自己伟业上绊脚的石子,铲除异己,好让自己在帝位那金黄的锦缎上,坐得更端正更舒心。松阳老师,偏成为了这诸多目标中的一位,只因当初他选择了与新帝不同的立场。
同伴们逃离京城的那一日,他们舍前的槿花落了。她想去拾起,眼前却踏过了一辆马车与两排兵士,向着皇宫方向去了。走到很远之后,她又回来看,那朵应是白色细嫩、被人捧在手里、夹在书卷中小心收藏的槿,在车轮碾压过的泥水拖沓中碎成了几片脏污不堪的模样。
她忽然觉得眩晕起来,那个多年前午后祀真拿着的槿花与眼前难以辨认的形状重合在一起,心里就泛起近乎疼痛的冰冷,沿着四肢百骸将身体深处的最后一点温暖都剔出干净。
夜色渐渐深了,蔓子从石凳上站起来。十六月夜的影子分外真切,槿花最后一点残瓣叶落了下来,拂在柳树障子上落入水塘里。荒原上低掠而过的风声犹如哭泣,她希望那是种错觉。
她终究还是一个人来到这里,这最南边的小镇上,种满槿花的院落。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一生竟如此平和地终了。她想起在学堂的第一日,松阳老师温和地哄着她时,给她木槿香的平安符,望着她说:
“南槿,你要做一个平和善良的人。”
原来,那朵槿花,真的便是自己么……
南槿的屋舍灯火终于灭了。这一夜,南方的繁槿到了花期的尾声。
【附樱与阁共作之】
少年游三首
一
思入云寒,乱鸦啼后,归梦浓于酒。惊回千里梦。
忆彼岸花繁。锦色败矣,碾岁沉犹磐。何堪轮复还!
二
忘川犹寒,思入云天,昔时少年颜。迷香黯然,花繁彼岸,十年无梦残。
飞鸟尽,桂院无声,杉高独孤伫。相恨留离,无欢聚散,人情自冷暖。
三
惊晓方之此生残。只待心成磐。独自凭栏,落霞流光,终知梦别难。
又见彼岸,花繁锦色,此去复经年。人生能有几悲回?待顾盼,弱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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